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夜色下,无数士卒正在快速行进。而在上空,朱轩却是端坐于巨鹰玄穹的背上迎风皱眉苦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下方士卒疾行、荒野死寂,远处黑沉一片,朱轩的心就仿佛陷入其中,苦苦追寻一丝光明却不可得。
正在此时,又一股强风掠来,朱轩习惯性的俯身。
当风掠过耳际,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吹拂却是陡然使得朱轩神情一震。
正所谓风势无形,兵势亦是同理。若是太过完美、顺畅,那就会反而显得不再完美。
因为漏洞正出在完美之上。
若风是一往无前的话,那人们便可依照规律进行躲避。但风不是这样,它是飘渺无形的,因而风才难以捉摸。
同样的道理,若是计谋长时间的一路顺畅,那本身就潜藏着很大危险。因为兵势无形才可常胜,一旦被敌人抓住了节点,那很有可能玩火自1焚。
这次声东击西之计目前看来确实玩的不错,但已经两天多的时间过去了,原本应该在一天左右出现在兀良哈部境内的荆楚城大军这时候还没有出现,相信只要军事敏锐性稍高一些的人都会察觉到问题。
而兀良吐穷能做到一军统帅显然不是庸才。为了不贻误战机,同时也以防万一,他很可能会选择快速举大军而攻,到时候恐怕荆楚城很快就会陷落。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朱轩咬着牙强自定神,同时大脑飞速运转,迅速的分析着应对之策。
此时想要设法阻止或者拖延兀良吐穷南下可能性不大,那就唯有令其减少出军规模,同时也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朱轩苦苦思索,余光瞥到下方赵弘那一丝不苟的严谨神态上,忽而眼神一亮。
仔细思忖一番后,让玄穹降落到了大军前行路上的远侧,而后快速飞奔到赵弘处,一个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
同时快速喝道:“传信兵,全部过来!”
“诺!”
缀在不远处十几个提着笼子的骑兵高声应诺,而后策马来到朱轩身前。
“命令荆楚城朱阔海等人商议,以荆楚城城管军统领的名义向兀良吐穷写一封投效信。具体的安排我已经写在了上边,你再在信封上将我的其余要求标注上去。”
朱轩一边快速说着一边取出一个撑板在上面的纸张上飞速写下几行字,而后交给了其中一个传信兵。
“另外,命令秦安统筹大局,同时跟荆楚城方面保持密切联系,统一调配!”
“诺!”
“命令攻打三城的师长拿下城池之后,留下随行一个师兵力驻守,其余所属务必于明日一早动身尽快返回葫芦关参与大战。”
“诺!”
“命令三万城防军、三万野战军按原计划镇守平野城,并随时关注武水城以及鄂东城的情况,防止变故发生。”
“诺!”
看着一众传信兵快速的将命令写下,并相继将蜂鸟放出,朱轩这才轻舒一口气。
鄂东城。
“刘二虎,待会儿你跟赵一能盯紧那家伙,稍有不对就帮他闭嘴。我感觉这家伙心思不怎么纯。”在一处转角处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书生将刘二虎拉到身侧细声叮嘱道。
刘二虎瞥了一眼最前方的那个带头的千夫长,这个家伙一路上不是十分配合吗?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刘二虎还是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暗卫长,他要是真敢打什么鬼主意,保准叫他后悔。”
刘二虎策马来到黄巾千夫长的左侧,而后对着赵一能使了个眼色。赵一能疑惑的看了一眼刘二虎,却是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感觉到两侧警惕的眼神以及那明晃晃刀锋上泛着的寒意,千夫长暗自咽了口唾沫。
“好了,万夫长大人正在休息,不便出来迎接,你们自己进来吧。”
城头上一个千夫长听完亲卫的回报后,不由神情一松,而后伸了个懒腰朝着下方懒散的说道。
随着城门缓缓裂开一道半米多宽的缝隙,刘宇辰和蓝星不由的放下心来。
然而,正在此时,一旁的千夫长忽然猛地狠抽马臀朝城门冲去,同时张开大喝道:“是荆······”
只可惜随着金尚缓缓掩下左臂上的一个多管暗器袖筒,他后面的话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千夫长大人,千夫长大人,您怎么了?”
刘二虎和赵一能心中暗自自责,同时急忙策动战马一左一右扶住了千夫长正要倒下去的尸体焦急的大叫道。并且用身体挡住了其后劲以及后心处六根细长的银针。
“怎么回事?”
城头上的千夫长一个激灵,惊跳起来喝问道。
“回大人,我们千夫长的战马刚才不知道为何突然发疯乱跑,使得我们千夫长在之前跟黑旗军作战时所受的伤势突然发作,此时已经晕过去了。”
刘二虎满脸焦急的解释道。
千夫长仔细看了看城下人群的反应,见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那快点送他去医师那里吧。城内没有医馆,医师的水平有限。不过相信治疗一般的伤势问题不大。”
“是!多谢千夫长大人。”刘二虎急忙答应一声,而后跟赵一能扶着尸体朝城内行去。
城头上的千夫长无精打采的看了一会儿,见一切正常便朝城楼内走去,想要继续补觉。
“你们,呃,别,我投降······”
看着那冷芒闪烁的刀锋,千夫长苦涩一笑,而后竟二话不说扔掉了武器说道。
随着城主府正在跟几个女人探讨人生的万夫长被枭首,鄂东城的城头也是随之变换了大王旗。
葫芦关北方五百多公里处,兀良哈部二十万大军驻地附珠镇。
“统领,据探子回报,附珠镇以南一百公里内都没有发现荆楚城大军的踪影,难道荆楚城大军在耍我们?”
兀良吐穷座下和他一起一起喝酒的一位将领看着时间已然到了午夜,但却没有丝毫荆楚城大军的消息,不由得焦急起来。
兀良吐穷坐在虎皮椅上,右手食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扶手,沉思一会儿问道:“暗探那边传来什么消息?”
“那边的消息说荆楚城大军确实一路朝北,但这都两天多了,荆楚城大军的速度再慢也不应该还没有出现啊。”
哪位将领郁闷的回道。
“要么是荆楚城大军另有什么诡计,要么就是暗探都被控制了。”
兀良吐穷眼神一闪语气飘渺的说道。
“这,不可能啊,那些暗探也不是弱手,怎么会连服毒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将领闻言一呆,而后摇头说道。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对了,荆楚城的其他方向有没有什么敌人?”
兀良吐穷摇摇头轻笑一声,而后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统领的意思是荆楚城是在声东击西?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对了,我想起来了,暗探曾经提到过荆楚城那里有一个出身黄巾军的将领。
而且那个将领似乎是跟荆楚城南边的黄巾军渠帅有仇。”
那位将领转动了一下身子,摸摸额头忽然叫道。
“看来我们多半是中计了。不过,荆楚城也就那那么些孱弱士卒,难道还想主动打黄巾军的主意不成?
虽说不主动出击的话,很有可能会遭到两面夹击;但这般莽撞的跑过去,就算占着先机,也不大可能有多少胜算啊。再说攻城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兀良吐穷点点头说道,而后又皱起眉头自语道:“难道这其中还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秘?”
“报!统领,有重要情报!”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
“进来吧。”
“统领,这是暗探备用联络方式传来的情报。上面的内容干系重大,还请首领亲自查验。”
一位黑衣人从大帐外小心翼翼的跨入房间,而后恭敬的将一个小竹筒递上。
兀良吐穷接过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摊开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望兀良吐穷统领亲阅:
吾乃荆楚城城管军统领朱阔海,唔为朱轩兢兢业业工作三余载,这厮不念同村只好就算了,可他居然让几位后辈居高位,而致唔一个小小城内击盗统领。唔不服,今特以荆楚城之命脉情报献上,并愿与贵部里应外合,拿下葫芦关、荆楚城。
只愿统领可许诺事后任命我为荆楚城城主。
前天晨时,荆楚城城主朱轩率领荆楚城大半主力前往突袭黄巾军,并在贵部暗探传出消息后将他们控制。
吾深知朱轩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因而不愿为其陪葬,特将消息送上。
望首领尽快决断,迟则恐有变故。
字:朱阔海
兀良吐穷看完之后面无表情的扔给了下方的一众将领。
坐在左手旁的一位干廋将领快速翻看了一遍,而后皱眉道:“统领,这会不会是假的?”
兀良吐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角落的一位黑衣人,“暗探之前传来的消息中有关于朱阔海这个人的资料吗?”
“有。而且小的对那些情报全都烂熟于心。
朱阔海此人确实是荆楚城城管军统领。不过此人在荆楚城中并无多少表现,平时十分低调。
他的性格耿直、沉闷,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心机,而且还是荆楚城城主朱轩一个村里出来的人。也许那个朱轩就是看在他这一点上,才让他坐了高位。”
黑衣人快速回答道。
他对于荆楚城从可说是恨透了,但同时也是十分警惕。他直觉这个荆楚城,尤其是荆楚城的城主朱轩很不简单。
凡是有关于荆楚城的消息,他都会认真关注,并且仔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