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你说的牛进达壮士就是眼前这人?”张须陀一身重甲四仰八叉的坐在崂山聚义厅的虎皮交椅上,再没有了往日的儒雅的长者风范,睥睨只间,直让杨铭觉得崂山换了一个新的大当家。
“启禀大当家,哦不,大人,此人乃是原漳县县令牛汉之子,牛县令去世后,便随其父帐下师爷来到了崂山脚下的尤家庄子,这几年多在外面行商,所以对崂山的地形颇为了解,这次越骑营能兵不血刃拿下崂山,牛当,牛兄居功至伟,所以我想将其招致麾下,充任教头之职,望大人批准!”杨铭一席瞎话编的真真假假,面不改色,他身后的牛进达都被他这钟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所倾倒。
“哦,牛壮士看来实在是居功至伟,从漳县到齐郡也是路途遥远,却不知道牛壮士做的是什么买卖,虎口之处居然累积下这么厚的茧子,就连我这个身为越骑营校尉却备懒的徒弟手上的茧子都没你的厚啊!”张须陀倒是不理会杨铭的请求,一句话就把牛进达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既然离家在外,再加上官宦之家出身,学得一身武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今后好好在军中效力,也算没有辱没家风!”张须陀看着面前被点破心事,局促不安的两个年轻人,自己赶紧园起了自己的话,心里实在是无奈至极,年轻人还是太嫩了啊!
挥挥手示意牛进达退下,张须陀开始着手处理下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俘虏,这一次杨铭奇兵夺寨,倒是没有死几个人,但是崂山寨上上下下几千口人可都被俘虏,这里面不只有山贼,更多的是山贼家属,饶是经验丰富如张老大人也不由得挠头,你要说杀吧,那些个黄口小儿,白发老人又有何罪,但要是不杀,那些个罪人,难道就能全身而退。
所以思来想去,张大人找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既然人是杨铭抓的,不如就让杨铭自己去想办法。
于是乎,牛进达的事儿一了,张须陀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抛了出来:“杨铭,这次你部俘获这么多山贼,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处理之法?”
杨铭和几个哥们早就想出了应对之法,但是所谓利益是需要最大化的,所以他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这么廉价的就抛售出去,所以等到张须陀问出这句话,他却装出了一副眉头深皱的为难表情。
张须陀却知道这臭小子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做出这幅嘴脸不过是为了讨要更多的好处,当时就怒了:“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已经有好的想法了,你最好快点说出来,再敢学那商贾之徒用什么奇货可居的想法,信不信老子就学一回白起,将这个鸟山寨上上下下杀个干净!”说着就将腰间的宝剑拔了出来,当的一声刺入了面前的案几上,赤红着双眼,一副大开杀戒的样子。
“师父,您老人家息怒,可别为了一时气愤,坏了多年的清誉,徒儿这就把自己的想法给您老人家一一道来!”杨铭听说张须陀一气之下居然要屠寨,刚忙将一旁泡好的茶水递了上去,免得聪明反被聪明误,坏了哥几个的省钱大计。
张须陀呵呵一笑,接过茶水,吸溜一口,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一脸满足的看着杨铭,等着他的下文,刚才的煞气早就不见了踪影!
艹,不行啊不行,这连老好人张须陀都被带坏了,再这样下去,哥不是没得玩了吗!杨铭看到张须陀这幅表情,那里还不知道,刚刚张须陀只不过是装作生气,目的不过是逼自己把想法说出来。
心里骂着娘,但杨铭却不敢再有所隐瞒,竹筒倒豆一般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劳动改造!
正好越骑营的军寨还没有修好,不如让这千把号山贼交给自己去做劳役,这样一天下来,光工钱就可以省下十贯钱,换成华夏币,那可是足足几万块啊!
至于剩下的几千名山贼家属就好办了,越骑营军寨基本上还是空的,要是挤一挤,住上万把人都不是问题,等到城建好之后,这些人可以作为基本劳动力投入到市场之中,毕竟谁也不愿在一个人眼全无的鬼市里面做生意吧。
等到一段时间的劳役之后,这些山贼完全可以转化为农夫,用不了几年,等他们的心不再那么野了之后,这些人就是越骑营最好的兵源。
几千名战俘,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一个承重的负担,但在杨铭等人眼里,却是未来发展最重要的人力资源。
虽说想是这么想的,但毕竟考虑到张须陀是千年之前的人,很多名词、动词、形容词他都理解不能,为了将会议的时间缩短,杨铭只能挑重点的说了。
所以张须陀听到的方案中,只剩下越骑营上下怀有慈悲之心,愿意抱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目的,收纳这些战俘进入越骑军寨,再服完几年的劳役之后,便可重新在越骑营统一的安排之下,成为农夫,为大隋千秋大业挥洒汗水。
甚至杨铭等人一致同意,在众山贼完成服役之前,他们愿意让其家属在越骑营军寨内做些小生意补贴家用。
至于困难吗,是一定的,毕竟是好几千张嘴,喂起来是不容易的,所以还希望郡里能多拨一些粮食,另外,万事开头难,军寨里互市的税金最好能免除几年,山贼种地所要交的赋税最好也能免免,当然,要是能将崂山寨里搜出的战利品全都交给越骑营分配,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铭一席慷慨之词之后,不仅是张须陀唏嘘不已,就连一向很跳的程咬金都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觉得之前一向觉得杨大哥没有什么好心眼,真是自己错怪了他。
只有自家的几个兄弟拼命将笑憋在了嗓子眼里,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神奇,看着某人忽悠着单纯的古人。
“元芳啊,今后希望你保持这份以天下为己任的态度,不要老想着自己了,人交给你,一年以内,粮食我做主,郡里包了,至于明年之后,我可以给你免除两年的赋税,至于缴获,除了尤俊达的甲仗我要拿去向圣上汇报,其余的都归你,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大业四年开始,我齐郡之内,再无崂山贼,只有窦家村村民!”张须陀一脸郑重的看着杨铭,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是X光机一样扫视着自己的这个徒弟。
杨铭一抱拳,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张须陀,张老爷子志向远大,总想着兼济天下,可作为他的传人,自己更多的时候想的只是如何独善其身,但至少这件事情上,自己还是可以和师父找到共同点的。
大不了自己少剥削这些劳工一点,一天就不然他们干十个时辰了,但是八个时辰最少了!
“张大人放心,三年为约,大业四年之后,齐郡再无逼上梁山者!”
“梁山?是个什么山?”张须陀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徒弟,再一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