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几日不见清秋,急的要上房揭瓦,清秋这几日推说有病,不见外客。祁少心里干着急,乘夜色施轻功寻到冷二闺房。
刚揭开瓦,祁少目光对上冷二,冷二眸中的清冷寒意,令祁少无地自容。但听冷二道:“下来”!
祁少翻身入室,见冷二垫坐褥被,举止舒徐,目若无人,祁少一贯是性情谦和,忧愁惯了得,现在看清秋,倒有些望断世俗的萧索意态,不由一惊。
屋里二人俱不说话,祁少望着蜡烛,莫名的想起一句话来:“蜡烛成灰泪始干!”
冷清秋面上惨白,四肢无力,见祁少犯了忧愁病,反倒乐了,“我不过身子微有些不爽利,你做什么悲怜生死?直接给你改名为顰顰”冷清秋取笑。
祁少存心逗冷二开心,“何为顰顰?”
冷二想了想,反正闲来无事,唠嗑唠嗑,细说红楼,这一说直至天将晓白,祁少感叹:“可惜了黛玉才情,可惜了宝钗温柔稳重,可惜了!”
冷二看一眼祁少,这人还没走人的自觉,“男人们大都希望自己的老婆既有黛玉的品貌才情,又有宝钗的贤淑温柔,恨不得全天下的优良品质尽捂在怀里,女人们偏偏傻,是男人就嫁,偏偏二女共一夫,你老爹最厉害,当臣子的就有八位姨太太!”
祁少神色立变,豁的站起,“我不会娶姨太太!”
歇在纱橱暖阁的妙烟,早晨起听见里间有男子说话声,疑似有采花贼,马上扑到里间,见是祁少,脸上一红,自己还穿着白色小衬里,但不敢离身,“祁少爷,你怎会在我家小姐房里?”
冷二一笑,“少胡思乱想,祁少给我说了一夜故事,正要走!”
祁少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临出门被后知后觉的冷二叫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拿你爹做例子,对不起!”
祁少但笑:“希望他日还有机会秉烛夜谈,再见!”
冷妙烟只拿眼不住的看,祁少一走,仿佛带走了她的魂。
冷清秋仔细看妙烟,她长的同冷家人相像,娘亲对妙烟的态度很古怪,比一般丫头看重,但心里又不真心欢喜。而冷相有时不在意的关注妙烟,问妙烟的生活起居。冷二有一次在书房门口,听到冷相说要收妙烟为义女,被冷母坚决的否决,夫妇二人甚至三天不说话。
冷清秋一直觉得妙烟身世不简单,贵妃姐姐也专程问好妙烟,一个小小的丫头,不应该得到太多的关注。
冷清秋对妙烟,主仆谈不上,更多的似朋友,姐妹!
冷清秋赞同收妙烟为‘义女’,只是娘亲那会难堪,皇后既然胆敢为素卿抬籍,他们冷家为何不收一个女儿?
好歹,妙烟是个清白闺女,这事要贵妃姐姐跟母亲开口,旁人再说都不得用。
一个月后,冷妙烟正式成为冷家义女,仆从称之为:三小姐!
正礼那天,冷母气的病了,是冷二代替母亲招呼宾客,贵妃御赐了素酒,给妙烟长脸,冷二望着满堂宾客,心里却惴惴不安,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的越高摔得就越重,索性避了众人,一个人独自在花园。
冷府假山崚嶒,崇阁巍峨,层楼高起,富丽堂皇太过,据说当年冷府是皇帝亲自下令敕造,府邸建造好后,皇帝曾微服观赏,虽未留字,但此殊荣只冷家独享。
冷清秋低头俯视流水,径自出神。
自后山走出一人,面如白玉,目如朗星,身穿平常衫子,不是皇帝是谁?
冷二吓得跪迎圣驾,禁不住朝后张望,以为贵妃也跟了来。
“你姐姐不曾出宫,是朕自己玩戏,当年秋秋还是小孩子,现在也长成了!”
冷二的心突将跳起,如遭雷轰电挚一般,脑际里紧急搜救词语,一时不该怎样应对,且看皇帝的态度。
皇帝见冷二神色平静,微微叹息:“秋秋以前都唤朕‘姐夫’,为何大了反而生疏?”
冷二左眼皮闪跳,敢情皇帝要搞姐妹共侍一夫?
冷二小心翼翼应答:“姐夫,今时不同往日,清秋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姐夫和姐姐情深不渝,做妹妹的自然万分欢喜”。她隐晦的提及贵妃姐姐,暗示皇帝不要忘了姐姐的感受。
皇帝岂不知她心思,微笑说:“你姐姐也希望,你姐妹能在宫中长聚首!”
冷清秋再憋不住,“我以为我的成亲对象是四少中的一个!我要天长地久的独一情感,我甚至还在犹豫,不是姐姐妹妹间的亲和把戏,姐夫?你不觉我喊你‘姐夫’特荒唐可笑吗?人们总是乐意见姐夫与小姨子的暧昧情事,人类欲壑难填,有了姐姐还要妹妹!全天下的女子非得要供天子一人独享?什么夫妻情,什么父子情,什么狗屁姐妹,都是争权夺利的砝码,老天给了你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你却不珍惜!有了姐姐还要她妹妹!难道冷家的女孩子放着正妻不做,偏偏上赶着当皇帝的小妾?哦,我忘记了现在冷家还有位三小姐,你要不要再问问妙烟的意思?不用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问一下,你还不知道清韵有多爱你?姐姐有多幸苦?好了,现在你知道了,她居然赞同自己的亲妹妹跟她抢丈夫!她疯掉了,你也疯掉了,你又色又贪求,你以为我会答应?除非我死!”
皇帝彻底呆掉,这答案未免太直白,深具打击震撼性,被拒绝的彻底,脸面上过不去,反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起清韵含笑的脸,才发觉微笑里包含的无奈牵强!
冷清秋淡淡的朝皇帝一躬,转身不愿多看皇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