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至午时,即是苏镜玄逃出水牢之后。
姬修元吓得屎尿齐流,一路狂呼大叫“鬼啊,杀人啦”,跌跌撞撞摔得鼻青脸肿。
“大少爷,你怎么了!”恰好被几个杂役发现,搀扶着去了相爷的书房。
刚进书房,姬修元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四肢并用的朝桌后的姬修齐爬去。
满屋皆是屎尿的骚气···
姬修齐见儿子这般惨样,腾地站了起来,快步转过长案,将姬修元扶了起来。
“元儿,发生何事,你竟弄得这般狼狈?”姬修齐长须颤颤,话中透出三分怒色。
姬修元死死撰住姬修齐的手腕,一叠声道:“爹,爹,鬼啊,鬼啊!”
姬修齐见儿子显然有些神志不清,陡然厉喝一声:“元儿,清醒!”这一嗓子运了暗劲,震得姬修元耳中轰鸣。
姬修元好歹也在仙山呆了三年,虽然只是外围弟子,筑基都没有完成,但也算见了些世面,只是被吓得惨了,才这般狼狈,此时被父亲一喝,登时回过神来。
“爹,水牢···水牢闹鬼了!那···那孽种不知道被施了什么邪法,竟变成了鬼魅,好恐怖···好恐怖···二弟···二弟他···死的好惨哪!呜呜呜···”接着跪倒在地哭喊道:“爹,你要为二弟做主啊!”
“什么!”姬修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颤声道:“命儿他···他···元儿,你先去歇息,为父这便去水牢一看究竟!放心,有为父做主,定要为命儿讨回公道!”
接着吩咐道:“扶元儿回房歇息,莫老,劳烦你随我走一趟!”
侧首立着一位白须老者,衣虽朴素,人却精神,鹰一样的眸子精光内蕴,双手骨节粗大,掌上功夫定然不俗。老者应了一声,跟着姬修齐匆匆朝水牢行去。
少卿,水牢周围便被数十仆役团团围住,至于有没有用,那是两说,至少气势要摆出来。
姓莫的长须老者伸手拦住姬修齐道:“相爷小心,容老夫打头阵。”说罢,不待姬修齐答应,便沿着湿滑的石阶低头向下行去。
水牢铁门洞开,两人毫无阻碍的进入水牢,浓重的腐臭让姬修齐忍不住屏息。水牢地面有破碎的瓷罐,有四溅的白粥和暗红色的血渍,角落里似乎还有一个扭曲的人影躺在地上。
莫老燃气油灯,向着黑暗中走去。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角落,以莫老的定力也忍不住啊了一声,竟是一具扭曲的干尸,干尸的四肢,下巴都不见了,骷髅一样的面上凝固着惊恐绝望的神情,死状极其可怖。
“命儿啊!你···你···你···”姬修齐疾步上前,跪在地上,抱起了干尸。父子血肉相连,纵然化作干尸,也被认了出来。
“孽种!!!我与你不死不休!!!”姬修齐愤怒悲郁的吼声传出水牢,在整个相府上空回荡。
时间拉回深夜,此时正是子时,天地间阴盛而阳衰。
苏镜玄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头上罩着斗篷,穿过密集的人流,来到了卧龙巷的路口。卧龙巷深处,便是相府。
然而卧龙巷毕竟是官宦居所,守卫森严,便是这午夜时分,也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巡逻。
而此时苏镜玄粗布麻衣,比之平民都有不如,站在卧龙巷口,极是扎眼。
巡逻卫兵很快便注意到了苏镜玄。
为首的一个黑面甲士吐出口中的水果,将手中啃了一般的果子砸在地上,嘿然道:“娘西皮的,还真有不开眼的东西,谁叫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弄不死你!”
看来,这黑面甲士便是这列卫兵的卫队长。
苏镜玄立在巷口,将头掩在斗篷的阴影中,一动不动。
黑面甲士很是痞气的走到苏镜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一口浓痰朝着他头上吐来。
苏镜玄诡异的扭了下腰,躲了过去。
“嘿呦,还敢躲,活得不耐烦了?”黑面甲士剑不出鞘,直接将剑鞘架在了苏镜玄的脖子上。
黑暗的斗篷下传来阴冷的声音:“你想怎么死···”
“嗯?”
苏镜玄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副惨白惨白的脸,在月色下极其渗人。
黑面甲士腾的退了一步,随即面上一阵发热,恼道:“装神弄鬼,老子剁了你!”
然而,利剑方才出窍一半,一道黝黑的鬼爪闪电般从斗篷下窜了出来,狠狠插进了黑面甲士的侧劲。
咕噜咕噜咕噜
从鬼爪的手臂中竟传出吞咽之声,黑面甲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噗通,干尸倒地,盔甲叮铃咣啷散落一地。
一干卫兵吓得魂不附体,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苏镜玄冷冷盯了他们一眼,苍白的火焰竟吓得几人昏死过去。
俯身将地上出窍一半的利剑捡了起来,苏镜玄冷笑道:“凡铁一块,却也还算锋利,拿来切肉,最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