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俩人面对面坐在床沿上,活脱脱一对农村小夫妻正在商量家里母猪生崽的事儿。
“小敏,请你不要跟校长说了好吗,就算规定不是这样,我自己也觉得就这么一走了之很不好,我是个人民教师,就得服从纪律是吧?既然来的时候说的是一年,那我就在这里待一年吧!”白墨兰说着低下了头,不敢看小敏的眼睛。
“兰兰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做任何事都讲求‘意义’二字,你在这里干耗着毫无意义你知道吗?你应该回到学校去,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三年级五班的孩子们都在等着你回去,你知道你这一年会不在他们身边会改变他们多少呢?兰兰我一直认为你是有理想有见解的女生,我希望你在这件事上能看得长远一点,你在这里真的毫无意义。”
白墨兰幽幽地问道,“你真的害怕这样清苦的日子是吗?灯红酒绿的世界对你真的很重要,你离不开那座城市是吗?”
小敏使劲摇摇头,“不是,有你在的地方就算是戈壁或者荒漠我都会觉得是人间天堂,如果怕苦我也不会来这里找你,我只是希望你为真正需要你的人们想一想,宁宁和他的同学们在等你,若心在等你,我……在等你。”
“小敏,对不起,你不用劝我了,你回去吧,我不会走的。”白墨兰此时的心情已经不再是按照原计划演戏,而是发自内心的难过,原来小敏根本舍不得离开那片乐土,他害怕在这里过着每天只能吃粗茶淡饭的日子,他不想每天晚上只能看见头顶的月亮,而再也看不到都市闪烁的霓虹。那么,就放他走吧,让他回到他心爱的地方去,寻找他想要的生活。
小敏有些难过地看着白墨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是在跟我生气吗?是,我承认我很没用,明明是准备来求婚的,却连钻戒都弄丢了,我更没用,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跟你在一起,对不起,从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我这辈子都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以前我误解了爱一个人的感觉,所以我走了跟心背道而驰的路,现在我走回来了,并且我会再也走不开了,兰兰,不要再跟我生气了好吗?”
白墨兰干涩地笑笑,“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小敏盯着她发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早饭是白菜汤加炒鸡蛋,另外还有一碟自制的咸菜。白墨兰看着小敏吃得皱眉头的模样,心里难过得像刀割一般,帅哥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吃饭的中途,白墨兰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厨房。
吃过饭,小敏到宿舍里找白墨兰,不料白墨兰却不在宿舍。小敏在床上发现了白墨兰留下的一千块钱和一张纸条:这一年只过去了几天,我感觉我们很快就会熬不住的,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爱不是自私的,至少我对你的爱不是,爱一个人更应该是还给那个人自由和追求,你回去吧,其实我也并不是那么脆弱的,没事,我会好好地,谢谢你来找我,给了我一段此生最美好的回忆。路上小心,珍重再见。”
白墨兰偷偷跑到了学校背后的树林里,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苍天,小敏,对不起,我们许了不同的愿。
从正午一直待到黄昏。
白墨兰走进院子的一瞬间,就感觉一股强烈的冲击力重重地刺向自己的心脏,院子里空荡荡的,孩子们回家去了,除了那条看门的狼狗以外,院子里再也没有多余的影子。
“小敏,你还是离开了,你就不应该来,祝福你,好好生活吧!”白墨兰喃喃地说道,泪如雨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魏若心的肚子越来越大,现在睡觉变成了她最大的障碍。中午,鲍大同陪着魏若心到医院做产检,这会儿鲍大同正在跟医生取经,问该怎么睡才能舒服一点。
“在妊娠中、晚期既妊娠5个月后,子宫日益增大,仰卧时子宫压迫脊柱前方的血管,下腔静脉管壁较薄,受到压迫,以致阻碍下肢、盆腔脏器以及肾脏的血液回流入心脏,从而降低了心脏排血量,子宫胎盘的灌注也相应减少;若腹主动脉受到压迫则直接降低了子宫胎盘血流量,长期胎盘灌注不足,胎儿缺乏氧气及养料,可导致宫内发育迟缓,急性而严重的胎盘灌注不足可造成胎儿宫内窘迫,甚至危及其生命。孕妇取侧卧位可以避免上述各种弊端。另外,正常情况下,妊娠子宫多向右侧旋转,使子宫动脉受到扭曲,左侧卧位可使之得到一定程度的纠正,保证子宫血流畅通及良好的胎盘血液灌注。因此,左侧卧位又比右侧卧位为好。左侧卧位还可以减少妊娠水肿的发生,并能预防妊娠高血压综合征的发生。”医生耐心地给鲍大同解答着,鲍大同认真地听着,不时地还拿笔在手臂上记下关键字。
突然,坐在一旁的魏若心呻吟起来,鲍大同慌忙奔过去,之间魏若心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痛苦不堪地捂着肚子,“大同……我……是不是……要……生了……”
“不会吧,预产期还有两个月呢!”鲍大同也吃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手足无措地冲着医生狂挥手,“大夫,赶紧,我老婆她肚子痛,什么情况啊?!”
大夫闻声赶过来,毕竟人家临床经验丰富,只看了一眼就急忙吩咐护士道,“赶紧送手术室,很可能是早产!”
“早产?!”鲍大同吓得失声叫道,发愣之际魏若心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鲍大同一把拦住大夫,问道,“大夫,我老婆,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不好说,不过请不要过于紧张。”医生说道,迅速走进了手术室,鲍大同看着冰冷的手术室大门,只觉得挨了当头一棒,明明早晨还好好的人,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等待的几个小时里,鲍大同感觉自己忽然之间苍老了几十岁,他不敢去想太多的事,只希望魏若心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身边,无论任何代价……
手术室门开了,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走了出来,鲍大同慌忙拦住了她,“护士,我太太怎么样了?”
“您太太确实是早产,我们准备手术抢救孩子……”
“抢救?”鲍大同吐出两个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三个小时候,新生儿培育箱里多了一个可怜的小生命,他口鼻插着好几根管子,静静地躺在箱子里,鲍大同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知不觉地往下掉。生命这个词,只有亲身经历了生死的擦身而过才能清楚地体会出来。他那么小,小到无法承受多一点的影响,鲍大同恨自己不负责任,连子宫收缩这样的情况也忽视掉了,要是早一点发现的话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危险。
鲍大同更愧对的是魏若心,这个拼了命,什么都不要也要跟自己在一起的女人,自己从来没有好好地爱她一次,连最起码的保护都没有,回想着过往的日子,鲍大同想起的全是魏若心对自己的好……
魏若心还在抢救中,陈玉芬哭得眼睛都看不清楚东西了,医生说魏若心的情况很危险,生存的几率大约只有10%。
五天后的黄昏,白墨兰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余晖,心里又开始风起云涌。
李老师走过来,问道,“白老师怎么还不回去呢,都好几天了,你在等人吗?”
白墨兰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我想过几天再走,这几天是春运高峰期,买票很困难的。”
“再不去买就买不到啦!”李老师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宿舍。
白墨兰转脸看向院门的时候,忽然眼睛一疼,一个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兰兰,我回去收拾了东西过来陪你,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还是十年,我都陪着你。”小敏笑着走向白墨兰。
此时的白墨兰已经哭成了泪人,自己想往的爱情,终于稳稳握在了手中。
三天后,魏若心在医院中苏醒,迎接她的是心爱的鲍大同,还有一对已经求婚成功的爱人。
四个人的追爱故事,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