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并没有多疑,跟着秦伯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门,秦伯的外貌悄然发生了变化,居然变成了一个满脸白须的老翁,看得叶闻目瞪口呆。
而胡金玲似乎早已知道秦伯的本事,并没有感到惊奇,只是回想起她刚才说过的话,脸色有点微红,道:“秦伯,你不要为难他。”
可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胡金玲只感到自己脸蛋有些发烫,心里乱得一团糟: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明明只是一个爱装酷又好色的臭小鬼。
秦伯把胡金玲今天的小女儿姿态都看在眼里,平时那个任意妄为、古灵精怪的胡家大小姐,何曾试过像今天这般会关心人,而且变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呢?
此时再看看身后淡然地跟着自己的叶闻,视乎比之前顺眼了许多:这个少年,说不定能够再次打开那道“门”。
想罢,又觉得自己有些天真,随即又不再看叶闻:即使这个小子天赋心性都是绝佳,但是没具备那种血脉的人,根本无法掌握“门”的钥匙。
叶闻当然不知道这老少二人的心思,但他从胡金玲对秦伯的态度可以看出,秦伯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比那位胡二爷还要高。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叶闻既然选择了相信胡金玲,自然也不会怀疑秦伯,若是她有心加害自己,他早已经躺在地上了。
秦伯带着叶闻穿过了胡金玲的庭院,一路上也没有刻意躲避什么人,而下人们看见了秦伯也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其实叶闻也觉得自己早晚也要出现在人前,只要没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躲躲藏藏是没有必要的。至于之前胡金玲的慌乱,只是出身在大家闺秀所养成的传统观念罢了,毕竟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家,对于这个社会来说,还真是一件新奇又刺激的事情。
呆到两人走后,人们才窃窃私语起来:“看见秦伯从大小姐的闺房里带出一个小子了没有,难道是秦伯从外面买回来给伺候小姐的?”
“大小姐从小性格就古怪,我看她现在是喜欢男童子,想在大婚之前爽一把”
“龌蹉!滚!”只见一个相貌猥琐,皮黄骨瘦的家丁被人踢了出来。“不见那只是个小孩子啊,毛都没有长齐,爽什么爽,要爽自己拿根牙签爽去!”
众人不理这个自我安慰过度的家丁,留下他一个人在地上委屈地道:“我是个男人,我的不是牙签,是小钢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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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领着叶闻,来到胡府的外围,走进了一间小土屋里。
只见房中装饰简陋,却一尘不染,但是不知为何房中的全部东西都是一双一对的,碗是一对、筷子是一对、鞋子也多出了一双,全部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走进我这间屋子的人。想知道为什么这房里的东西都是一双一对的么?想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一个老妪,却要化成老伯的样子么?”
叶闻安静地点了点头。
他习惯了用行动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一切都是为了纪念我那个不负责任的老鬼???”
秦伯早已变回原来老妇人的形象,却习惯性地想要捋一把胡须,却发现没有东西可捋,便尴尬地收回手。
“我留在胡家那么多年,一方面是为了报胡家老爷当年的收养之恩,而另一方面则是要查明老鬼当年失踪的原因。他死在“门”的背后,而如今“门”早已关闭多年???”
从秦伯口中得知,她原本的名字叫做“秦飞花”,她的丈夫是胡家老爷子的弟弟胡三军,也就是现任胡家家主的二叔,胡金玲的叔公。当年胡三军天资卓越,风头一时无两,正在风华正茂之时,适逢十年一度的“开门”时间。
“门”后虽然凶险无比,但是却机会重重,传说能从“门”内活着回来的人,都离开了东府,称霸一方。只不过那些活着回来的人,都纷纷选择了沉默,对“门”内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所以才保持了“门”多年来的神秘。
胡三军和当时的胡家家主胡人立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兄弟二人当然选择了进入“门”中,探究一番。可是最后能活着回来的只有胡人立。
虽然能够活着回来,但是胡人立却得了失心疯,每当有人问起有关于门的事情,他就会惊慌失措,口中念念有词:“众神非神???好大的恨、好大的阴谋???三军,为兄愧对于你。”
不久后,胡人立便口不能吃、寝不能安,活不了多久便去世了。
胡三立没有从“门”的后面回来,秦飞花却始终不肯相信他已经死了。她辅助年轻的胡青海管理胡家商务,只等十年一到,便立即进入“门”内去寻找胡三军。只不过几十年过去了,那道“门”却再也没有打开过。
秦飞花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叶闻,却始终没有告诉叶闻那道“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称只要时机成熟了,他自然会知道。
叶闻不知道“时机”所指的是什么,但即使所谓的“门”再度打开了,他才不会傻乎乎地冲进去。
他不怕麻烦,却不想自找麻烦。连当年的胡三军也陨落在其中,他一个小小的练气士,贸然进去不就等于找屎么。
“小子,我这一身伪装的功夫和控制杀气的本事,你想不想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闻是何等聪明,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习惯微微地向下弯曲,皱着眉头说:“我想学,但是我不想进那什么鬼门”。
说罢,叶闻便向着后面倒射而去,心想:这个女人本来就没安好心,说教我武功,其实希望我去为她卖命。
那一道气机再次锁定自己,叶闻在半空中动弹不得,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叶闻暗叹倒霉,停止了挣扎。
“要学我的功夫,得先答应我的条件。倘若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助我打开那扇“门”,就算我要你随我进去,你也不可拒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闻暗叹一口气,自己被气机锁住,一来这人掌握着自己的秘密,而来他寄人篱下,无处可去,怕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想不道刚逃出了虎口,又跑进了狼窝。呸呸呸,我怕狼干嘛,这秦伯虽然狡诈,但却是性情中人,对她的丈夫更是忠烈不二,我姑且先拜她为师、受她传艺,更何况那扇什么“门”早已关了几十年,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开呢!”
叶闻在心里面说服了自己,说:“既然要我拜师,那就先把我放了吧。”
气机消失,叶闻爽快地下拜,“师父再上,请受徒儿一拜!”
秦飞花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一道真气从手中传出,扶起了叶闻。
“叶小子,你既然被称作鬼狼,想必也曾杀过不少人,你可曾感受到自己的杀气啊?”
叶闻想了想,道:“徒儿在杀人的时候讲只求一击必中,气息却不曾外露。不过每当弟子杀完人的时候,都会感到心烦意乱、久久不能平复。”
秦飞花看叶闻一下子道出了关键,心中大为赞赏。刚想要捋一把胡须,发现自己还是女人的外表,气急之下居然又变成了一个老翁。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杀了人之后便会沾染邪恶的情绪、那些便是你的杀意和死人的仇怨。在人杀多以后,长久积压下来的情绪就会酝酿成杀气。但杀气若是不及时排出体外,不仅会伤及心神,更是会造成魔障,所以有些心智不坚的人便会沦为杀人狂魔。甚至会有些人杀得麻木,被控制了灵智,炼成死士。”
“可师父您不但没有将杀气排出体外,更是将它用作杀人的利器???”
“没错。凡是有弊又有利,想要不被杀气反噬,先要学会控制杀气。现在,你来“杀”我一下。”
叶闻早就习惯了隐藏气息,一时间不知怎样下手。
“就算你再怎么隐匿,终究要有出手的时候。现在,回想一下你出手的那一瞬间。”
叶闻听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气息慢慢地与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他人就站在那儿,恐怕连秦伯也快要忽略了他的存在。
下一刻,在他双眸睁开的一瞬间,一股只属于豺狼身上的凶厉,从他身上爆发而出,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秦飞花皱起了眉头,双手一挥,一股比他更要深厚的杀气将他掩盖,令他慢慢平复了下来。
“奇怪,你的杀气虽然并不多,但是却十分精纯,不像是杀人杀出来的,更像是天生的。”
叶闻骇然,道:“天生的?师父您该不会认为我是天生的杀人狂魔吧???”
秦飞花摇摇头,她想不明白,只觉得叶闻可能自小与狼为伍,难免会沾染了狼凶猛的天性。
“你先跟我学习如何控制杀气,学成之后我再教你伪装的法门。不过你以后要在胡家生活,既然为师是胡家的下人,你也不例外。从明天开始,你到陈管家那边去报到吧。”
叶闻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意见。
叶闻八年丛林生活都熬过去了,做个家丁又算得上什么。此时,他早已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对杀气的研究上面去了。
“屋里还有个偏房,你以后便住那吧。老鬼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知道吗?”
叶闻轻轻点头,又回到了感应杀气的状态中。
秦飞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横空出世的天才。再惊人的天赋,不经过千锤百炼的磨砺,也只会夭折在半途之上。
“你已经懂得如何感应自己的杀气了。就像是这样,多练习几次。”
“不对不对,杀意太浅了???”
“混账小子,你是真的想把为师给杀了吗?”
屋中,一老一少在研究杀人的话题上,一直持续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