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人在极致疼痛的时候会触发自卫昏迷,但玄箬没有,一是因为他才刚从打坐中醒来,二是他从心底抵触那种痛苦,抵触有关的事物,再就是害怕无法掌控肉身,感受着自己拳头紧握的力量,至少能带给他一点安全感。
意识一次次接近沉沦,但又一次次被他自己强行唤醒。
打断的经脉被‘尊生’境的力量逐一修复,如此霸烈的过程,虽然极为痛苦,但也相当于给玄箬进行一次‘小涅槃’了,‘尊生’境的力量排挤一切其它的力量,新生的经脉更加通透,而且比以往的更为强大。
玄箬掌控住尊生的力量,试图减少自己的痛苦,那股熔流流动的速度虽慢了,但疼痛依旧,玄箬紧皱着眉头,咬咬牙,长痛不如短痛,熔流瞬间在全身上下极速流动。
芊荷觉得自己简直是摸在烧红的铁块上,惊得芊荷赶紧撒手,玄箬眼看就要栽倒在地,好在芊荷反应够快,施法支撑住玄箬的身体,慢慢将玄箬平放在地上。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玄箬才陡然呼出一口长气,浑身冷汗直流,眨眼间玄箬就变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芊荷连忙递过一壶水给玄箬,玄箬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
…
傍晚,玄箬一个人坐在一个悬崖边上,默默看着正在落下的夕阳,芊荷慢慢走过来,傍着玄箬坐下。
“你在想什么?”芊荷问道。
玄箬摇摇头道:“不知道,迷茫。”
“为什么会迷茫,竞逐至强不就是我等修行人的方向吗?”芊荷回道。
“…”玄箬呆呆的看着夕阳,沉默了一会道:“那些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想这一刻化作永恒。”
“是因为对未来的恐惧么?”芊荷轻声道。
玄箬微微地别过头。
芊荷又接着道:“你有的恐惧,我曾经也有…但恐惧,是没有任何用的啊,时间可不管这些,它只会照常行走,不管是否有人因为跟不上它的脚步而跌倒,它照样以恒定的速度拖着所有人走,也没人能走得比时间快,它牵着整个世界的手前行。”
玄箬不说话。
“所以呢,与其被拖着像头卑微的小狗,不如走在时间的前面像头雄狮拖着时间走。”芊荷声音还是那么轻柔,但加上了几分铿锵。
“做小狗做雄狮,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玄箬把头向会芊荷,看着芊荷。
“人…都是为了别人而存在的,我们所有人相互依赖,…当你发现世界只剩你自己,那你自己也只是一片虚无。”芊荷也看着玄箬,玄箬能从芊荷眼睛里看到一丝隐藏着的痛苦。
“这些…谁跟你说的?”玄箬问道。
芊荷盯着玄箬好久,似在确认什么,而后道:“我以前的师父,从我遇到你母亲起,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你,如果我依赖的是一片虚无,我不知道该怎么…”芊荷把头转向西方,看着那已经被大地咬掉一半的太阳“怎么面对我自己,我也会变成一片虚无吧?”
玄箬也看向夕阳,不再说话。
...
翌日清晨,玄箬精神饱满,兴冲冲跑去“玉锁”,直接跑上大殿二层,直接挑了翼虎作对手,又装模作样地绕着整个大殿转来转去,对那些关在笼子里的异兽评头论足,专揭人短,哦不,兽短。
直到玄箬看到一头神骏的小鹿,玄箬才停下那损嘴,两眼放光直盯着那神骏的身上带有天蓝色纹络的小鹿都怯生生地退了几步。
“哈哈,就它了。”玄箬突然狂笑起来,吓得那小鹿躲在离玄箬最远的角落里,玄箬跟着它屁颠屁颠跑到边上,“嘿嘿~别怕,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玄箬不是打算把它吃了,那小鹿才安心了一点,小心地从那个角落,又跑到另一个离玄箬远的角落。
玄箬更加开心,招呼旁边驻守的士兵道:“这个,这个什么鹿也给我送到演武场去吧!”
“玄箬公子,这‘雷纹鹿’生而带有极速,更有雷道神通守护,况且该族数量稀少,请公子尽量降服的好。”那士兵恭敬道,显然是因为这阵子玄箬跟玄融走得较近,士兵怕玄箬是来挑食物的。
“你放心,交给芊荷肯定行!”玄箬信心满满地道。
“…”那士兵无语。
“搞定,我去演武场了。”说罢就昂首挺胸往外走去,俨然一位大将军出行的神态。
演武场中,玄箬曾击败火狮的地方,灵树灵草长得愈发茂盛,玄箬超度火狮的雕像也刻画的唯妙唯俏,乍一看还会让人产生玄箬正盘坐在此吟颂经文的错觉,还有几个阵法师在这里研究怎样刻画阵法,以契合这里的环境。
玄箬选的是旁边一块场地,演武场虽比不上斗兽笼,但为谨慎起见,演武场还是以八卦阵为基,建立起一座大阵,每块场地也是以阵位区分命名,玄箬此次所选场地名为‘乾否’,这些细节,玄箬也是刚知道没多久,毕竟一个族群保持神秘对内能安定、凝聚人心,对外能唬人。
那头翼虎神采奕奕站在场中,双眼挑衅地盯着缓缓走来的玄箬,但玄箬看都没看它,只是盯着旁边‘乾萃’场上的雷纹鹿,不时赞赏地点点头。
翼虎见玄箬如此轻视它,心中十分气恼,朝着玄箬吼叫,奈何战斗还没开始,它还被禁锢着,但这一吼也非同小可,身前靠得近的一些人都面露痛苦神色,急忙捂住耳朵。
玄箬终于把头转向翼虎这边,翼虎得意地一昂头,挑衅般看着玄箬,可是玄箬根本没搭理它,就像它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呃,兽,依旧紧紧盯着雷纹鹿。
玄箬走近了翼虎,才装模作样像是自语低声道:“先收了这小猫,再去抓神骏的小鹿鹿。”说完还像是打定了主意重重地点点头。
只是翼虎本来就位列王兽,而且离得又近,怎么会听不到,气得翼虎瞪大虎眼,扯动巨大的锁链作势要咬玄箬,可惜够不着,翼虎眼见一击落空,更是气恼,运起周身元气,鼻子微动,朝着玄箬吼出,只在它吼出的瞬间,锁链腾起一个个玄奥的文字,将它吼叫的威力层层削弱。
即便如此,玄箬还是感到阵阵的心惊,不身临其中,无法感受那伟大的力量,震撼,那是属于王的气势。
翼虎眼见自己的攻伐都被锁链化解,只好气呼呼地盯着玄箬,闷声低吼,只等战斗开始就撕碎眼前这无视它王威的人。
玄箬被翼虎气势压制了,还好玄箬现在实力已经远胜从前,不说他已经触摸到灵一境的实力,还有被玄洛硬生生‘练’出来的战斗意识,所习战技也大都融汇贯通,是以玄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而后把这种不好的影响抹除。
玄箬表面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翼虎,不时点点头,但是暗中正在调理自身元气,这是他第二个真正意义上的‘敌人’,要么降服它,要么被变成口粮,毕竟以翼虎的勇猛,相信它不需要战宠。
过了数息,玄箬才满意地点头,然后示意侍卫他已经准备好战斗,生死无怨。
翼虎身上巨大的锁链自行脱落,翼虎缓缓走动,气势虽着它的步伐一层层叠加,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压过来,眼睛像是慢慢开始燃烧,翅膀缓缓张开,灵动出尘,杀伐无双,两种气质在它身上完美融合丝毫不起冲突,这让玄箬想起曾经见过的族中掌控一方的大人物。
看着翼虎走近,玄箬后脚跟蓄力,紧握了几下拳头,现在他的双手比以往更有力,是他天天拖着若炎到处跑的成果,这给他更强的信心,有力的双拳,是男人信心的来源。
翼虎见玄箬像是呆立不动,心中不免得意起来,带着戏谑的眼神,慢慢走近玄箬。
终于,两者距离已不足半丈,玄箬暴起发难,以蛇行瞬间窜到翼虎面前,一拳朝翼虎面门击去,有火狮的前车之鉴,玄箬这一拳并没有动用全力。
翼虎反应也是极快,翅膀快速扇动,堪堪与玄箬拳头擦过去,惊得翼虎全身虎毛炸起,冷汗都差点流了下来,但紧接着的就是愤怒。
翼虎虎眸怒焰腾腾,盘旋在玄箬上空寻找破敌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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