在修道者的理解范围之内,器是有灵的,普通的器没有灵气,一片叶子,一粒沙尘在修道人的手里就有了灵气,这时候的叶子沙尘所能做到的事都超出了凡人的理解,比如昨日柴问剑拈草成剑,踏草御空飞行,那片草在他手里,成了一件普通的器。
再接下来的就是比普通凡物更为神奇的灵器。灵器通灵,通的是使用者的心灵,唯有灵器在修真者看来才算是器。比如寒香,那口宁碎护主的剑,剑已经通灵,主人危机,就用微弱的生机保护主人。有时候灵器在修真者看来比人真,至少灵器不会因为因为任何理由而抛弃主人,除非主人死去……
当然灵器有的也只有通灵,相比玄器来说差距是立竿见影。玄之又玄,此时的器物已经超出了物的范畴,玄器可以使无形的,也许是一卷风,也许是一片云,也许还可以使一团火,明明存在的东西,看得见但是没有一个标准的形态,所以也就不存在,这就是所谓的玄之又玄。
至于再后面的神器,这种东西也只有拥有者才知道是什么。
而仙器,仙者飘渺,已经不再能以人的解释去给仙定论。如果神器也只是比较厉害的物,终究还在人的理解范围之内,但是仙器不同,之所以不同,那是因为仙器的制造者们也只有仙。换句话说就是,唯有仙者才能制造出仙器。
而且据说,仙器不同于凡物,在每一件仙器之内都有一念仙魂,仙魂是支持仙器长存不灭的唯一依靠。同时仙魂和仙器相互依附,就好像一个“人”,必须靠着灵魂才能支配一具皮肉,仙器也是如此,只有拥有了仙魂的仙器,才算是仙器。才算是一件“活”物。
现在呢?
一把古老无邪的剑,在满是荆棘的包围下,显得诡异非常,空气中的血腥似乎在倾诉着对它的虔诚。对剑的虔诚。
“……”
“很奇怪对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甚至还发出一种年迈的轻笑:“不用奇怪年轻人,我想我已经想起你身上的气息了。早在七百七十年前,那个时候我才生出魂念不久,从西方来了一位道人,他身上的气息跟你很像,还自称木道人,当时他的修为比你现在高很多很多。”
“师祖吗?”柴问剑听罗章说过,这个木道人修为高深莫测,只是几百年前因为一场天地浩劫而魂断修道半途。
“师祖?呵呵,原来你是他的后辈。”声音听起来有些期待,“他还好吗?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是个好人。为了能够巩固我的魂念,在这里念了一晚上的经。唉,可惜自他之后就再也没有修道者到这里来了。你能想象几百年没人说话的那种孤独吗?你无法想象,那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一把剑还要人陪他说话?
“为什么不可以了?”声音反问柴问剑,“在我魂念出生的时候,我不会说话,后来你的师祖来给我念了一晚上的经,我学会了说话。可是自他之后就在也没人来陪我说话了。说到底原来我还是讨厌你师祖的,他给我带来了语言,同时又给我带来了孤独。”
柴问剑无言以对,只能用沉默来回答他说的话。
“你就一点都不奇怪我是一件什么样的存在吗?”声音又问他。
柴问剑说:“既然师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事,我又何必在插手多此一举?至于你是什么,现在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奇怪?”
声音呵呵轻笑说:“呵呵,有些冥冥之中的宿命已经被推到了一起。这不是奇怪和不奇怪能解释清楚的。就好像你的到来,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我面前。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奇怪了,因为这是冥冥之中的宿命。你说是不是?”
“宿命吗?”
在半个月之前柴问剑还不知道宿命是什么东西,但是现在他开始渐渐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看啊,你开始相信这种东西了。”声音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又说:“我们相遇既然宿命,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你现在就不想知道我是一件什么东西吗?”
柴问剑问他:“一把剑?一块特殊的金石?亦或者非石非金非人间的天外之物?只是这些跟是原本就是一把剑有什么关系?”
“我是一把剑没错。不管我的本质是什么,我的确是一把剑。”
“既然如此,我对你的本质没有太大的兴趣。”
“剑者对剑的故事也没有兴趣吗?”
柴问剑想它兜了一个大圈,还是回到正题上来了,看来这些年它的确过得很孤独,不然也不至于有这么高的智慧,偏偏还是一个话唠。他说:“首先说说你的名字吧。你叫什么?”
“屠神。”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说:“魔歌屠神。这是铸造我的人给我取的名字。”
“魔歌屠神……”柴问剑觉得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对神魔的亵渎,如果照这个名字的本意来说的话,可以是魔鬼唱着歌屠杀着神灵。但是柴问剑相信,这个名字应该不是这么肤浅简单的,应该还有一个故事给他更为深刻的寓意。
魔歌屠神说:“你说的没错,这个名字的故事很惨烈。这是铸造者对我定下的诅咒,正如你想的一样,唱着歌的魔鬼屠杀着神灵。这是一个充斥这恨意的名字,充斥着铸造者濒临绝望的一段希望。”
原来在久远之前,精绝族出了一位旷世绝顶的铸剑名师,他打造出能够让神魔惊叹的名剑,同时也打造了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
她是一名阿修罗的美女,在他的一次铸剑礼上两人一见钟情。但是因为神王对她的倾慕,那名铸剑师无力从神王的手里夺回自己的心上人,在神魔交战中,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在神魔的面前就好像沧海中的一叶浮萍,只能无力的选择沉默的看着她被践踏、羞辱,一遍一遍的摧残他的早就死去很久的心。
死?如果死能让这些神魔感受到他的所有愤怒、悲伤、绝望、乃至于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他唯有哼唱着魔歌,屠杀神灵。
魔歌屠神!
就是这样简单,就是这样的无邪,就是这样的纯粹。为了就是那一段绝望的吟唱。
“当剑出世的那一刻,魔歌的序章奏起一曲——神魔同泣!”柴问剑不由自主的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精绝族的老人惊呼:“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柴问剑微微一笑,他已经没有必要向老人解释什么了,唯有按照魔歌屠神的意愿,拔起它,唱起魔歌的序章,让神魔同泣!
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的手伸进了荆棘,奇怪的是,所有的荆棘在这一刻顿时化作一片火海,任由他的手传过去,握住了剑柄。
然后苍穹滚滚雷云顷刻而至!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