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以,我从来都不爱设计啊。”Viki自然也不是由旁人指责的主儿,“你们有理想,可……我只是为了一个人,我喜欢他在我身边看我画设计图的样子,我喜欢他说我的设计图是这世上最棒的,可是这个人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了。”
Viki走进咖啡间,按了咖啡机。
盛寰歌跟着过去,“你说的人是Lein吧。”
恍惚间好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是啊。”
“你大概在我喝醉的那天就知道了。”Viki泡了一杯蓝山,将杯子握在手里,“我是在J国长大的,那里的氛围不用我说你也懂,浪漫,富有气息,根本就该是艺术家的诞生地,那年申报大学的时候,我没什么想法,只是学了很多年的美术,随意便报了建筑系,人家说你干嘛不去美术系呢,我说我从来不想成为画家,我画画只是因为画得还不错。”
Viki这样的人,读的是J国最好的大学。
“大学里,认识了同班的他,是他先招惹我的,如今倒算开放,可是前些年,同性之间的关系不被认可,更何况他还是皇室成员,他不肯为我放弃,我只好一走了之。”
照着Viki这样的脾气,确实干得出不说一句离开的事情。
“我怀着那般的愤怒,进入建筑界的巅峰,设计大奖要经过整整三轮的比赛,最后一轮,他来了,并且带着他母亲为他选择的未婚妻,看着他那个未婚妻,我发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设计稿中也有偏差,最终惜败。”
那年的设计大奖,Viki功亏一篑,盛寰歌喜欢收集设计师的东西,自然知道,那之后的一年,几乎摧毁了号称C国天才设计师的Viki,原来他会错那一处,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J国设计师连续六年三届都夺得金奖,而且Viki也……
“国内报纸铺天盖地的,都是指责,我回了国,从万人追捧一落千丈,可我不在乎。”
“但你不是又开始工作了吗?”
Viki喝了一口咖啡,笑了,那笑不知怎么有些蔑视自己的意味,“是啊,因为他来了,他终于肯为了我放弃了自己在J国的一切,来了我身边,告诉我我的设计是最好的,只因为他短短的几句话,我又开始逼着自己站起来。”
就因为那一句话,颓废的天才,在世人谩骂中继续自己的事业。
“所以,我算不得好的设计师,看着你们有梦想有追求,而我呢,什么都没有啊,除了他,而今……他变成那个样子,我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唯一的坚持,都已经没了。”
盛寰歌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问他,“Viki,你还记得自己的第一张被采用的设计图吗”
“记得,是J国的一家孤儿院,当时给人免费做的,我还以为他们不会用,半年后,我走过那里,看到了自己的设计雏形,如今你去J国可以看得到。”
“我大三那年参加了一个比赛,得了第一名,是郊区的一个小公园。”盛寰歌那叠白纸的后面,有一张用塑模裱的图,“就是这个。”
Viki一脸的嫌弃,显然那图入不了他的眼。
“当时老师说,有一处因为成本原因,得改,我就跑去同人家据理力争,后来,我向我平日里最讨厌的一个人借了一笔钱,最后落成的公园和这设计图分毫不差,只不过那以后比赛所有的奖金都拿来还钱了。”
Viki明白盛寰歌的意思了,“你这是真事呢,还是意有所指。”听进Viki心里的话,有另外一番意味。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你那件事情大众都知道,我这件事情,就我、和我老师还有我那债主知道。”S市的星河广场,有一片著名的情人坡,满坡的玫瑰,每年情人节都有很多人去那里,送不起玫瑰的人,又或者是追求浪漫的年轻人,恍若是送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当年城建办要修星河广场,本来要将情人坡给除去,说是没有必要,比盛寰歌更有骨气的一个人,天天去抗议,最后筹钱把情人坡给修了,如今倒成了外地人来旅游要去看看的景点。
那个有骨气的人,就是面前的VikiHong。
“你这指桑骂槐的本事,学得不错。”这不是他的看家本事,不得不说盛寰歌确实适合当他的徒弟。
成语不能乱用,“我可是在称赞Viki你呢。你……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设计,还记得曾经为了设计图和投资方据理力争,甚至不惜那般执着,凭什么说你不爱设计,如果你不爱,你满脑子想的都会是那个人,那些一张张的图纸不过就是普通的白纸,可……你不能否认,这么多年,一张张设计稿陪着你,地位绝不比那个人低。”
盛寰歌将白纸架在画架上,开了电脑,“我管你是不是放弃这个设计了,既然你觉得有问题,那我就改,和那位木总的会面是在明天么,那我又得重新做了。”
说心里不烦,不可能,忙了这几天的成果要全盘重做,但事有轻重缓急。
“我告诉你木总的事情,就是说你不可能改变他的心意,不要白费心机。”
“不,老师,你告诉我这件事,能让我更好地完成我的设计,谢谢。”
Viki本来觉得自己是这世上顶级难缠的家伙,没想到误打误撞收了个更加难缠的家伙。“好,你做,我不拦你,我要回家睡美容觉了。”
暴跳的某人当真说完话就走了,看着Viki下楼,盛寰歌只能将目光注视到那白纸上去。
中午吃饭的点,盛寰歌也没去食堂,打电话叫了一份外卖,办公室只有就近的一家,味道不是一般的难吃,随意应付几口,又开始奋斗在设计图中。
窗外,白昼换上星辰,那太阳早就没了影儿。
无论,她用什么设计,都变不了木总的心思,可用之前的那个,却是一定不行。
“唉……”设计部黑着灯,就她工作的那阁,亮着灯,这声叹息,渗人,盛寰歌抬头,同样的场景再现,陆天唯手里提着那天的外卖,“就知道,你又加班,小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