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回到家中时，天色已黑，老人正在摆弄碗筷，见楚阳进门便招呼他过来吃饭。老人常教导他食不言，寝不语。每顿饭都吃得相当安静，这一顿自然不例外。
饭罢，老人正准备起身收拾桌子。楚阳把白天在山洞里揣回来的两块石头掏出来摆在老人面前，两块石头仍在发光，比不上桌上烛台里摇曳的烛光，但却不会熄灭。没等楚阳开口，老人就先问道：“这两块石头哪里来的?”
“今天采药时不小心从一个陡坡上滑了下去，跌进了个山洞，山洞里发现的。这石头应该很值钱吧?”楚阳答完反问道。
老人没有马上回答他，拿起石头细细端详着，思索了一会说：“这应该是仙门弟子修行用的灵气石，多生于地底或溶洞里，长期受地脉灵气浸润滋养形成。大陆并不少见，但价值也不菲。只是这青阳镇地处偏远，少有仙门弟子走动。几百年来这边也少有发现这种灵气石。你的运气挺不错。那洞里是不是还有很多?”
“是的，那仙门是什么?”楚阳并没觉得突发横财是好事，幼年的经历令他知道人性的恶是什么样子。所以对山洞里那一大批灵气石并没动多大心思，注意力反倒放到了老人提及的仙门上。
老人毕竟曾经在外面当过大官，见过风浪，自然也不会因为一笔横财让内心起太大波澜。由于曾经跟仙门的人打过交道，对仙门也有一些了解，见楚阳这么问点了点头便答道：“仙门是一个统称，其下分支门派数以百计，以念明国南方的飞云峰太和观，新宋国云麓山冲虚宫，以及我们青宁国国都的玄都观为首，三派共执仙门牛耳。尊枢阳祖神为祖师，修习奇门异术，重养生。仙门弟子修行皆以飞升传说中的天元仙界为目的。”
“天元仙界又是什么地方呢?”楚阳眼里已经充满了好奇。
“传说枢阳祖神打穿混沌，开辟枢阳界。感万物有灵，降下各类修行功法于世助生灵超脱。然而人欲无穷，由各种原因产生冲突争斗。时有强者相争波及到无辜弱者，枢阳道祖为防止传承断绝，将枢阳界一分为二。一个是我们所在的枢阳大陆，一个是那天元仙界。达到一定程度的强者都会受到仙界感召，破碎虚空而去。距今最近的一次破碎虚空的传说，是四百年前，如今一个武林大派的祖师。”
楚阳却没再继续关心天元仙界的问题，毕竟是传说。反而问道：“那些仙门弟子和说书先生口中快意恩仇的侠客是一类人吗?”
“或许是吧，我见到过的仙门弟子，都是胸怀坦荡，嫉恶如仇的正人君子。有斩妖除魔逍遥天地的，也有为民请命而斩除人魔的。他们大多隐世，普通人少有知道还有这么一类人存在……”看老人的神色，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
爷孙俩就这样聊着，楚阳已经洗完碗筷。现在在编新的药娄——还是得去采药的。楚阳一边摆弄着藤条，一边听着老人讲过去的种种，亲身经历，耳闻目睹的种种奇闻异事。七十年的光阴已经将老人的头发染得花白，脸上也变得皱纹密布。却带不走他记忆里那些曲折离奇的经历，还有那些看到和听到的故事。
楚阳很喜欢听老人讲故事，无论是听过的还是没听过的，老人只有在讲故事的时候，眼里总会闪现一些异样的光芒。曾经，他也是无限风光的大人物啊，可惜岁月这把刀仍然架着他的脖子带他走向暮年。老人有讲不完的故事，但是却没有那个精力。已经深夜，累了的爷孙两人便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楚阳背着新编好的药娄已经走进山中。他没有去采药，径直的向山林深处走去，灵气石找个可靠的买家卖掉足够和爷爷生活很长时间，况且那洞里还有那么多，可以说够一辈子了。所以并不在乎这一两天采药的收获会怎样。
他走得很快，想要快点到那湖边，看看那少女是否还在那里练剑。老人见过很多奇人异士，有武功高强的，也有奇门异术玄妙至极的，可老人并不会武功。却又常常给楚阳讲这些奇人异士的故事，镇上的说书先生也喜欢讲这样的故事。让他对那些神奇的武功，玄妙的异术充满好奇。因为幼年的经历，他常常幻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有能力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他也会成为说书先生口中那万人景仰的——大侠!
楚阳不时的环顾四周，脑中在回忆自己昨天行走的路线。约莫三炷香的时间，他终于走到了昨天跌下去的陡坡面前。很简单的原因，他走岔道了绕了一段时间。通往这个陡坡的路并不怎么好走，而且顺着陡坡转弯继续往上走的话是一片乱葬岗。都是一些孤苦的人儿，死后被镇民们发现便往这上面送，说是此面朝阳，能压制邪气，死者能够安息。孤苦的人就算死了仍然还是孤苦，生前可能还会有人来看看，死后可没有人会来祭拜他们了。
楚阳却没管上面的乱葬岗，到了这边找到了昨天留下的记号便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他不想昨天崴个脚，今天再破相。过了不久就找到了昨天的掉下去的洞口，被杂草掩盖着有点难以察觉。他顺着通道往出口走，每离出口近一步，心里就多一份紧张。
那个练剑的少女今天会不会仍然在那?他慢慢的爬上出口，蹲着向前走了两步，手微微颤抖着拨开了草丛看向湖边，起伏的心跳逐渐平静。湖边那翩翩身姿，郝然就是昨日那少女。她还是和昨天一样在专注，每一招每一式都相当用心的练，楚阳认真的看了起来……
此后的几天里，楚阳都是天刚微微亮就已进山，去湖边的时候少女都已经开始在那里练剑了。这几天里他也将招式学得有模有样，却有产生了很多新的疑问，可惜没有人能帮他解答。只能寄希望于少女每天的机械般重复的练习中寻找出答案，但是这天他拨开杂草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他突然就急了，急了就容易头脑发热。所以他冲出了草丛，希望能看到少女舞剑的身姿。环顾四周，令他失望了，什么都没发现。“看来她今天没来这里练剑，既然如此，先回去采药吧。”楚阳低着头往回走盘算着，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
“小贼，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