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浪只是微微苦笑,多少辛酸,多么痛苦,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有了嫣然,有了董怡,有了项蝶雨,有了三个儿子,那段感情就让它消失吧。但是一想到自己马上也要消失了,父母该着急了,史浪也就急了。喝道:“加大输出,让阵法停下来。”
众军士也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加大输出吧。
众人加大了输出,可是变慢的并不明显,一幕幕依旧展现在众人眼前。
王城失踪后一周,母亲见一直没有回音,也没有电话,再给王城打电话却说关机了。今天打不通明天再打,一连打了一周,母亲知道,王城一定出事了。这事还不敢跟王茂说,怕他一紧张就···
母亲四处找人帮忙,有没有亲戚,朋友在北京,让他们去打听打听。可是传回来的信息是,谁都没看见这个人。纸是包不住火的,王茂还是知道了,他让王城的妻子不要管他,借点钱去北京,去找王城。这已经是王城失踪后的第二个月了。母亲借到了一千块钱,坐着火车到了北京,找到了王城一千所在的公司。他们告诉母亲,王城早在两个月前就被辞退了。母亲又问王城的工友们,他们也一直没有见到王城。
在工友们的帮助下,母亲找到了王城的前任女友。那女孩告诉母亲,他们早已分手了。之后就没有联系过。这已经是母亲到北京的第五天了。于是。母亲报警了。警察让等消息,母亲在北京一等又是一周。为了节约钱,母亲,晚上都是蹲在大街上。每顿吃饭也就是两个馒头。史浪看到这里,心碎了。他双目通红,不顾一切地输出功力,就只想让阵法停止。不止史浪,史浪的老婆们早已泣不成声,军士们就一直流着泪。
母亲等不下去了,只能先回家,然后告诉警察,希望有消息了就给他们打电话。母亲和父亲哪有电话啊?以前的都早已卖了,家里没钱,父亲看病需要用钱,家里值钱的全都卖了。这个电话是邻居家的。
母亲回去了,带回了找不到人,警察在帮忙找的消息。父亲绝望了,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忍住眼泪没有流下来。只是一瞬间,本就因为病痛折磨早已不能直起来的腰更弯曲了。面容也突然之间苍老了十岁。花白的头发也就在那一瞬间变成半白了。看到这,史浪心疼的厉害,好像有一口气顶住了自己,难以揣上来。
王城消失的第一个年过完了。北京警方找到了相似的年轻人的死体,叫母亲去辨认。这一瞬间,母亲只感觉天旋地转,要不是王城的弟弟及时堵扶住,估计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母亲又借了钱,到了北京。这一年北京的冬天出奇的冷,寒风刮的让那些身穿羽绒服羽绒裤的人们都不敢出门行走。可是,今天却又一位看起来仿佛有六十多岁的老年人,衣着单薄地行走在大街之上。寒风夹着大雪,仿佛要把这个单薄的身影给刮走。可她却摇摇欲醉地不管不顾地向前走。
消息是遗憾的,同样也是幸运的,不是他。这让心碎的母亲有了唯一的安慰,但是他在哪儿?母亲也是心痛的。难道是真如大家传言的那样是为了逃避家里的负担所以选择消失?要是真是那样的话,母亲宁愿眼前这具尸体就是他。大雪没有停歇,可是选择已经很晚了,没有公交车了。想坐公交去火车站蹲一晚的母亲只能流落大街。狂暴的雪,呼啸的风,严寒的冬天以及体弱,衣着单薄的母亲,俨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母亲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冷的她瑟瑟发抖,虽然她紧咬牙关,但是还是发出了噌噌的牙齿碰撞声。她的每一次颤动,每一次牙齿碰撞声,都如同一把钢刀一次一次猛烈地刺在史浪的心里。这痛,让史浪的心脏顿时停止了跳动,这痛,让史浪感觉灵魂在颤抖,这一幕,如同皮鞭一样狠狠地抽打在史浪的身上。
史浪钢牙紧咬,不要命地输出自己的玄功。他多想能闭上眼睛不看这一切,可是他又如何忍心不关注自己的母亲?丹方子的灵丹早已被大家吃光,没有丹药,仙珍奇草也行,没有仙珍奇草,一般仙草也行。一直视丹药如命的丹方子,早已忘记了什么珍贵,什么不珍贵,什么仙料能练出什么仙丹等等。他早已被这位王者的母亲,这位平凡的母亲给打动。让他颤抖,让他害怕。
不要说他丹方子,就连身边的哪些铁血战士们,都被这萧索的场景,给震撼住了,他们也如同史浪一样,钢牙紧咬,眼泪哗哗地流。仿佛以前所有的痛苦加起来也不如这一刻痛苦一般。
也许是上天的怜悯,母亲挨过了这个寒冷的夜晚,回到了家中。抵抗着另外的寒冷冬天。
新的一年开始了,这个平凡的小山村开始由热闹变的冷清起来。因为该出门打工的开始陆续走了,这一天,王城以前的好兄弟来到了王城家中。堵在了门口,让王城的父母还钱。是的,这人是王城以前的好兄弟。可是由于人都大了,结婚了,生子了,联系少了,更加现实了。钱就被放在了第一位。此时家中哪还有钱啊?为了看病早已负债累累,总共欠下的钱早已超过十万。这对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无疑是笔天文数字。早在王城还在时,负债已经是十万了。王城毫不介意,只要父亲能好起来,不说好起来,能不再这么痛苦,他愿意慢慢还,父债子还,天经地义。王城已经消失了。母亲也很无奈啊,说尽好话,才让他就此放过,言称,今年自己回来时一定要把钱给他还回来。
史浪很难受,但是却也不会怪罪他,现在史浪只希望能马上让时间停下来。众人功力都已耗尽,可是在这个阵法之中却难以恢复,也就是说,他们都难以再做任何让阵法变慢的举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等待着。
王澜,王城的弟弟,马上就要开学了,可是家里却拿不出一分钱来。父亲坚持要让王澜上学,虽然只是初中,但是所需的费用却不少,至少对于他们这一家人来讲是这样。父亲向自己的几个兄弟借钱。每人三百五百地也拿了些,然后母亲想自己的兄弟姐妹借钱,同样也是三五百地借了些。这些钱,是这一年父亲买药,王澜读书的钱。母亲也开始了打工。是的,打工。在外面要打工,早出晚归,回家之后还要照顾父亲,每天她的睡眠仅仅只有四个多小时,这四个小时里都是偶尔醒来帮父亲按摩疼痛的部位。父亲知道母亲辛苦,在不是痛的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绝对不出一声。哪怕是大汗淋漓。
看着父亲痛的大汗淋漓,母亲憔悴的摇摇欲坠,史浪蹲在地上,哭出声来。这让一直阻扰史浪回来的众人也是心如刀绞,可惜啊,这片天地没有被打通,不然只要这些人中随便一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天地元气听从调遣。
又是一年,这一年父亲的病更加重了,简直就看不到希望了。但是父亲还是坚持着,他已经不能说出话了,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就是哼哼声。那一夜,父亲哼哼地对母亲说话,虽然都不能听见他说的什么,但是母亲却明白他的意思。当然,史浪与众仙们也明白。父亲说:“我一定要坚持,坚持到城儿回来。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史浪忍不住了,嚎叫着再次哭出声响。陈文,黄鹏,软尉,慈铭等,都在质疑以前自己等人为了天下苍生阻止史浪回家,阻止一位伟大的父亲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倒地是对还是错?这一年过年。王城以前那个兄弟又来了,将母亲堵在屋内,言称,今天不还钱就不让出这个门儿。
母亲告诉他,等找到王城,等王城回来一定把钱还上,即使王城永远都不回来自己也一定会把钱还上的。那人道:“你看,这床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天天都还在买药,你拿什么还?我看他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就不要给他买药了,把钱还给我也给你们减轻负担。”
父亲问听此言,咬住牙关低下头。不是他怕死,而是心有不甘啊。母亲道:“就在等两年,现在王澜也这么大了,以后他赚钱也会还给你的,连利息一起还。”
“少说哪些,我现在就要,赶快还钱。”那人很不赖烦。
母亲声泪俱下,哀求他。他道:“那你就给我跪下,跪下求我,我就两年后再找你要。”
母亲愣了一下,缓缓地跪了下去。王澜大喝一声,冲过了想打倒此人,但是王澜仅仅只有十四岁,哪是那人的对手?那人只是反手一档,然后一脚就把王澜踹飞了出去。
此时的史浪已是目呲欲裂,当自己母亲跪下的一刹那,史浪只感觉天旋地转。当王澜被踹飞的那一瞬间,史浪只感觉心里仿佛堵进了一块大石头。此时,史浪身上青筋暴露,只是吸了一口吸,却久久没有动静。而史浪身边众仙神们无一不暴走。跪在地上的人是谁?是天界之主的母亲,也是他们最尊敬的人的母亲,也同样是他们的母亲,也是众生之母。这不是在侮辱一位母亲,而是在侮辱他们信仰,是在侮辱天界众生信仰。要说这些人中,最冷血的莫过于软尉。他早已看透生死,早已看透世间一切。可是此时的他好像被人在心口狠狠地砸了一锤。软尉怒极,单薄的身形突然摇摇欲坠,用颤抖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啊。”此时的他早已动了杀心。自跟随史浪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而其他众人早已全部跪下。他们都在向母亲忏悔,忏悔他们的迟来,他们无一不是心痛地肝肠寸断。
终于,第一个注意到史浪的嫣然发现了不对,急忙站起身来,惊惧地叫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众仙听到这一声呼叫,才注意到史浪,只见史浪面色涨红,而双手紧握的拳头和表露在外的皮肤都成苍白色。高高凸起的青筋表明了史浪此时的愤怒,可是他却就这样久久没有声息。嫣然紧紧握住史浪的手,哭喊着:“王爷,你就哭出来吧。王爷。”
“噗···”史浪喷出一大口血,怒喝道:“贼老天···”然后晕厥过去。就在史浪高喝这一声时,天空突然一震轰鸣,雷声滚滚,几道闪电就在那人头顶晃了几下。吓的那人面色惨白,撒开腿就往自己家跑。虽然这个天还没有和天界接轨,可是天道有常,史浪的愤怒自然能引起天道的变换。此时坐卧在床的父亲看到母亲给别人下跪,他颤抖着流下了泪水。用哼哼的声音说道:“城儿啊,你到底在哪?就让我在见你一面,我就离开这个世界。城儿啊,难道你就忍心你妈妈这么给别人下跪吗?”
这句话,除了天界赶来的众仙谁也没有听到,包括昏迷的史浪。这话,让身为儿媳的嫣然,项蝶雨,董怡。都齐齐喷出一口血来。陈文,黄鹏,李然,吴俊等无不流下了两行血泪。
在史浪的昏迷中又渡过一年半,众仙们没有唤醒史浪,与其让他看见这些就流泪,就心痛。也许昏迷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份疼,这份痛就让他们来承受。当然,让他们疼,他们痛的这些人,他们也是牢牢地记在心头。不能忘,不敢忘,也不甘忘。
史浪转醒过来,没有问他昏迷了多久,只是站起身,注视着一切。不过也许是感受到了史浪的悲哀,史浪注视的这几天都还不错。王澜开学了,已经上初三的他更加懂事了,父亲虽然还是很疼痛可是没有恶化了。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王澜吃过早饭,出去转了一圈,给包下堰唐的阿姨说,想钓点鱼。那阿姨道:“你钓吧,钓了鱼给你爸熬鱼汤喝。”
面对着这些,史浪很开心,很多人还是好心的,王澜也懂事了,史浪很欣慰。感受着史浪的开心,众仙也把目光集中到王澜钓鱼的事上来。不得不说王澜确实没有钓鱼的天赋,半个小时过去了,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众仙不禁很着急。有近卫军士怒道:“草,这些鱼,等老子来了一条一条地搞上来上宰了,这个时候居然都不上钩。”大家闻言都是哈哈一笑。
正此时,母亲突然用颤抖的声音喊道:“澜儿,快回来。”王澜道:“妈,我在钓鱼呢,一会就回来。”母亲急道:“快点回来。”王澜感觉好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大惊,急忙扔下钓鱼竿,跑回家。此时,父亲已是奄奄一息。一家人都在身边,父亲艰难地深吸一口气,高举着手,仿佛要抓住什么。史浪泪流满面,这正是他以前做梦看到的场景啊。他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史浪再次喷出一口血,紧握拳头,怒喝道:“给老子停下,给老子停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