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模糊,郁言隐约感觉自己开门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可是现在,她不想在乎这些,她只想来到一个可以让她忘记一切的地方呆着。那里没有人利用她,她只是一个路人甲,站在那里,坐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的过去,她的一切。
郁言跑出去的时候,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雨很小,像是忧伤一样浅浅的,湿漉漉的,虽不易察觉,却是那么真实。
郁言不知道要去哪里,便沿着路慢慢散步,雨很轻很小,却也足够慢慢打湿人的头发和衣服。
不知道走了多久,抬头,面前是那闪烁的灯光:橙色轻佻。
这里?
每次她受伤,都来这里忘记一切吗?这里有什么?因为与她所处生活无关的陌生?还是因为有魇在这里?
郁言想着,走了进去。
是黑暗,郁言想,她喜欢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里属于黑暗,这里的光线是如此晦暗,以至于你根本看不清对面的人是谁,你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别人也看不清你的表情。每个人各怀心事,却将自己的心事付诸酒中,心事隐藏在了黑暗里,心事徘徊在这灯红酒绿里,等亮了暗,暗了灭。你似乎捕捉到了对面的那个女孩的忧伤,可是下一秒,灯灭了,那抹忧伤便消失了。
这里属于黑夜,黑夜对人是仁慈的。它隐藏你的故事,你的伤悲,甚至你的心事你的皱纹。
多么美好的地方,难怪人人迷醉。
魇似乎早料到了郁言会来,看到郁言,只是静静说了句:“来了。”
郁言点点头,坐在了那里。
“丫头,你不恨他了?”魇问道。
郁言点点头:“我爱他,爱到可以放弃那些恨了。没必要为了那些伤害而忽视自己的心。”
魇摇摇头:“丫头,你还是太单纯了。”
“恩?”郁言觉得自己的心还是一沉。
“你觉得赫连默是真的爱你吗?他爱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人。”魇说完,盯着郁言,等待着她的表情。
“谁?”郁言一惊,仿佛她忽视的一些事情出现了。她真的不想知道这些事,她真的不愿意去面对。
为什么,很多很多的事情要一件一件都出来?让她不得不接受?哪怕是在人人隐藏心事的酒吧里。
“丫头,你像极我的妹妹,也是赫连默喜欢的女孩……”魇急于告诉郁言这一切。
他太怕郁言深爱上了赫连默,而他也开始如此心疼这个女孩子,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会按计划来了……
郁言陷入了沉思,一束绿色的灯光晃过她的眼睛。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澄澄吗?
澄澄……郁言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她记得,赫连默在昏迷时,多次喊了这个名字。
“这是澄澄的照片。”魇却不等郁言相同,直接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郁言。
这是心理战术。
照片上,是一个女生浅笑的表情,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可爱又青春,只是,那眉眼间的感觉,像级了郁言。
只是郁言比她多了份成熟,可是郁言笑起来的时候,可爱的模样和她有九份的相似。
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言觉得自己被这里的灯光慌得要晕倒了。
“你是说……赫连默一直都是把我当做这个女孩了?”郁言忍不住冷笑。
一天之内,她似乎遇到了太多东西……
她以为来到这里就可以逃避一切了,可是……
一切的一切似乎由不得阻止,再次发生……
她该如何面对?
“澄澄……”
“澄澄是我的妹妹,也是赫连默喜欢的女孩子,可是,她出了车祸,死了。”魇只解释了这么一句。
郁言觉得世界一瞬间倾塌。脑海里很多东西在翻涌,她和赫连默之间的每一个回忆,都像是过场的电影,曾经她身在其中,她走着自己的这条线,却忽视了另一条线。原来她一直以来都是配角。
她被伤害,她爱着恨着纠结着……原来赫连默心中一直把她当做一切玩偶。
内心的仇恨翻涌出来了……郁言觉得心口一阵阵泛着痛苦。
她该如何抉择?像是不知道这一切一般,继续装作喜欢赫连默,嫁给赫连默,然后帮助哥哥郁澈发扬家族企业。还是离开赫连默?
她不知道,她的心里太多的恨和委屈在翻滚。
“魇,对不起,我做不到不爱他……”
魇苦笑着摇摇头,递给郁言一杯刚调好的‘预言’。
郁言苦笑着摇动着那杯酒,‘预言’,蓝色的预言,像是忧伤一样,浅浅泛开……让人无法阻止。
她现在只想喝醉。
什么都不要想,不想那些欺骗,那些伤害。
酒滑入口中,带着丝丝的冰凉,心中的疼痛似乎也得到了麻痹,这样多好。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多好……
生活中要面对很多很多的变化,很多东西不是不出现就不代表不存在的,而当它真的露出水面了,你才知道你无法阻止,那一切的悲伤。
只能逃避,只想逃避,除了逃避,似乎再没有别的办法。
郁言喝完了一杯‘预言’,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凄惨的笑。
魇上前抚摸着郁言的秀发,然后抱起她……
“郁言,你恨赫连默,他对你不忠,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把你当做了另一个人……”
睡梦中,郁言听到有个人不断在她耳边重复这句话……
我恨赫连默,他背叛了我,他伤害我,他根本不爱我……
郁言皱着眉头,魇看到,睡梦中的郁言留下了一滴泪……
*
郁言醒来的时候,她正睡在魇的家里,这样在魇家里醒来似乎有很多次了,可是这次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恐惧,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具体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掀开被子,郁言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是****着身子。
这……
郁言一惊,慌忙拿着自己的衣服匆忙穿上。
魇应该不在家里,郁言像是逃避什么似的,立刻走出了魇的小别墅。
外面的空气一如既往的清凉,那清凉里却似乎暗喻着什么凄楚。
她想起了魇昨天说的话,他说赫连默根本不喜欢她,赫连默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郁言的样子像极了魇的妹妹——澄澄。
不!赫连默对她的情感不会假装,她一定要问清楚,一定要。
郁言匆忙拦了辆车,车子疾驰驶向赫连默的家中。
家门开着,李嫂正在家里打扫卫生,郁言心里慌张得很,甚至没有打招呼,就推开门。
赫连默应该在自己的房间吧。
郁言直接进入赫连默的房间,房间门没有锁住,而是留下了一道缝,郁言看着那道缝,那道缝后面似乎藏着郁言以后的生活。
郁言伸出手,想要推开那道门,可是,手却愣在了那里。
要不要打开?
赫连默在里面吗?
赫连默从来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里面是有什么秘密吗?
郁言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那道门。
门缓缓打开。
一片凌乱……
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赫连默,另一个人郁言看不清她的样子……
相比之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墙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贴满了一个人的画像,那个跟郁言又九分相似的女生,一张又一张,不同的表情,却是相同的美好。
一张、一张……都是澄澄……
看来,赫连默一直以来都在没有真心爱过她,他不过当她是澄澄……
自己怎么会那么傻?
郁言冷笑着看着这一切。
这时,躺在赫连默身边的那个人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然后抬起了头。
是……端木澄音……
郁言怔了怔,端木澄音却只是傲慢的看着郁言,轻蔑的,然后瞥了一眼墙上的照片。
郁言张了张嘴,终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一切已经被证实了,不是吗?
她还要什么答案?
郁言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却突然发现,她该冷笑对待的只有她自己而已,郁言低头,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出去。
所有的希望被抽空,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爱情。郁言觉得每走一步,心中的恨就增加一步。
她必须要发泄这些恨,不然她会疯掉……
赫连默,我再也不会原谅你,我要把你对我的伤害,曾经的,现在的,一次次,一点点,都讨回来!
*
“郁言。”郁言刚跑出赫连默家里没多长的路,一辆车子就拦住了郁言的路。
是魇。
“昨天……”
“昨天下雨,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怕你着凉,就帮你脱了,丫头,别误会。”魇露出一个笑。
魇的笑,每次都会让郁言觉得安心,哪怕是现在,心里也有一丝的温暖。
可是这丝温暖,却让心底的难过更加升华。
“郁言,我帮你报仇……”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也恨赫连默?”郁言冷笑着问道。
魇绝对有太多的事情瞒着她,他一开始就在监视她,或者,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可是,现在的郁言,除了这样,再无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郁言,先回去吧,回家里,好好睡一觉。”魇说道。
郁言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是啊,现在的她太累了,需要睡觉,需要逃避,除此,她再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魇的车把郁言送到了魇的家中,然后陪着郁言走进去。
“放心吧,丫头,我不喜欢女人,所以不用担心。”魇突然笑道。
只是这样的笑,得不到郁言的一丝开心。
她只当魇是在陈述事实,她相信魇是同性恋。魇的每句话,似乎她都信了,因为至少,魇没有想要伤害她。他一直在保护她。
“丫头,睡吧。我出去处理一点事。”
郁言点点头。
“还有,收拾一下,我们一星期后就出国,明天我会告诉你,我们该准备什么。”魇说道,然后来不及让郁言反应,推门走了出去。
郁言一个人在房里,房间空旷,安静,郁言觉得自己只想睡觉,睡着了,或许就好了。
手机放在枕头旁边,她希望赫连默可以打来一个电话,一个也好,为什么一定要等他的解释呢?或许解释了她也不一定信啊?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等?
她还爱他吧?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伤害她,伤害到再也无法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