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励深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看着她给自己擦拭碗筷,看着她颈间的项链闪闪动人,看着她眉眼垂下时认真而沉静的细致,看着她腕上的陶瓷手表将她的肌肤衬得光滑细腻。
陈励深忽然觉得,他似乎等待这样的梁肆,等了几千年。
他心头一软,浅浅的笑了:“你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吃?”
梁肆顿了顿:“当然不是一个人。”
陈励深也替她擦拭起碗筷,随口一问:“不是一个人是和谁?”
梁肆沉思几秒:“怎么说呢,和我爱的人?”
陈励深的手一顿,眼眸忽然暗淡了几分,他将她的碗筷放过去,抬手,自以为淡然的拿起她刚给他倒的水,却难以掩饰杯中水波的不平稳。
梁肆感觉到了他的不悦,也明白自己说的可能让人误会,但一想也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小耳朵本来就是她最爱的人。
二姐做菜有些慢,一个七十岁左右的奶奶端着两碗米饭笑容和蔼的走过来,将米饭放到梁肆面前。这是二姐的老母亲,经常在店里帮忙,尽管已经年过七旬,但尤其注重养生,看起来竟比年轻人还要精神奕奕。
梁肆甜甜的叫了一声“奶奶”,老奶奶答应了一声,笑容可掬的看向陈励深:“带男朋友来啦?长得真俊。”
梁肆看见陈励深正浅笑着盯着自己看,于是岔开话题,对他说:“陈励深你发现没有,奶奶都七十多了,牙都没掉一颗。”
陈励深也是很会讲话的人,点点头:“奶奶是挺年轻的,应该很注重养生吧?”
二姐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从厨房走出来,闻言接语道:“可不是?前阵子我们家亲戚从老家带来十斤松子,没开口的,我一口没动,这老太太,一下午的功夫,对着电视磕了半斤,那牙口,没人比的了。”
陈励深笑了:“奶奶的牙竟然不是假的?”
老太太为了证明,特意上下叩齿,眯起眼睛笑称:“我为了这口牙,一辈子没喝过凉水,什么冰淇淋什么冷饮,我一口不沾,刷牙都是用温水。”
梁肆惊讶道:“那可太不容易了,回头我也要试试。”
老太太摆摆手:“你可没那个毅力,这种习惯要从小就养成的。”老太太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说:“对了,说到这好习惯,你可以给你们家小耳朵板一板,她现在年纪小,刚刚长牙,正是培养好习惯的时候,什么冰的凉的,小女娃最好少沾。”
老太太刚说完,梁肆的头皮就一紧,目光有一瞬间的慌乱。
陈励深敏感的捕捉到了她异样的情绪,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见她瞳眸里,问:“小耳朵是谁?”
梁肆刚要夹菜的手顿在了半空。
方才温暖而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梁肆夹了一块鱿鱼圈放到他碗里,镇定的语气,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我女儿。”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么一天,她需要给陈励深一个解释。
在她的想象中,自己可能会是心虚的,不安的,会是亏欠的,也可能是带着报复的快感的,这些感觉统统有可能。可是没想到,就在这样一个轻松的晚上,他问起来,她却异常轻盈的回答了。
原来有些难以开口的事,硬着头皮说出来了,也就那么着了,至于后果如何,那都是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