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摸摸索索的在院子里用小刀片小心的刮着兽皮。
这是一头二阶的沙椤兽,体型巨大,要是活着站起来能有房子那么高,不过现在就是一张兽皮了,它的肉质很硬,不是很好的肉食,不过胜在便宜,是大多数武夫和低境界后天武者主要的肉食。
它的兽皮是最好的蒙皮之一,因为质地细密,上面只有一个兽纹,还是土系防御兽纹,要完整的利用它,就必须将表面的硬鬃毛全部刮掉。
这个事情非常的麻烦,要是先天火系修士,只要动用一点灵力就可以办到,可是普通人需要辛苦的用刀刮两天。
小娥每刮一张兽皮,可得一两灵砂,加上十斤肉,还有不要的鬃毛可以做成刷子,一把五文钱,像这样一只沙椤兽鬃毛可以做一百把还多,足够家里用度撑上个半个月了。
本来这样的好事情都轮不到一个瞎子,偏偏那个中间人找上了小娥,一出手就是三只,小娥都高兴半天了,不过她此时有些心神不宁,眼皮老是跳。
难道又是小叔子出事了?
这个小叔子眼高手低是出了名的,找了好几个差事都泡汤了,这次去齐家军盾工坊已经三天了,小娥很是担心他再次失业。
失业是小事,别像上次那样和人打架,还要赔钱人家,自己又要花钱看伤,那就又攒不下银子了。
我一定要攒下百两银子,这样就可以送小叔子去学符纹了。
小娥充满忧伤的美丽脸庞上,神情慢慢变得坚定起来。要不是一双眼睛,任谁都会被这个漂亮得不像话得女孩所吸引。
就在小娥这样想的时候,手一抖,小刀猛地划了一下,小娥连忙摸了一会,庆幸的是没有划破兽皮,这才放下心来。
笃笃——
有人在敲柴门。
“谁啊?”小娥放下兽皮,顺手摸到身后的一根小棍子上。
“是我!”说话的就是那个中间人,一个隔壁街上的老嫂子,三十多岁,干瘦的妇女。
“张嫂子啊,进来进来,家里也没有个坐的地方,您将就着坐这里吧,我给你倒水去。”
看小娥摸索着要进屋,张嫂子一把拉住她,“别忙了,我这就走。”
“您这是来看看进度吗?您就放心吧,兽皮好好的呢,明天我就弄好,到时候保证您找不出岔子来。”
“小娥啊,我不是来看这个的,我就是看你不方便,我们说会话。”
小娥的心渐渐沉下来,谁会平白找个瞎子说话啊,别是要毁约吧,“张嫂子,我方便着呢,一边说话也不耽误我刮鬃毛的,您看要不提前到明早来取,怎么样?”
“你呀,就别担心了,我不是来收兽皮的,”张嫂子踌躇了一下,“我就是来问问,你想不想找个好人家,这么说吧,这个活是灵符山宗宗主仓老师特意交代给你做的,知道为什么吗?就是他看你可怜,想让你跟着到山宗享福呢。”
小娥一下子懵住了,享福?享什么福?到山宗去?那是什么地方,“我这个我没听懂,我一个瞎子去享什么福啊?”
张嫂子索性敞开了说,“恭喜你啊,小娥,山宗的仓老师看中你了,想让你去服侍他,别的不说,一个妾氏的名分总会给你的,只要你答应,以后吃穿不愁啊,还有你家小叔子也可以进山宗,不论是学什么都行,人家说了直接做内门弟子,保证没人欺负他。”
这么说,小娥一下子就懂了,她的脸色顿时就苍白起来了,又是一个觊觎她美貌的人,这山宗高高在上的,都是仙师,怎么会看上自己这种不祥之人呢?
小娥一下子退后半步,咬着唇说,“张嫂子,这事千万别提了,我一个寡妇,怎么能再嫁呢?而且是克夫的命,仓老师是什么身份?我配不上的,你怎么可以给我开这样的玩笑呢?”
看着小娥暗淡无光却瞪的溜圆的双眼,一副小麦色的异域风情的漂亮脸蛋,张嫂子脸色浮现出鄙夷的神色。臭娘皮,真是不上台面,老娘撮合过好些女人了,一个个都说的想贞女烈妇的,等拿到钱了,还不是屁颠屁颠就跟着去幽会了,脱的比谁都快。
张嫂子轻声的说:“小娥啊,你还是想想清楚啊,灵符山宗可不是好相与的,就是县令大人上山都要先通禀,进门还要行礼,你想想跟着这样的大人物,那不比你守寡强啊,以后谁还敢欺负你们啊,对不对?就拿你小叔子来说吧,要是你跟了仓老师,说不定县学学正教谕都要来求着他去上学了。”
张嫂子察言观色的本领出众,一看就知道这句话真正打动了小娥,立刻趁热打铁,摸出两张银票和一袋子灵砂,塞了过去,“你看人家都把聘礼给我带来了,这张兽皮也送你了,怎么样?要是答应,待会我就叫人来抬了你去,呵呵,今晚就乖乖圆房得了。”
“啊——”两张银票就像烫手的火炭一样,小娥立刻缩手了,灵砂更是掉在了地上。
“小娥,你别不识抬举啊,今天你不从也得从,你信不信我立马叫人扛你去?”张嫂子捡起银票和灵砂,一张脸就好像扭曲了一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嘭——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肩头还扛着一卷纸,“我就不信,滚你的蛋吧。”
来的正是周泽,他一脚就把张嫂子踢出门外。
接着周泽放下纸卷,拎起小娥刮了一大半的兽皮,直接扔出去,“谁稀罕干这个,拿着滚吧,就这种小钱也好意思来娶妾,我看那位仓老师是吃坏脑子了吧!”
谁知道张嫂子手里摸出一张巴掌大的兽皮,上面还有一个奇怪的字符,“临!”
轰——
平白冒出一股火焰来,正好落在兽皮上,呼啦一下就把鬃毛褪掉了不说,连带着兽纹周围也烧坏了大半。
“哈哈哈,你家嫂子领活的时候压了二两银子的,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还。”张嫂子说完拔腿就跑。
小娥神色惊恐的拉住了周泽,“阿泽,快快灭火啊!”
周泽望着寡嫂,心说不是我不灭火啊,这是火系符箓,我拿什么灭火啊,这火根本拿水灭不了,除非我是水系的武者,还要会水系符纹术法。
熊熊的烈焰烤的柴门都着了,门外都是远远看热闹的人。
“作孽啊,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啊,听说没?童养媳啊,没进门长辈都克死了,刚长大可以圆房了,老公就被克死了,现在又要害死小叔子。”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那个女人就是个鸨子,这会不知道又帮哪家的少爷老爷拉纤呢,不知道谁看上了这个扫把星,估计是不能善了了。”
“你不知道啊,就看着吧,说不定过会就有人来抢人了。”
“谁啊,谁会过来抢人啊?”
“还能有谁?隔壁街上那个仓老师呗,人家可是灵符山宗的长老,长老你懂不懂,就是相当于城主府的供奉。”
“供奉算个屁啊,县里的供奉不过是个换骨境,山宗的供奉都是先天。那是仙师,高高在上的人物,这个瞎子不知道家里积了什么德,居然被山宗长老看上了,要是我啊……呵呵,我立刻就跟着去了。”
“切,你有瞎子漂亮吗?人家瞎子还不肯呢。你看看,这么一张价值上百两银子的兽皮说烧就烧了,人家瞎子比你有骨气啊。”
“有骨气有屁用,还不是个扫把星,看样子周家是彻底完蛋咯,可惜了!”
……
街坊们隔着门口的火堆,在外面挤成一个弧圈,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周泽感觉嫂子小娥的手在自家手心里越来越凉了,转头看去,只见她的眼眸很空洞,身体摇摇欲坠的。
她在“周无能”的记忆里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不过却非常贤惠,守寡了一年多却一直照顾着“自己”,而原来这副身体的主人却高不成低不就,好高骛远,就好像周泽少年的时候,意气奋发好像一笔在手天下我有,可是父亲破产之后还不是选择了打工?
还好自己的适应能力还算可以,虽然苦逼了一点,但是自己好歹转变了人生态度,不像“周无能”还是不能沉下心来。
周泽看到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流下两行清泪,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嫂子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他们夺走你的,放心吧,就是拼命我也会把你留在我身边的。”
这一瞬间,周泽心里已经将自己对父母的愧疚都转移到这个女人身上了,在这里她是周泽唯一的亲人,为了她,周泽心里萌生了一股冲动。
我要变强,我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是前世那个华而不实的天才,我也不是这一世无能的草包,既然老天让我换了个活法,那么我会活出异样的人生来。我的命运在自己手里,我不会再让我爱的人失望。
周泽手里握着那支纹身笔,这支笔就好像个作弊器一样,应该是老天对自己的补偿,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我会用这支笔绘出一个新天地的。
周泽的目光落到了,灵火散尽,灰烬之下只留下一个残破兽纹的兽皮上。
刚才那个丑女人用的是符箓?我是不是可以也画一个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