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已经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和之前的表现没什么区别。有些发呆的望着楼梯口,刘德武心里郁闷的要死,回想着之前短短一会发生的一切,他终于有些明白老板为什么会让他和孙五马不停蹄的赶往西城。
就在早上拿到委托书的时候,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是好一阵的不以为然,川府大地自古以来就是道门林立的地方,尤其是鬼都。虽然老板这次遇到的事情确实邪门的厉害,找了几个有名的道士也没能解决,但也不至于舍近求远,跑到近千公里外的西城来找门路。这也是他和孙五在看到衣冠不整的、吊儿郎当的秦笑时莫名火大的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此刻,经过刚才的场面,他倒是心里有了些敬佩,甚至是惊讶。之前那些道士所用的罗盘法剑直流,在他眼中总是在人的范畴,而秦笑刚才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人的认知范畴,至少论起打架斗狠,那几个道士加起来也不会是孙五的对手。这样的人,想来对于老板的难题,总是有希望的。
心里的想法倒是转过了弯儿,但刘德武确实犯了难,望着上了楼的秦笑,确实完全摸不着头脑。
回过神,想起还跌坐在墙根的孙五,刘德武轻叹了口气,扶起渐渐气顺的孙五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一转脸正好看到正嘟着嘴有些生气的望着楼梯的柳南,眼睛一亮,堆起招牌式的笑容。
“这位小姐,你看刘某都忘了,还没请教贵姓?”
听到声音,柳南回过头,看着刘德武,微微一笑。
“我叫柳南,刘先生叫我小南就行。”
“柳小姐,你看刚才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我这朋友行伍出身,从来都是这狗脾气,还请多多见谅。”
说起之前的事,柳南皱皱眉,心里诅咒着该死的秦笑,每次这种烂摊子都得她收拾,嘴上却是不会说什么,依然保持着笑容。
“刘先生多虑了,我们笑爷平时也是这种硬脾气,没关系的。”
听到柳南对秦笑的称呼,刘德武瞥眼看了看一声不吭的孙五说道:“看来秦先生在贵组织辈分很高啊。”
“哦,呵呵,这个啊。”
柳南没想到刘德武会在乎这个,顿时失笑,继续说道:“我们狩魔有三位主事,秦笑是我们的主事之一,至于笑爷这个称呼,只是一个戏称而已,只不过大家都习惯了这种称呼。”
“哦,原来如此。”
刘德武一副了然的表情,心里却想着差不多该说正题了,话音一转继续说道:“那个,柳小姐,你看我们是从鬼都来的,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这秦先生就留下四个字就走了,我这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回去也交不了差,还希望柳小姐指点迷津啊。”
听完刘德武的话,柳南的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碎了一地的画框,有些无奈的挠挠眉头。
“这个其实是这样的,我们狩魔有自己的规矩,为了给我们出委托的人更多的安全保障,委托内不详实的委托我们是不接的,你们的委托书我看过,确实不怎么详细,而且就连我都能看出来中间有作假,更何况是笑爷。”
刘德武心里一阵了然,原来问题出在这,这委托书他是看过的,委托内容一栏里的东西确实粗了些,脸上泛起了些许尴尬。
“原来是这问题。”
刘德武看着仍然丢在桌上的委托书,心里泛起难来,老板这次遇到事确实有些邪乎,但是保密工作做的是极好的,这事是见不得光的,不然会出大事。之前那些道士也都是到了地方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狩魔是老板自己联系的,委托书上的内容也都和之前请道士的说辞一样,没想到却因为这吃了闭门羹。
沉默了一阵,刘德武看看孙五,两人微微对视,看见孙五的头微微的摇摇,刘德武转过脸再次看着柳南说道:“关于委托内容的事,确实是我们做了假,但这事太大,确实不方便在这细说,你看能不能和秦先生商量一下,到了地方,我们必然一丝不漏的告知细节。”
“这恐怕不行,如果你们不能提供细节,我们肯定是不会接这委托的。”柳南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大的架子。”憨人孙五一直沉默着,突然冷着脸开了腔,语气是依然冲人。
“狩魔的架子一向很大!”
柳南虽然是个姑娘,但还是有些脾气的,尤其这憨人从进门到现在说起话来就一直鼻子就是鼻子脸不是脸,即便是客人,也不是想挤兑谁就挤兑谁的,于是冷冷的盯着孙五继续说到:“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拿到狩魔的委托书的,但是我们的委托书可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到的,既然能拿到委托书,想必你们那肯定有人清楚狩魔的规矩,鉴于笑爷刚才给这位孙先生带来了惊吓,作为歉意,如果你们愿意提供详细真实的内容,我可以再去和笑爷沟通一下,如果不能,对不起,请离开。”
说完话,心里带着些许的愤怒,柳南冷冷的看着两人。
孙五的眉头拧了起来,却没有反驳什么,他确实憨,但却不傻,只是低头在思考着什么。
“柳小姐别生气,全当这憨人是空气,容在下考虑一下。”
刘德武圆了一下场,仔细的想着这事儿要不要跟老板沟通一下,猛的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老板还留下了另一个电话,抬起头继续说道:“柳小姐,你稍等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站在废宝外的街道上,室外的温差让他觉得格外冷,拉了拉衣领,耳边的电话传来通话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是白龙游,白先生么?”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鬼都权岳山权先生的秘书,我姓刘。”
“鬼都?权岳山?不认识。”
刘德武瞬间尴尬,突然有点想挂电话的冲动,这算什么事,前脚刚吃了秦笑的闭门羹,后脚又在白龙游这里吃了瘪,狩魔究竟是什么来路,好歹自己的老板在川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商。虽然心里憋屈,但是嘴上却依然温和:“哦,倒是我唐突了,是这样的..”
数分钟的时间,刘德武把之前的情况仔细的描述了一下,当然也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意愿,然后等着对面的回音。
“规矩就是规矩,秦笑是狩魔的主事,他说的话自然能够代表狩魔,我想刘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这还有事,再见。”
手里握着电话,刘德武在路上来回转悠了好几圈,他在用这样的方式排解心中的愤怒,已经有好些年了,他在鬼都都属于横着走的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闷气。
似乎终于压下了心中的火,刘德武再次拨了个号码,号码的备注是老板。
足足过了有十多分钟,刘德武才回到店内,脸上依然保持这笑容。
“柳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
刘德武客气了一句,继续说道:“我和老板沟通了一下,我们同意你们的要求,你看是不是请秦先生再下来一下。”
柳南没说话,半阴着脸站起身,反身上了二楼。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两人下楼的声音。
再次下楼的秦笑已经换了一身正装,来到刘德武的对面坐下,随口说道:“说吧。”
等到柳南泡了四杯茶落座之后,刘德武才揉了揉眉头,开始讲述委托的原委。
原来刘德武的老板权岳山是是川府有名的商人,手里经营着茶叶、林业、牧业三个行当,都做的很大。这些个产业都涉及到土地,所以,权岳山的地很多。
就在前两个月,权岳山位于阴川的几个农场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时不时的会出现人口失踪的现象,起初权岳山只当是人口失踪,阴川一带毕竟遍地皆是山林,偶尔失踪一两个人也是常事,可是随着人口失踪的数量越来越多,他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了。关键是老百姓中开始流传出阴川一带出现恶鬼吃人的事,而且谣言越传越凶,事态也趋于严重。
就在焦头烂额的时候,阴川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有当地百姓说阴川以西的草山村没了。这事要从一个远嫁的农家女孩儿说起,女孩儿回娘家探亲,走的是无比熟悉的路,但是进了草山的地界,却怎么也看不到平时老远就能望见的村子,女孩儿还以为走错了路,结果转了几圈发现路到是没错,只是怎么也走不到山下,于是有些害怕的赶紧回了家把遇到的事儿跟丈夫一说。这女孩儿的丈夫是个胆大的主,带着几个朋友又去探了一番,结果自然和女孩儿一样。于是,草山村没了消息就像插了小翅膀一样飞快的在阴山传开,各种千奇百怪的谣言也层出不穷,甚至就连鬼都的大家小巷都开始谣传这些故事。
权岳山一看事情要坏,赶紧找到鬼都的几个官老爷探讨了一番,之后官方先后派了警察、武警乃至于后来派了军区的人去调查此事,结果就是没结果。最后不得已,官方开始想到了求助一些古老的技艺,比如道士、和尚。然而在当今这个社会,华夏真正的修行者们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即便是有,也不是那么很好找的。所以不管是官方还是权岳山,先后都找了好几拨所谓的高人,却是没什么鸟用。
其实这事儿如果真的上报京城,兴许也不是解决不了,可是一旦上报,这些个官老爷恐怕是没有什么好的结果,所以这些官员出于自保,而权岳山也出于利益关系,双方很默契的达成了一致,尽可能的压制着事情上窜的趋势,也正是因为这两方的施压,这些事件也就仅限于鬼都地区,至于媒体上面,是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可是压制归压制,但总有个极限,眼看事情越来越大,权岳山的脑袋天天都是两个大,正在满肚子苦水的时候,军方的某个好友给他带来了一份委托书,并给了他废宝的地址。这位朋友是多年的好友,很郑重的告诉他,就目前的状况看来,只有这份委托书能帮他解决问题。权岳山当然知道这位仁兄能力,自然对他的话很是信任,所以,在拿到委托书的当天早上,就让手下最得力的两个助手马不停蹄的赶往西城。
听着刘德武详细的将整个事件一一道来,秦笑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进不去的村子,经常消失的人,秦笑的脑子里盘旋着之前听到的每一个细节,右手握成拳,很有节奏的用指节在桌子上扣着。
一口气说了很多,刘德武的嗓子有些发干,端起桌上的已经温热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见底,但是目光却从没离开秦笑的脸,心里自然也有些忐忑,想着这些日子的焦头烂额,不管对面这年轻能不能行,但目前也只有这根稻草。
“好吧,委托接了。”
秦笑终于停下扣着桌面的指节,对着柳南说了声。然后转头看着刘德武继续说道:“今天是周二,周五早上走,我得等个人,结界阵法这玩意儿,我可不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