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静的诡异,整个厂区里没有一丁点的声音,被拴在宿舍楼和工厂高墙之间狭窄过道里的老黄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它的眼睛半睁半闭着,尾巴缓缓的在身后扫来扫去,却没有发生出任何声响。今天整个厂子的事情,它也都看见了,或许它也害怕,害怕惹祸上身,所以不出声。或许不是怕,只是年纪大了也懒得叫了,随人们去吧,我老老实实待着就行了。
可是那一夜,却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比平时都安静。
那一夜,三黑子是和林警官料想的一样,计划夜里偷袭厂子。他搞来了枪,决定灭了挡他道的人,其中就包括吉虎。好家伙,20几个亡命之徒趁着月色奔袭过来,一路上作威作福,不知道的以为是鬼子进村了呢。他们就是一伙打家劫舍的强盗,不过只是对小钱不感兴趣,盯上工厂交高价保护费这块肥肉了。
三黑子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那在月色的映衬下能闪出光来的大光头摇来摇去,只见他吆喝一声,“弟兄们,跟着三爷吃香的喝辣的去,嘿嘿,顺便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小妞一起拿来玩玩,给兄弟们解解馋哈”,众马仔们又是一阵狂呼乱叫,“跟着三爷就是好”众小弟们齐声说到。他们已来到了离长青玩具厂大约500米距离的一座石桥中央地段,桥下的河水在缓缓的流着,河滩上野草丛生,竟有一人多高。
“叮铃铃。叮铃铃。”三黑子骂骂咧咧的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大晚上的谁打老子电话”他按下了接通键。
“是小黑子吧?”一句低沉的不能再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了传出来。
“妈的我是你三爷,找老子有事吗?没事挂了,别误了我的大事!老子等会要劫财劫色呢,哈哈哈。”
“哦,这样。”对方仍是不急不慢的说到,但突然骂出一句话来,“孙子唉,京城的赵四爷认识吧!!!”
三黑子一听,双手竟同时打起了颤来,头上突然间大汗直流,脸色突然变得死白死白,此刻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筒里紧接着又传出一句,“不认识,就好办了。”这声音如从地府里传来,带着冷血带着杀气。三黑子嘴巴一动,憋出了一句话:“不。。不。。不,认识。认”,旁边的大牛(三黑子的表弟),抓住三黑子的胳膊,叫道:“哥,你这是咋了,刚才还好好的呢?兄弟们等你发话呢,哥!你说话啊?咱要过桥抢了那家工厂啊!”
三黑子还是没有话语,他把手机紧贴在耳边,生怕它一不小心掉了,他知道如果那样他的小命也许会在很短的时间里交给阎王,而且死的很惨。
“我听说,你今晚上要去劫一个玩具厂,是吧?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如果,再踏近一步,那个厂,嘿嘿,你,真的,会,很,惨!哦,不,是,你,全家!!!”三黑子全身已湿透了,他结结巴巴的说到,“知知知道了。四。爷。我我。这就滚。。蛋。”
“很好。去吧。”对方挂了电话。
三黑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有的嚣张势头早已无影无踪,众小弟们深知自己大哥是碰上大人物了,光看三黑子的表情,他们一个个的也似吓破了胆在石桥上跟蜡人似得面无表情。
约莫半个钟头后,三黑子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上,他重重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嘴巴里大口哈着气,还是和四周的兄弟们说不了一句话。大牛拉拉三黑子,三黑子将头缓缓的转向大牛,颤抖着冒出一句话,“大牛,扶我起来,咱们撤,马上离开南城。”大牛一脸疑惑,“大哥,你是怎么了,往哪走?”三黑子颤颤悠悠的起身,此时,他已缓过神来,“兄弟们,咱们散了吧,再跟着我只能连累了你们?”。众马仔听罢,说了一些阿谀奉承的话,一个个都散了,一个个心里明镜似得:三爷都去不了的地方,那是如何都不能再去了。
大牛扶着三黑子,两兄弟消失在夜色中,从那个晚上后,这一带再也没有了三黑子的踪迹。众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就因为一个电话三黑子就像没了油的发动机再也动弹不得,他和大牛当天晚上就备了厚礼起身去了京城。
话说赵四爷是哪方神仙何方神圣,三黑子为何单单只听到这个名号后就吓破了胆,这还得从长青玩具厂的老板说起。老板姓方,年近四十来南城创业,创办了这家玩具厂,曾是贸易学院的高材生,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起初工厂不这么偏,考虑到工厂租金的问题,于半年前搬到了这里,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所以就被三黑子盯上了。厂子里一多半都是老板的老乡,基本上他也是经常出差到国外跑,厂子交给了几个信任的老乡管理。
那天他刚登上去国外的飞机,厂长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田,怎么了?”
“方总,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别慌,慢慢说”
“方总,这一带有名的地头蛇外号”三黑子”的来厂里闹事抢钱,要出人命啊,您看怎么办?给他们点钱,打发他们走吗?他们要20万。”
方总一脸愕然,而又重重的说道:“什么!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小田,你听我说,你们先报警,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让大家不要乱来,注意安全。一分钱也不要给。”
“可,方总。好吧,听您的安排。”
方总挂断田厂长的电话,眉头紧了一下,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拨了出去,是父亲。
“父亲,我找您点事,要您出面解决下。”
“什么事,你说吧。”老爷子笑呵呵的说到。
说着方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报纸,把老花镜摘了下来,放在深褐色红木材质的的书桌上,他眼光深邃,头发已花白,手上的老茧和左手臂上一条长长的刀疤好似诉说这是一位有故事的老人。是的,方老爷子是战斗英雄,新中国成立后曾担任国家高干,曾作为特使出访过许多国家。现在已是功成名退,修养在家,每天读读报纸看看新闻练练书法,养些花鸟虫鱼。老爷子写的一首好毛笔字,那叫一个苍劲有力,字里面好似藏有千军万马、中华男儿们在热血杀敌,战斗着永不停息,将侵略者们永远赶出华夏大地。老爷子为人和善,戎马一生,现在是该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方老爷子仔细听着儿子的电话,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儿女都不在身边。大儿子远在南城,一个女儿出嫁,一个女儿在国外深造,养子也只是逢年过节过来。而家里就剩下他和老伴,儿子的这个电话他倍加珍惜。
“我的厂子出事了,现在一批地痞流氓来抢钱,您看?您知道我和小四聊不来,您出面说下吧。”
“哦。”老爷子捋了捋胡须,又语重心长的说到,“老大,小四虽是我的养子,但我早已把他看成是家里的一份子,他是你的弟弟啊。我知道他混社会你不喜欢,可他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他,他有情有义。”
“父亲,您并不了解小四,他的手段。”
“罢了,我只是希望你俩多说说话而已,你的事我来出面吧。”
老爷子挂断儿子的电话,看着墙壁上的一张全家福,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在那里傻傻的笑着,照片已经泛黄,恍惚间老爷子好似又回到了25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晚上他从废弃的茅草屋中捡回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这是一个废弃了的村落,边境上的常年战乱让这里的人们备受了煎熬。村子已破败不堪,人们也大都外逃他乡,老爷子当时是作为特使出访东南亚国家时路过了这里。随行的工作人员一再建议老爷子不要从这里过,说太危险,但历经沙场的他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就想了解下边境上人民的疾苦,他真的想尽点绵薄之力,哪怕是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也是值得冒险的。还好由于附近众多村庄的荒败,叛乱军队并没有出没在这里,一路相对安全。
之后,他就看到了那个四五岁的男孩,他让工作人员将男孩带上,就匆匆赶路了。这也是赵四和方老爷子的缘分,赵四很敬重养父,平时也很孝顺。逢年过节便过来陪养父养母说说话,大包小包的礼品当然不在话下。每每这时,方老太太总是一阵埋怨,“小四,别老是给我们这俩老的买这些好东西,都半截入土的人了,吃了也浪费。”
老爷子扇着扇子,笑容满面的对赵四说道:“别听你娘的,就是因为老了,才更应该要好好的享受下。”
赵四马上给老爷子续上茶水,“对,爹说的对急了,要不咱挣钱还有啥用。”
老太太转言道:“四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赵四笑着说道:“娘,不急,不急。”说完就和老先生去下象棋了,
老太太将择好的青菜放到盆里,“哎,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说着便走进了厨房,给这爷俩做点吃食。
只是这两位老人哪里知道,赵四之所现在还未成家,原因是他一直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老爷子回过神来,时间过得真快,都25年了啊。那天下午,方老爷子就给养子去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老大的事。赵四听完便吩咐了下去,他是黑道白道通吃,人脉极广,是恩怨分明重义气的铁血男儿。他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人称“赵四爷”,谁要是惹到他,就算你是跑到天边也能把你揪出来,对于做过伤天害理事的一概不留情面。黑道上混的人怕他敬他,白道上的同样敬重他的义气。于此同时,那天晚上他也给了三黑子一个电话,按正常来说,三黑子这样的,都进不了赵四的眼。只是大哥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虽然大哥找了老爷子做中间人,但他心里明白大哥终于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存在了。其实,那个晚上,在桥的对面,赵四早已安排好了自己南方分部的几个兄弟,这些兄弟可不同于三黑子的那些马仔们,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10个人的队伍你功我防,在对外作战时配合的天衣无缝,是赵四手下众多小分队里的佼佼者。至于赵四的功夫那更是了不得,要不谁还服他,他的势力也不会那么广。
三黑子幸好是接了赵四的电话后就吓傻了,否则,一旦越过这座桥,赵四的命令是:一旦越过,打断每个人的腿。三黑子还知道这并没完,自己剩下的余生也会受尽折磨。10人的小分队暗暗的伏在桥的对面,只等三黑子过来,便迎上痛击。只可惜,赵四的名号太响,三黑子一伙最终没敢走过这座桥。
三黑子一走,领队的就向赵四说了这面的情况,赵四听了后,冷冷的说到,“我看他也不敢。好了,兄弟几个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去歇着吧。”
“好的,四爷。”挂了电话,10人的小分队就都打道回府了,由于已是深夜,赵四给养父发了个短信:爹,大哥厂子事已解决,勿挂念。改天我去看您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