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店老板说:“他让你先到我那躲一躲。”
几天的接触,大川是个会用人的人,他若跟这个茶店老板熟识,不会到对面的烟馆求救。殷明珠有些不愿了,她边跑着边痛叫了一声,整个身子歪在地上,揉着脚可怜兮兮的说:“哎呀,我的脚扭了。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茶店老板急了:“小姐,现在是救命的时候,能不快走吗?今天有人来这里取战争的后备物资,日本人和国民政府这几天又封得严,共产党都失手了好几趟。反正今天黄老板手里的钱财想交给国民政府的,日本人和共产党还有一些不明人士全进了镇子。你就别装了,快些走吧。”
殷明珠急了,干脆坐在地上:“我不走。我脚坏了,以后靠什么吃饭啊。还不如现在被乱枪打死算了。”
两人正在拉扯着,一辆车从一旁拐进了这条岔道上。茶店老板急了,直接抱了殷明珠住一旁的花坛里藏。殷明珠也不是故意寻事,她既想碰到人又怕碰到人。这会儿,也噤了声,跪坐在花枝杂草丛中,任由它们的荆刺划伤她裸露的肌肤。
车子的灯很亮,殷明珠扬手挡光时没看清车里坐着谁,但放下手后看到了车尾的车号,那是向寒川的车。车很快停了下来,四处一片静寂,只听到夜间的蛙叫虫鸣。殷明珠不敢呼吸,只是盯着那车不语。
不远处有细微的脚步声,谨慎的靠近,实有所图。
殷明珠不由心急,忙忙的起身时,旗袍下摆被拉下一块。茶店老板忙用手想把她扯回花木丛中,她也有些暗恼了,边推他的肩边笑着往外跳:“流氓,快来看啊,这里有个流氓。”
一时闹得那个茶店老板有些回不了神来,看着殷明珠可笑的背影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从衣服里掏出了手枪,跟着她一阵小跑向前,以应特殊情况。
殷明珠哪管那些,只顾着急急的往那辆车靠近,希望那里有向寒川,又怕他真的在那里,一个儒商在这些强盗面前也只是一块鱼肉啊。她焦急的在岔道口又回头张望,一支枪口却正对上了她的脑门。她脸上的笑不由凝住,但仍装着没看清什么东西,继续往前跑,心里却大乱:“这里的天怎么这么的黑呀,这里太危险了。”
只听到“砰”的一声枪响,殷明珠惊得叫了起来,边回头望边往车子那边跑,身后的茶店老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瞪着眼看着殷明珠。殷明珠无法止住自己的心跳,幸好人已快到车子旁。
有人从车里下来:“出了什么事?”
殷明珠不由愣在原地,身后早有一把枪逼在她的腰间:“小姐,既然来这里了,就请上车吧。”
向寒川只身到了青浦镇,没有跟小川他们汇合,而是独自去了青浦赌坊,可那里一片热闹,哪里有什么别的异样?他混迹在人群里,对凑上前来问他玩什么的小哥说:“权哥呢?”
小哥撇着嘴,奇怪的看着向寒川:“今天怎么了?这么多的人找他?你是找他寻事呢?还是找他还钱啊?”
向寒川笑:“找他赌两把。”
小哥忙堆起笑容:“真的,我也行啊。他在我们这里可排不上什么号,就是在外面好吹。长得又得那些小骚娘们的喜好,被她们把他吹得很离谱的。不信的话,跟我玩一把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的道行。”
向寒川笑着看看周围的人:“我赌的挺小,怕你看不上眼。”
小哥收了笑:“喔,多大?”
向寒川用肩去碰他的胸口,一把枪隔着大衣对着了他的心脏:“就这个。”
小哥有些吓着了,只好吞咽着口水,好一会儿才说:“他惹了好几拔的人,刚刚被一个当官的先生带着了。可出去没多大会儿,他又被别的人劫走了。这会儿,我们老大怕惹麻烦,才让兄弟几个凑个数热场子,等黄老板他们派人来了再出对策的。大爷,你可别在这里闹啊。我这个小命不算什么,可真闹起来,您可也讨不了什么好去。”
向寒川用手揽住他的肩,笑得哥俩好似的往门口走去:“走,兄弟一场,送我出个门。对了,看没看见一个女人。”
小哥很邪恶的笑了起来:“来了一个穿黑色旗袍的娘们,真漂亮。可是看起来是那个当官的什么人啊。我们只能多看看。”
向寒川皱起了眉头:“那个当官的叫什么?”
小哥傲气的抬了抬下巴:“姓林,曾受南京国民政府委派在上海当过父母官,他可是文武全才的父母官啊。”
向寒川已没有心思听小哥胡说八道的说什么林氏的光荣史迹,对他而言,他无法想像,若殷明珠要跟着林长生去了南京的话,他该怎么办?他临去门时,从怀里掏出一叠钱塞给小哥,急急的奔向外面的车子。
小哥乐陶陶的数着钱,有人从他后面跟来,盯着向寒川的背影问:“他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