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祖之基业,举国兴隆,福泽后辈......稽首!”秦皇站在天坛中央大声诵读祭文,在秦皇令下,在场之人包括守卫在外的御林军士兵全部跪地行三跪九叩大礼。
太庙的格局就如一个天井,除南面为入口外,其他三面均为灵堂,其中存放列代皇帝的灵位及挂像。再往外则是大了一圈的天井,存放刻有列代皇帝的功绩的碑文及荣耀品。在两方天井中央的一大片空地上,矗立着天坛,天坛虽大,但只有一个塑像,即在场皇子公主包括皇帝的共同先祖,开国皇帝郭漓火。
太祖曾说过:“如子孙后代,公德可超越朕者,亦可与朕同列。”
可是两千多年过去了,无一位皇帝自认可超越太祖,所以太祖依然孤独的站在天坛中央接受祭拜。一如生前,俯瞰这片土地。
稽首完毕,仪式如常进行,半晌,仪式毕。皇帝宣布各位皇子和公主可以自由组队由内至外参观太庙,太庙之中有很多供职的解说员,这对于这些新生代皇子公主们来说,不啻于一场爱国主义教育。
皇帝宣布完毕之后走下天坛,先一步返回皇宫。很快,皇子公主们都起身各自找到搭档一起游览了起来。
天上慢慢飘起了雪,天坛周围只剩下了两个人影久久矗立,郭清河和郭清武。他们站在南北两边凝视着开国皇帝的塑像目不转睛,似乎思绪已经回到了那战火纷飞,大秦立国的峥嵘岁月。在他们背后的回廊上,李弋欣和李雨馨同样矗立着,透过漫天飞舞的大雪凝视着披霜而立的两个男人,眼眸中满是柔情。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内部的天井已无人踪,两位公主不约而同的脱下身上洁白的狐裘,向心中的皇子走去:“该回宫了。”她们说道。
郭清河回身看了看小手冻得通红的少女,笑了一笑,将狐裘披回了少女的身上,两人一前一后向大门走去。在门口,郭清河看到了并肩而行的五公主和四皇子,这次郭清河却没有盯着五公主,他的眼光与四皇子轻轻交错,两人相视而笑,继而踏步迈出了大门。
四皇子走向自己的座驾,他没有像其他皇子一样坐车,而是骑了一匹俊秀的军马。军马四蹄包铁,身披马铠,英武非常。
郭清河却连马都没有,只身步行,两人都顶着风雪消失在大道之上。
同乘一车的两位公主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打闹,静静的看着男子的背影,她们的马车也缓缓朝着皇宫驶去。
当晚,还是勤政殿。
晚宴开始,按照大秦的习俗,晚宴要较午宴更为正式。秦皇大典的午宴一般只有前来的各位公主及够资格的皇子出席。而第一天晚宴则还有来自各国的使者以及国内重臣及其家眷。
郭清河走入勤政殿时,晚宴已然开始了。他只好不引人注目地走向角落的一个席位。眼尖的小九却一眼看到了他,“七哥。”小九欢快地向他走来。
小九长相甜美,在皇帝面前又憨态可掬,甚得皇帝的宠爱。所以秦皇大典这种不是太正式而又很有影响的晚宴,秦皇也带着这位大秦九公主出席。其实秦皇未尝不是想在来宾中为这个宝贝女儿寻得一位如意郎君。
郭清河面带笑容的想回应小九,但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秦皇宏钟般的声音却已传来:“小九,回来!”小九只能无奈地给了笑容凝滞的郭清河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转身走回了秦皇的身边。
郭清河面无表情的在公主们的疑惑和皇子们的讥笑中坐下。很多公主不明内情,纷纷询问身边的皇子,在听过皇子们的解释后,也带着一丝同情的望向郭清河。
郭清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麻木地自斟自饮。
“列位,朕欢迎各位来参加我大秦的秦皇大典。请满饮此杯。”说罢一饮而尽。
全场起身,齐声道:“诺!”亦满饮杯中之酒。
“朕身边是我大秦最美丽的九公主,郭清雅。亦已到了豆蔻年华,宫中传言朕的这位公主是‘大秦之花’,在这大殿之上也可说与‘雨花明珠’交相辉映啊。能得遇此景,各位也不枉此行。朕的这女儿从小受宠,眼光非常之高。能入小女法眼者,真可谓我大秦不世之臣啊。”秦皇也不说破,只管坐下。小九站立在千人目光之下却无丝毫怯意,道:“父皇谬赞了。”说罢缓缓落座。
“小九,你长大了。”郭清河内心感叹道。
小九在上面向下看,看到雨花皇国公主中有一位少女盯着自己的七哥目不转睛,她看看七哥,再看看少女,来回巡视。小脸带上一丝暧昧的笑意,心中却也有些微酸。
各国家使臣,国内重臣,均派出自己的年轻俊彦上前向秦皇祝酒,当然亦向小九祝酒。他们来到这里着实有些郁闷。雨花皇国的公主们都是秦皇未来的儿媳妇,他们当然不敢越矩。猛然之间出现了一位端庄秀丽,倾国倾城的大秦九公主,怎能不让这些少年痴狂。
酒宴就在各人不同的心思中进行着。这时大秦北部的镶族少主站起身来向秦皇祝酒,“镶族族长吴心翔恭祝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但是吴心翔之后并没有向九公主祝酒,反而站定后说道:“皇帝陛下,臣本不该在喜庆之日奏事,但此事刻不容缓,臣非借秦皇大典,也难以进京。请皇上容臣禀明。”
秦皇说道:“爱卿有何事待晚宴过后单独向朕禀明,先暂且用宴。”
本来老道一点的政客肯定明白秦皇不想在这种时候处理政事,最好借坡下驴了。但是这位年轻的族长显然没有这种经验,他依然提高声音说道:“陛下,此事必须现在禀明。”周围渐渐静了下来,看向龙椅方向。
秦皇脸色有些不悦,但是碍于各国使者,也不好发作,他只好说道:“既然如此,爱卿请讲。”
吴心翔说道:“诺。我镶族隶属大秦帝国,但临近的乌特蛮国近期却屡屡侵我土地,杀我同胞。臣曾请北方军团护卫安全,却遭拒绝,臣恳请陛下明鉴。”
乌特王国的使臣此时也出列说道:“我乌特王国亦与大秦为友好邻邦,绝无可能做出此事。请皇上明察。”
守卫帝国北疆的正是二皇子,也是当今太子。而三皇子是在二皇子之后的太子继承人,三皇子不聪慧但绝不蠢笨。他也出席说道:“吴族长所言亦有可能,二哥在北疆向来没有建树,难保一时失察,使别国趁虚而入。请父皇明察。”好吧,就三皇子的这几句话来说,他就是蠢笨。坐在一旁的汪珍珍心中骂了一句:“蠢货!”
秦皇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三皇子的几句话更是火上浇油。他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向吴心翔问道:“依爱卿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既然帝国北方军团不管我们,臣恳请陛下,准许我们镶族组建自己的军队,保卫家园。”吴心翔这个毛头小伙又说出了秦皇忌讳的话题。
镶族所在之地是帝国最北疆,背靠北大洋。生存条件较大秦其他地方而言最为恶劣。开国皇帝郭漓火将战争中的叛臣及败军全数流放至此地,并设立北方军团,一方面防备邻国,一方面防备流放之人。并立下铁律,叛族之人永不可拥有军队。这些叛族经过长期的生活融合,最后在一千四百年前形成了镶族。岁月流逝,虽然叛族的字眼已渐渐被人们淡忘,但镶族不可有军队的铁律却依然被坚守了下来。
皇帝此时带有怒气的目光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人人低下头颅。只有郭清河还在出神地看着吴心翔,若有所思。
“七皇子!你有什么想法?说来给朕听听。”皇帝说道。
郭清河楞了一下,起身整理了一下仪表,走到大殿中央,道:“儿臣以为,镶族实为我大秦一族。北部之地,决不可为异族所得。儿臣赞同北部军团出兵维护,如北部军团兵力不足,儿臣亦赞同镶族立军。”
皇帝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忍受,他霍然起立,怒道:“逆子,竟无视祖宗法度!出此大逆之言!给我滚回瑾绣宫,一年不准出宫半步!”小九正想求情,被皇帝打断:“九公主!亦禁足五天,一年之内不准踏足瑾绣宫!哼!”说罢,皇帝拂袖而去。
郭清河缓缓起身,苦笑着转身向勤政殿外走去。殿内,三皇子略带讥笑地看向郭清河,而乌特王国的使臣则也幸灾乐祸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年轻族长。郭清雅和李雨馨则都担忧地看向郭清河的背影,半晌,她们同时追出了殿外。众人再无心晚宴,秦皇大典草草收场。
郭清河站在勤政殿外,看着长了青苔的汉白玉阶梯,回想起当初薛瑾妃仙逝的那个夜晚,他就是这样慢慢带着母亲走回了瑾绣宫。
郭清雅和李雨馨追到郭清河背后,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七皇子了。”郭清河说完,回头对两位少女一笑,独自一深一浅地向瑾绣宫走去。
只留下站在雪地中的两个如花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