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孙奎一叹声道,“事情哪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啊!牛冈村的投资项目是公司高层经过讨论一致通过的,我单方面是无权取消这个投资计划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辞去总经理一职,才能转移别人的视线。可若想辞去这个职务,就必须得有一个让公司高层信服的理由,还有什么理由能比坐牢更名正言顺呢?”
高文越来越疑惑,即便找到了孙奎一的保姆吴妈又能怎样呢?毕竟谁也不敢肯定地说孙奎一家的这个保姆没有被他收买,如果孙奎一今天所言是事先想好的,无疑说明他是想利用窝藏过关伟业之实来转移警方的视线。然而,作为最有条件向死者关伟业行凶的嫌疑人之一,他难道不知道无论警方以什么样的罪名将他收审,对于他本人来说,都是大大的不利吗?如果孙奎一没有撒谎,那么关伟业的死是商业利益使然的单纯凶杀,还是另有所指呢?
“既然孙总此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我就跟您表个态吧!”高文说道,“关于你的问题,我先跟上级领导汇报一下,同时,还要找你家的那个保姆做进一步核实。如果上级领导没有什么异议且调查结果与您所言完全相符的话,再对您进行收审也不迟。在此之间,您最好不要离开公司,以防不测!”
“放心吧高队,我一定全力配合!”
从孙氏集团出来后,高文当即派人找到了孙奎一家的保姆,核实了情况。据孙奎一家的保姆交代,关伟业早在不久前,确实在孙奎一家小住过一段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唉!不管怎样,还是先将孙奎一关起来再说吧!”高文随即下达了抓捕孙奎一的命令。
“上面领导点头同意了?”胡锋道。
“证据确凿,谁也没有逾越法律的特权!”高文义正词严地说。
“万一那个保姆的口供也是孙奎一事先跟她串联好的呢?”胡锋质疑道。
“大哥,我不是傻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问题是,既然他孙奎一主动送上门来了,我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你不是傻子,孙奎一就是傻子?他窝藏关伟业这件事就算是真的,可关伟业毕竟已经死了呀,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他自称是为了可以名正言顺地辞去总经理一职,进而转移仇家的视线,并通过坐牢这种方式以求自保,真的是这样吗?我看未必,如果有人真要取他性命,坐牢只能让他死的更快,他躲得了初一,能躲过十五吗?以孙奎一的阅历,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可他为什么还要试图这么做呢?”
胡锋的提醒让高文的心头一惊,恰在此时,夏可可急急忙忙地进来了,手上还拿着物证袋。
“高队,我们在关伟业的指甲缝里分别发现了细小的蓝色棉质纤维和残留血迹,另外,我们还在关伟业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一根白色的人造纤维,经过鉴定,这根白色的人造纤维跟牛冈村招待所里的床单质地相同,牛冈村的南山坡应该不是关伟业死亡的第一现场……”
电话突然想起,高文按下免提。
“高队,不好了!孙氏集团的保安暴力抗法,请求支援!请求支援!”接着,便听见从现场传来的嘈杂声。
放下电话,高文立即布置人力赶往现场,胡锋随同。另外一路,夏可可带人直奔孙奎一家,继续寻找物证。
“我是不是被孙奎一这个兔崽子给耍啦?”在疾驰的车上,高文问胡锋。
“以眼下的情形看,不排除这种可能!”胡锋说道。
“见面以后,先是通过谈话窥探我们的虚实。在得知我们已经掌握了关伟业进入牛冈村的途径后,他主动交代他和关伟业的关系,进而再次窥探我们是否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当他意识到我们找他问话的真实用意后,故意摆出一副恨不能我们立即将他带走的假象,还为这一假象编造出一段看似符合逻辑却经不起我们推敲的谎言。他深知没有上面点头同意,我们轻易不敢动他这一软肋,并成功地利用这一点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利于他的气味,然后在我离开孙氏集团以后,产生了逃跑的念头……”高文懊悔地直想撞墙,“原以为这次交锋能有所斩获,没想到反而是打草惊蛇!”
“这也不能怪你,明摆着孙奎一早就有所准备,否则的话,他是不可能做到如此从容的。从你们见面开始,他就始终在牵着你的鼻子走,可能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让你有所顾忌,才没有发现这一点吧!”
高文重重地砸了一下车门。
已经能远远地看到,孙氏集团的大门口站着一排手持棍棒的保安,之前被派去执行任务的几位同志正在疏散看热闹的人群。
下车以后,防暴大队的人很快就制服了10多个闹事的保安。将他们控制后,那个没有完成任务反倒被孙氏集团的保安围攻的警察神情沮丧地说道:“那帮保安也太猖狂了,我们亮明身份后他们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打。若不是怕将事情闹大让您受牵连,我真想开枪崩了这帮败类。很明显是早有准备呀,不然,他们上哪去找那么多的凶器?”
据闹事的保安讲,他们的疯狂之举是孙奎一授意的,孙奎一离开公司的时间与高文离开孙氏集团的时间相差不到10分钟,开着一辆车牌号为7507的黑色奥迪。
高文随即与110指挥中心取得联系,要求他们马上通过实时监控录像,寻找这辆车。20分钟后,高文接到110指挥中心的信息反馈,这辆车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已出城,去向不明。值班民警已经通过电台群呼,通知周边乡镇的交警,设路卡进行拦截。
另一方面,夏可可赶到孙奎一的住处后,很快就在浴室里的毛巾上找到了孙奎一的头发,回到组里通过DNA鉴定,她很快就得出结论,在死者关伟业的指甲缝里发现的残留血迹正是孙奎一的,进而基本判定,孙奎一就是杀死关伟业的凶手。
“问题是,这个孙奎一为什么要杀死关伟业呢?”在听完了夏可可的汇报后,高文质疑道,“是为了杀人灭口吗?可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难道,他就是我们之前假定的那个幕后黑手?”
“是与不是,抓到人一审便知!”胡锋看了下时间说道,“既然孙奎一露出了马脚,就没有必要再去调查孙氏集团的背景了。当然,你要是认为很有必要的话,我也不反对……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办,想借你的车用一下!”
高文掏出车钥匙交给胡锋,问道:“你要去哪儿?”
胡锋犹豫了一下,把高文从孙奎一的办公室里拉出来,说道:“我要去趟西疆。”
“去那里干什么?”
“不久前,也就是我刚下飞机不久,6号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他在电话里说……算了,还是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吧!”
“搞什么名堂?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半截话了?快说,你们头儿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了?”
“问题是这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说出来你信吗?”
“既然你不想说,我不问了行吧?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现在我们可是联合办案,林局停职期间,专案组的组长暂时由政法委的田书记担任。田书记一直想见见你,可你从河南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又要去西疆,去多久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出于礼节,你也得跟田书记交代一下吧!”
“算了!我还是跟你直说了吧!几天前,国内一家主流日报的记者在西疆牧区遭到僵尸的袭击,一行三人只有一人生还,并拍下来一组珍贵的照片!”见高文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胡锋又进一步解释道,“6号在电话里就是跟我这么说的,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回去之后,高文先是去了一趟林振兴的家。恰巧,宋一梦也在。
听完了高文的汇报后,林振兴长舒一口气说道:“幸亏这个孙奎一露出了马脚,不然,我林振兴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停了职,你们说我亏不亏?”
“看这回上级领导还有什么话说,尤其是我们的市长大人,他批评我们工作不力,我还说他遇人不淑呢。”
“话不能这么说,别动不动就发牢骚,市长也是人,又不是孙猴子,上哪能认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林振兴说道,“不过这事儿也真够市长喝一壶的了,毕竟这个孙奎一是他招来的‘金凤凰’,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省委那一关恐怕不好过呀!”
晚饭是在林振兴家吃的。饭后,宋一梦搭高文车回了招待所,过几天她还要参加一次同学聚会,因此,还得在国内待上几天。高文则直接回到了刑警队,刚好看见指导员提着一个暖壶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便喊了一声。
指导员停步说道:“高队,你总算是回来了!”
“有事?”
“来了个同行,都等了一下午了,你有案在身,我就没打电话给你,这不,正因为这事在里面怄气呢!”
高文推门而入。
来人张金虎,是公安部刑侦局的大案处处长,40岁左右,曾与高文一起在中国刑事警察学院培训学习,目前正在协助美国联邦调查局调查张明祖的死因及寻找那个保险箱的下落。
“你不是在调查星月酒店那桩案子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高文递烟过去,张金虎没接,哼了一声:“少来这套!你晾了我一下午,一根烟就打发了?”
“不抽拉倒!”高文自己点上,吸了一口,问张金虎,“你来一定有事吧?”
张金虎说:“当然有事,只是饿了,没力气说!”
高文就叫来一个实习警,掏钱给他:“去!到对面兰州拉面馆叫两份牛肉,外加两份凉拌面,再来两瓶啤酒,就说打虎英雄饿了,叫老板多给点!”
“你们高队这人哪都好,就是太抠儿!顺便给那些还在加班的同事每人也带上一份,我请客!”张金虎随手掏出一张100块钞票交给实习警。
“金虎,咱还是说事吧!”实习警走后,高文说道。
张金虎见高文一本正经的样子,就问了一句:“听说你们正在抓孙奎一?”
高文一怔,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金虎说道:“路上见你们的人设卡盘查过往车辆,就打听了一下。”
高文说道:“你怎么问起他来了?他该不会跟星月酒店那桩案子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