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在塔里又待了一会儿,觉得是时候应该出去了,于是迈步往外面去,脚刚踏上门外地上第一步,心口突如其来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让她忍不住弯下腰,半蹲半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疼痛丝毫没有减轻,甚至愈演愈烈,直到她生生痛到昏厥过去,彻底不省人事。
五天,整整五天,红扇一直没敢回魔界,也没有把女娲石还给麒麟,直到第六天清晨,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红扇才敢回魔界找到斩风,跟他说修罗在洪荒一直没有出来的事情,顺便把女娲石交给他。
斩风没有告诉魔皇无崖,他告诉红扇,让她待在魔界,若是再过几日他也不能把修罗带回来,再让她告诉魔皇。
不知为何,洪荒已经不再像修罗和红扇进来的时候那样阴森可怖了,虽然还是一样荒凉,却多了一分温暖的气息。斩风走了整整一天,才看见大门开着的那座塔,还有倒在门里面的地上不省人事的修罗。
他匆忙跑到修罗身边蹲下,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见她还有气,斩风提着的心安稳了几分,然后他抱起修罗,想走出去,两只脚都即将要踏出门槛的时候,修罗却生生地疼醒,大叫着“好疼”,从斩风的怀中挣扎落到地上。他再次抱起修罗,修罗却还是喊疼,反复几次,斩风终于无奈地把她放回塔内的地上,然后给修罗周身部下好几层结界,这才离去,打算回魔界求援。
回了魔界已经是第二天深夜了,斩风把这件事跟魔皇一说,然后问道:“父皇,我们如何才能把阿罗带回来?”
魔皇眸光深邃,紧紧抿着的唇表明他如今沉重的心思,他盯着斩风,缓缓摇了摇头,“临帝沉睡之前曾与各界首领有过约定,我等皆不可进入洪荒。我虽爱女心切,但不可以违背当初的约定。不过,有一个人,你倒是可以找他,让他想办法带修罗回来。”
斩风以为自家父皇说的是帝临,旋即道:“父皇说的是临帝吧,也对,临帝的确会救修罗,但是,如今临帝闭关……”
“不,”魔皇打断他,“你去找池寂,他一定有办法。”
斩风也没有多问为什么一定要是池寂,如今修罗的事才是他心中头等大事,别的什么疑问就等以后再说吧。
斩风径直来了人界不忘山,却发现不忘山没有池寂的气息,他才忽然想起来之前寿宴上,池寂是和青龙一起来赴的宴,那池寂如今不在不忘山,应该就在离海。于是他又一路狂奔至离海,终于在离海海底的通天楼门前找到了池寂。
池寂见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颇为客套地问他何事如此惊慌,直到斩风说出修罗去了洪荒,池寂脸上向来平静的表情终于寸寸龟裂,抓着斩风的肩膀,恶狠狠地问道:“你再说一次,她到底去了哪儿?”
“洪,洪荒……”斩风有些被吓住,他记忆中的池寂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急躁暴虐,连在池寂身后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青龙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脸色都变了几变,极为沉痛,却又极为不愿。
只是一瞬,池寂和青龙就消失在斩风眼前,他知道两个人一定是去了洪荒,于是他转身,也消失在原地。
洪荒。
池寂和青龙毕竟是古神,修为精深,又在洪荒里待过数十万年,所以只用了半天就找到了那座塔,同样看到了被斩风用结界保护起来的修罗。
“究竟是谁建造了这座塔?!”青龙有些阴鸷地看着塔内的建筑和布局,整个布局形成了一个阵法,把帝婉的心还有那个女狐困在里面。
池寂皱眉,道:“我记得,我最后一次来洪荒的时候,她的心还在地底深处由烛九阴看守,如今,洪荒里再没有烛九阴的气息,还平白多了一只犯下大错的狐妖,我不明白,到底是谁,能把烛九阴驱走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造出九层高的塔,塔里面供奉的还是父神的青铜塑像,甚至还用染料画了那些数量庞大的壁画?”
青龙走到看向画上的狐妖,冷冷地问道:“你可还记得是谁把你困在这里的?就算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你也应该记得那人的穿着容貌吧。”
狐妖的脸微微转动,使得她的眼睛能跟青龙的眼睛对上,才问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青龙道:“我可以让你从这里出去。”
狐妖闻言,才道:“我不知道他的模样,因为我从来没看见过他的脸,我只记得,他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路过一片梧桐树林,然后他把我放下,把那片梧桐林全部用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朱雀……”青龙轻轻呢喃,感觉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池寂在门口看着修罗,耳朵听着狐妖的回答,才对青龙道:“应该是朱雀无疑。”
“可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烛九阴比我们几个的年岁都大,修为更是在我们几个之上,朱雀怎么可能轻易驱逐烛九阴,又怎么可能可以让烛九阴不顾冕下的命令放弃看守婉后的心?”
池寂摇头,表示自己也猜不到。他现在就如同一个废人,看不到未来和过去,何况,就算他恢复了能力,也没办法看到朱雀的踪迹。
青龙抬手一挥,狐妖的魂魄就从壁画上脱离,直接被他送去了冥界。
“你把它送到冥界,那冥王冉绝和鬼君青芜也会知道这件事。”池寂轻声提醒他。青龙清冷一笑:“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朱雀,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池寂站起来,叹道:“她的心已经在她体内了,经脉已经完全接好,她此刻觉得疼痛难忍,只是因为这座塔上面的阵法。她跟狐妖又不同,狐妖只是魂魄,有人送走她就可以了,可是她是实体,除非破了阵法,否则她出不去。强行出去,可能会生生疼死。”
青龙皱着眉低头看着修罗的心口,根本没有听池寂的话,眼底满是犹豫不决的神情。池寂看他一眼,直到青龙想做什么,走到他身边,郑重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万万不可。从前她的心被剜出来的时候有帝临神力相护,还有她为帝婉时的神力助她快速恢复,如今她只是刚满一万岁的魔,你我的修为都不如帝临,她也没有为帝婉时的神力,你若是再挖她的心,恐怕她会灰飞烟灭。”
“可是……”
池寂道:“就算她有了心脏,最多也就是修行更为顺畅些,不会恢复记忆的。你还在担心什么?”
青龙摇摇头,良久才叹了一声,“我只是在想,这样对她是否真的有益……”
“是否有益,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