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很少在乎自己生活的城市是否有自己的活力甚至生命,仅仅将其以死物的观点来对待,那么我会将额头紧紧贴近地面虔诚地祈祷甚至是歇斯底里的诅咒它永远是一个死物。
虽然历史交错而过,但是距今推算大概是一千四百年前的那个时间点,今天的我们与另一段历史擦肩而过,那是一段每个人都曾将半张脸浸泡的地狱中,惶惶不安,胆战心惊而又波澜壮阔的故事,每一个卑微的生命都在祈祷英雄的到来,他们需要哪怕一丁点光明与希望来给一个苟延残喘的理由。
大地在摇撼,崩裂的岩石夹杂着岩浆暴怒地吞噬着整座宫殿,整个建业城仿佛活了过来,他挥舞着城墙砸碎了一座又一座楼宇,疾风将烈火带到那些仿佛专门为燃烧所准备的植物身上,它们干瘪的身躯噼噼啪啪化作滚滚浓烟直冲天际,与乌云相接奔腾翻滚,汇聚成一种十分邪恶的颜色,偶尔从其中迸发出紫色的闪电以及轰鸣的巨雷,照亮了仿佛个世界,他将所有其他的光明驱逐,没有人还敢在这一刻奢望太阳还能重新出现。
沿着扭曲的七零八落的回廊向安殿走去,一路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宫中舍人宫女,有军队还有一些身份高贵的人,至少从那些精美的丝绸衣服上来看,不过重点是没有人逃脱这场狂欢,这些人也看不到这最后的结局了。那些名贵的古木染上一层飞灰七零八落的砸在路面上,有些甚至开始燃烧向最后的疯狂迈进,石板的路面起起伏伏,勉强可以行走。安殿的主体建筑虽然摇摇欲坠,但是还是勉强维持着它作为一个国都脸面的底线,为我们最后的故事勉励支撑。一路上,散落着来自大食国的油画,来自印度的黄金象牙,中土的装帧名画,大海尽头的珍贵珊瑚,以及那最尊贵的黄金龙椅;他们虽然零落但是却是在这场最后的疯狂中好好的躺在那里,它们的精致完整地见证着这场狂欢与即将到来的结局,这些珍贵的死物与遍地的尸体躺在一起是那么地荒诞不羁,透露着可悲的意味。
“陈青鼎!你竟敢,竟敢破开地狱大门!!!”那男子一手执剑,手臂上筋虬尽显,暴怒地颤抖着,他的杀意到达鼎盛直指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陈国皇族陈青鼎。
“我以前曾想过我会什么时候死去,在死去的时刻又会在做些什么。只是这一天来得如此迅速,我只能给你留下一封信,我的女儿,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大殿之内早已被破坏,墙体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蜘蛛网一样的裂痕正在迅速蔓延,像无数的触角迅速向中心包围。地面上地砖起伏崩裂,蔓延出极其邪恶的黑色的火焰,不止焚毁着空气还贪婪地吸噬着空间,无数个凹陷在火焰周围展开似乎要组成一个通道,一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力量狂暴地想要透过微薄的空间壁垒降临到这世界,那一头是地狱,那么这一头也即将成为地狱。
“亲爱的稚蝶,我祝福你心怀光明,可能一切即将染上黑暗,但是你一定要将光明存在心底,这会为你带来勇气。无数的人会丢掉他们的力量,因为他们已近被绝望压倒身心,黑暗会像附骨之蛆一样寄居在他们的内心,盲目地向庞大的力量靠拢,这会终将带领他们坠入地狱。恩赐的终将被收回,心中的光明会为你带来勇气与对抗黑暗的希望还有属于你自己的力量。”
陈青鼎的刀笔迅速的在玉简上纂刻,仿佛对额头前暴怒的长剑没有一点回应,但是额头的青筋和大滴的汗珠显得他并不从容,身体起起伏伏大口地喘息,仿佛忍受极大痛苦。
“父亲是爱你的,请不要感到孤独,无论在哪里,你要相信这点并且成为汇入心底的暗流,成为灵魂一部分;虽然我也希望能平安安静的度过一生,但是父亲对不起你,务必坚强在黑暗中穿行成为黎明的君主,并且终结黑暗。”
手中的刀笔不堪重负“嘣”地一下应声而断,陈青鼎缓缓抬起头,眼眸中尽是衰败与黑暗的火光。“杨素,你好好照顾小稚蝶,教导她,她将继承成为命运所选的人,是你的希望。”
“帮我把玉简交给她,等她大一点的时候。”陈青鼎放任着生命的流逝,抬起手将玉简挂在直指额头的利刃上。
那名为杨素的男子收下玉简,缓缓说道:“你女儿我会好好教导,但是今天我是来取走你性命的人。”
“好啊,我将怀抱死亡,请你用我的挚友轩辕剑终结我的性命,插入我的心脏。”
“没有问题!”杨素很迅速的取下陈的佩剑握于掌心直指陈青鼎。
“我将怀抱死亡。”陈提起一口气身体猛地撞向利刃,长剑透体而过,两者合二为一,来源于尘的终将化作土。
一股磅礴的力量由轩辕剑注入陈的心脏,驱逐所有的衰败,他的眼中点燃了黎明的火,黎明君主的荣光,血液不停地冲击崩裂流淌,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点燃了所有希冀,待这些化为灰烬便要求得一个最终的结果。
大地开始震怒,新一轮的狂暴,开始挣脱恶魔与地狱的召唤,更多的岩浆与火光迸发开来,仿佛要将黑暗燃烧殆尽,鲜红的岩浆逐出黑暗的纠缠回归鲜血的颜色,这是大地的鲜血,她的情感是愤怒!岩石的情感较为匮乏,他们仅仅通过自己的碎裂来表达他们朴素的愤怒,他们习惯于沉默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生命,当恶魔来临,所有生气开始染煞,他们如期醒来响应大地的皇者、轩辕剑的持有者的召唤。无数岩石开始向黑暗的地域靠拢,誓死要将那通向未知之地的通道合并掩埋,被空间通道击碎的地壳开始疯狂的收紧,仿佛要将自己收缩成为一个奇点,让时间倒流无数散发出去的光和热被召回,共同组成一个牢固的闸口去紧紧扼住恶魔的源头。
如果巨兽被蚂蚁挑衅,那么抬抬爪子一巴掌拍死就是,恶魔们从来不缺少力量,他们缺少的仅仅是敌人。那隧道的幽暗深的发亮,仿佛一个指头戳了过来,通道就被破开一分,大地的力量被轻易粉碎,烧的透红的石块仿佛是个笑话,除了愤怒以外你们仅能做的只有闭嘴沉默!无声的悲泣,犹如幼兽失亲的悲戚,自以为扭转乾坤的信心不过是一戳就破的气泡,如果没有希冀,让黑暗驰骋,那么世界将永远徘徊的漆黑的寰宇中,所有光明将被恶魔敕令下的时间与空间阻挡开来,怀抱黑暗吧!我要将你生变成死!
那杨素已近早早离开,站立在远处的山头上看不出喜悲,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不过蝼蚁于大势无能为力,尔尔且且。
那空中是光,直接破开天际驱散乌云,在黑暗中迸发的光明犹为可贵,依稀可见陈的身影,他的眼中释放出强烈的光明,双目已近损毁,目力所及之处尽是一片光明,那黑暗的空间通道鹤立鸡群地杵在那里,深邃幽暗的气息与光明绝然不同。黎明的君主绝不是唯一,每一个在漆黑之中点燃光明驱逐黑暗生命都有宣称的权利,漫天星空又有多少曾是生命的印记,尔又敢说那太阳不是一位君主斩断恶魔触手的坟场么?
那光明坠入幽暗的空间通道中开始彻底地毁灭性的迸发,将一切搅得粉碎,点燃了黑暗的光明产生激烈的反应,恶魔喜欢一切挑战他的事务,无论是什么,扼紧他的喉头,碾碎他的一切。在通道中光明与黑暗激烈地融合在一起,不断交织损毁,空间乱流疯狂地破坏着触之可及的一切。
多年以后那皇宫建筑还在,只不过那里多了一个湖泊,一个透露着不详但是蕴含强烈力量的湖泊,也许不同的人会给它不同的称呼,那些身份高贵的人赋予的称谓应该会广泛的流传,但是最适合的名字确实是有一个的,那里应当被称作“时轴的伤口”。
天空这么温柔的包容大地,为何你不敛羽收翅,栖于平安体贴的庙堂?
人间这么宽容的收纳红尘,为何你不掏穴成家,远避地坼天裂的风暴?
大化无言,只借你朱砂御笔,点一枚亘古仅存的落日。
夕照里,那一身足以迎战的清白,回答我,无法自圆其说的追问。(摘自婴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