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几天了,李雪儿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她已经醒了好久,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动弹的力气。也许这就是我的死期了吧,李雪儿对自己暗自嘲讽,明明早就看开了生死,现在快死了,心情反倒是意外的沉重。自己为什么要活这么久,又是为了什么活这么久,她自己也想不懂,当初她只是为了救她的人,一句跟我来,她就跟随到了现在。
国共两党纷争结局已定,李雪儿,国民党情报机关的一名工作人员,在南京沦陷之前,所有机关人员都发到了一颗药。年轻气盛的李雪儿跑到老处长那里,“凭什么我们没机会跟着领导一起逃到台湾,现在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吗。”
“怎么活下去,我们这个机关破获了无数的编码,害死的中国人不计其数,我们早就知道自己跟错了队伍,可是过去总是没法改变的。这已经是组织给我们想到的最体面的死法了,他们的暗杀组还留在南京,我们就算没吞药自杀,也会被暗杀组杀死,就算侥幸活下来,你觉得背上一个千古骂名,你还能好好地活着么。”老处长绝望地看着李雪儿,自己喝下了手里的茶,吞下了那颗药丸。老处长阖上了眼,安详地睡了,只是睡着以后再也不会醒了。走出处长办公室,机关里的人已经很多都倒在了台上,少数没有自杀的也在绝望地嚎哭。我不想死,李雪儿握紧了拳头,手里的药丸被她捏的粉碎,但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机械性地,李雪儿坐到了电台前,戴上了耳机,在无数的杂音之中,她准确找到了一个有规律的声音,很简单的密码,轻易地就破解出来了。“想活着么,跟我来。”
朝着那个发过来的位置,李雪儿又发了一句话回去,“我想活着。”
一阵眩晕的感觉向她袭来,眼前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十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冲进了屋内,几声枪响过后,一切都平静了。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一张玉床上,冰冷的玉石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她的胸口弥漫着一块血斑,疼痛不停地折磨着她。我还活着吗,她自己问自己。
“你还活着,我会救你的。”一个温润的男声传进了李雪儿耳中,她花尽力气睁开了眼。一个长发拖地,穿着古服,面色苍白如雪的男人。他的掌心发出温暖红光,致命的伤口在红光的照耀下竟然慢慢变得不痛了,李雪儿好受了一点,坐了起来。
“恩人,虽然我还搞不清状况,既然我这条命被你救了,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李雪儿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跪在了地上。
“我还不算救了你,我要做的是把你从命运中救出来,生老病死的命运。”男人轻轻抚摸了几下李雪的头,“你最后悔的是什么?”
李雪儿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人,但在此刻,被抚摸的瞬间,她觉得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感动过,不是因为感激,是弱小对伟大的感动。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我白白在战火里浪费了我的青春。到死我才发现,我白活了,为了父母去军校学习,为了组织整天与电台相伴。”
李雪儿哭了,哭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我答应你,我给你永不消逝的青春,我要你陪着我,直到我君临天下,再次为王的那一天,我便还与你自由。”
“不,我不需要自由,君若为王,我必相随。”李雪儿叩拜于地。
“记住我最讨厌背叛,我曾被三人背叛过,我曾发誓再不信人,现在想想我还是忍受不了孤独啊。”
飘忽的思绪回到了现在,巨大的石块压在了李雪儿的腰上,下半身怕是已经碎成肉泥了吧,自己这样了还没死,真是多亏了老板的改造的这么成功。看来自己区区一个始祖想杀死血祖真的好难,“该死的郝颂,居然叛变。”李雪儿吐了一口血,其实也怪不了郝颂,在那种情况,面对那样强大的力量,能活下来已经是每个人的首选。
“抱歉了,老板,我不能陪你了,我还是不够强大啊。”李雪儿哭了,因为刺痛的伤口,因为刺痛的心。
“这话还是晚点说吧。”温润的男声在身边响起。
“老板,你怎么能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我没出来,只是一个虚幻的投影而已,我是来给你一个救命的东西。”
一颗药丸飘到了李雪儿的手中。“吃了它,你就能活下来,别忘了,我们的事还没做完,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声音渐渐消散了。
李雪儿握紧了手里的药。
“郝医生,这是手术协议书,请你在这里签字。”一个护士递过了一张签字单。
“好,手术室在哪。”
“四楼,第五间。”
“我马上去。”护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郝颂抓着胸口,那里钻心的痛,伤口上的血丝不停地跳动。“我还不能死,起码让我做完这个手术。”郝颂站直了身子,戴上了白手套。
“郝医生,真是辛苦了。”郝颂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几个医生拍了拍郝颂的肩。郝颂已经满脸是冷汗。他慢慢地走向电梯,掏出手机向主任发了一条请假的信息。
熬着最后一口气把车子开了回去,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家。一个窈窕的身影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出忙进。“郝颂你回来啦?今天的菜是炖鱼头,还有蚝油菠菜。”
郝颂瘫坐在了门口,用尽力气吼了一声,“你他吗还救不救我,我还想活着。”
窈窕的身影脱下了围裙,来到了郝颂的身边,眼里是嘲弄与愉悦,“我的狗,我当然会救,不过得等你死了,等你身上的印记消失了,我才能救你,现在你还是好好熬着吧,别急,那一天不远了。”一声轻笑,女子又钻进了厨房。
郝颂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眯着眼睛抽了起来,“活着永远比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