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小站在教学楼后面的跑道上,慢慢地走,眼前的风景是如此熟悉,高大的梧桐树依旧,操场边缘的狗尾巴草依旧,一切都和过去一模一样,只是站在这里的人,却已是隔世重生。
站了会小小正打算回教室,刚一转身,便撞上了一具胸膛,她尴尬地抬起头,愣了愣,林俊辉?
自命不凡的林俊辉抬着下巴,抿着薄薄的嘴唇没有说话,那副表情,就是等着小小给他道歉。
小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对不起。”说完越过他往前走,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不懂礼貌,庸俗。”
小小停住脚步,转回头微微一笑:“真得对不起哦!”
他哼了声,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来:“乡巴佬。”
真是怪人,小小便也阴阳怪气地来了句:“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小小说完就转身进了班级。
自从此对抗战后自此次对抗战后,林俊辉每次遇到小小,都是鼻孔朝天,拽拽地擦肩而过,然而他的耳朵却又得时不时地被她的名字荼毒,因为一班和二班的语文老师、英语老师及其他任科老师都是一样的,所以他每天都要听这样的话:
“你们是怎么回事?一篇课文只有八个同学会背?一班的小小,当天就能背出来!”英语老师气呼呼地拍着讲桌
这道题谁来解?谁都不会?刚才都白讲了?一班的小小,能用两种方法解题!”几何老师夹着粉笔,摔着三角板,一副恨铁不成钢。
“这次作文,我们班有几位同学写得不错,可还是比不过一班的小小,她文笔流畅,构思新颖,我给同学们读一读!”语文老师捧着小小的作文本开始朗朗地念。
一班的小小,一班的小小,一班的小小……
杨甜甜妒忌得脸都变形了,林俊辉也气得更是埋头苦读,他就不信他一个首都来的优等生会考不过小J市的女孩子!
可是,等到第一学期时结束的时候,学校的宣传栏里贴出了大红喜报,公布各了个年级的前五十名的,在属于初一那张大红纸里,小小的名字趾高气扬地站在显赫的第一排,四分之差将二班的林俊辉踩在脚下。
胡森吹了声口哨,冲着小小翘大拇指:“我说小小啊,你真是太猛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偶像。”
小小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初一的成绩不代表什么,更难的还在后面。就在这时,林俊辉晃着竹竿般的身材走了过来,冲着她道:“小小!”
胡森一把扯过她,像老母鸡似的护在身后,瞪着小眼睛虚张声势:“你想干嘛?”
林俊辉歪过头看被挡住的她,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字一句地宣布:“下个学期,我肯定超过你!”
胡森愣了两秒后仰天长笑,笑到后来,就捂着肚子叫:“不行了不行了,小小啊,人才,这绝对是人才!”
转眼已是初三,中考的脚步越来越近,除了下雨,小小每天都去教学楼后的操场上跑步,无论晴天阴天,刮风下雪,她轻盈的脚步从不停歇。
风缓缓吹过,撩起她细碎的短发,飒飒飞舞。她没注意到,三楼的某个窗口,林俊辉经常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她,清冷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神采。
她没有注意到他很正常,因为她的脑子里总是装了太多太多的想法;城南盖了商品房,价钱还很低,怎么说服妈妈去买一套?美美快小学毕业了,成绩却不是很理想,她能进实验中学的重点班吗……好多好多,有时候真觉得很累。
天气越来越热,中考体育姗姗而来,考场设在J市的一中。
小小穿了条白色的运动裤,顶着烈日站在尘土满天的操场上,此时这里到处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重生以来学业上的第一个重大转折点,即将拉开帷幕。小小眯着眼睛看场中正在考试的同学,信心百倍。
第一项考仰卧起坐,她很轻松地就做了五十一个,直接满分。
其他女生在考的时候,小小和姚芳站在一边等第二项。突然,她感觉到身下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小小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呆住了。不是吧?大姨妈你怎么这会儿来了?日子明明还没到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小小从来没有试过如此尴尬的境地,以前就算有过突发事件,但都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她看了看四周,心里暗暗着急,早知道就让妈妈来陪考了,这下怎么办?考试还在继续,跑到外面去买卫生巾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又抱着一线希望往远处看,尹思益胡森他们正在推铅球,和这边进度是差不多的,也不可能帮到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姚芳唱了半天独角戏,见小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奇怪地推推她:“喂,发什么呆呢?”
“姚芳,我来那个了。”
“啊?”姚芳大惊失色,“你不知道什么日子来吗?我吃避孕药的时候,你还不肯吃。这下怎么办?卫生巾带了吗?”
小小沮丧地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体育老师在叫:“立定跳远!报立定跳远的过来!”她咬咬牙,毅然走过去,此时只能暗自祈祷,现在刚刚来,但愿量不会太多。这半个多小时,不管再难,也要熬过去!
立定跳远总共三次机会,姚芳第一次就跳了两米一,不用再跳了,站在一边担忧地看着小小。
心理暗示的作用不容小觑,小小有些慌,潜意识里觉得腿发软。于是,她第一次只跳了一米八。
体育老师颇有深意地看她,估计觉得这成绩实在有点糟糕。小小深吸口气,再一跳,一米八二,满分是一米九,八公分的差距在此时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姚芳急了,在旁边打气:“小小,别紧张,拼了!最后一次了!”
小小闭了闭眼睛,微微屈下膝盖,刚才的两纵她明显感觉到有一丝热流渗了出来,心里不由更慌。其实,以她目前的学习成绩,进重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练了这么久,她真不想因为这种意外而留下遗憾。
体育老师用脚尖点了点标注着一米九的粗线,好心提醒:“这里,眼睛看准了再跳。”
小小再一次深呼吸,腿有点发抖,又直起身子,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她把手心在裤腿旁擦了擦,咬住嘴唇,屈膝摆臂,拼命一跃,在将要落地的刹那使劲把腿往前一伸……
蹲在那里,她很清楚地看到下面已经被染红了鸡蛋大小的一块地方,心里郁闷得直想爆粗口。姚芳嗷的一声叫了起来:“过了过了!一米九三!”
小小笑了笑,和姚芳准备跑800米。汪琳那个问句时便从容地走了。然而小腹开始隐隐地坠痛,小小站在起跑线上,看着站在旁边的姚芳,淡淡地笑,比了个V的手势。姚芳皱着眉毛:“小小,你还好吧?要不要去请假?下回补考?”
“不用了,我这辈子都和补考无缘。”说这话的时候,小小有点狂妄,考试可以来过,人生呢?得到重生,何其幸运,难道还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复制?不,她这一生,再也不要补票,再也不要重新来过。
枪啪的一声响了。十几个女孩子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挤成一堆,很快便又排成了一队,绕着操场内圈奔跑。
姚芳时不时地回头看身后的小小,气喘吁吁地问:“小小啊,你还好吗?”
“没事,你好好跑,别管我。”小小眼眶微有些湿润了,她真没想到,重生一回,她居然能和这个前世没有什么来往的女孩结下如此深厚的友谊。锦上添花固然好,雪中送炭却更是不易。在如此重要如此关键的时候,姚芳竟为自己放慢了速度。
腹部涨痛的感觉慢慢强烈起来,每挪动一步,她都能感觉到热热的湿意,偶尔还涌出了血块。本来大姨妈第一天刚来时,量都不会太多,可这次刚好赶上如此剧烈的运动,恐怕跑完就得血流成河了。小小努力调整呼吸,和大部队保持同样的速度,她知道,这一拨都是精英,只要自己不落队,满分就能稳得。
终于剩下最后一百米了,大家都开始玩命地冲刺,胡森在终点处大叫:“小小,加油,快!”
眼前金星乱冒,小小恍惚注意到姚芳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己,她这么细心,肯定在她交错双腿时看到了白裤子上大团的血迹。
体育老师掐着秒表,大声报出名次:“1、2、3、4……8……9、10!”小排在第六。
终于跑完了,小小松了口气,和老师说了了一声小小就回家了,再等下去,她的丑事全校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