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告别了那个小村落,在系统的帮助下隔绝自己被追踪的可能后,向着村里人指的方向上路了。
她的运气还算是不错的,因为她很快就到了这里最近的城市,而这个城市,是未来莱恩他们活动最频繁的地方。
此时瑞恩恐怕还在陪着莱恩在学院里解决事情。
那个高高的浮岛上边,那个大陆最高学府:艾泽学院。
即使系统曾经提醒过她可以去里面学习魔法知识,增强自己的战斗能力,可是在仔细考虑过后,陈晨拒绝了。
如果最后她改变不了这个结局,那么她还是离瑞恩他们远一点比较好。不熟的话,就不用牵扯那么多的情感,也就不会在日后痛苦。
毕竟这种生死的分离,让自己亲手把还算是在意的人推上死路,她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做不到。但是,她既然应承下了此份工作,她天生性格里较真的部分就要求着她去完成。
——如果她的生命仅仅有那么短短的一点,那么她会放弃任务,陪着这些人一起迎接死亡。可是她在被接受过、被开导过后,对于世界的厌弃已经得到了些许挽救,人类求生的本能开始复苏——
她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她还有好多东西没有看见过,她还有很多人没有认识;她还没有拥有过父母的切实关爱;她还想体验下正常人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这一切,都要她活着。
清晨的日光总是显得有那么点冷,尤其是城市里还缭绕着白雾,这湿气更是让早起的人们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繁华的都城在清晨的薄雾里显得静谧安宁,市中心的高大纯白色城堡在初升的太阳光里闪耀,悠扬的钟声开始敲响,徐徐传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此时身上穿着麻袋式样白色长袍的陈晨低着头在大厅里跟随她侍奉的女主人聆听对神的颂歌——
那份献祭的方法虽然她通过自己的眼睛勉强知道了一点,但是以求保险果然还是要拿到全部的资料,而那个方法和核心材料就是从这光明圣殿里流传出去的。
在这里,她想先得到自己能得到的东西再说。
早课不外乎赞美神、感恩神,只是随着神权的逐渐加重,这个早课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冗长。
陈晨在下边打着哈欠——
为了混进来,她可是耗了很大的功夫的。
终于在早课完成后,陈晨可以暂时得获得一段自由时间来解决早饭问题。
估算下时间,也是到了水晶之廊莫名封闭的时间了,这样她的存在就安全了很多,也不用天天躲在光明神的地盘来逃避了。
现在她想要刷信任和提升地位混进去总殿——也幸亏这里还是生力流失区域,只要大的逻辑不出毛病,这些人笨得都让她感动了。
另一边——
“瑞恩,”莱恩盯紧对面的伙伴,即使知道接下来的话很可能勾起对方不美好的回忆,可是他还是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你就是曾经的圣光之子吗?”
莱恩少年的声音因为这几天的疲惫而沙哑,但是他的目光灼灼,盯着瑞恩的脸,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信息。
然后——
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个负伤在床上的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男性毫不避讳,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是的。我就是光之子瑞恩。」
曾经的圣光之子,整个大陆都传扬着他的美德,他的品貌,他那浓厚的神恩。
可是那只是曾经,一朝天堂一夕地狱。
依赖于神的宠爱而得到的尊崇,当神恩从他身上消失,一切庇佑都因为不可逆转的原因而离开,被打上了‘堕落’烙印的圣光之子在现在的名声也不过是一个已经死亡的罪民,历史上只会记录下他那大篇大篇的罪民,记录着这个拥有浓郁神恩的人是如何堕落以至于被神明抛弃;而他最初的辉煌,他被无数人传颂的美德,在寥寥数字之后就会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瑞恩脸色还是苍白,此时他和莱恩所在的地方是位于浮岛下方、中央高塔旁边的临时木屋里。这个精灵们遗留下来的房子在悄然帮助着拥有者精灵血脉的瑞恩恢复身体。
瑞恩其实更想说的是:不要再自我安慰了,那些人不是冲着他瑞恩来的,而是冲着帝国继承人莱恩·布莱克你!
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在上万人的注目下,被亲自绞死在刑架上,最后投入烈火‘净化’的死人。
莱恩的脸上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明明猜出来的事实,复杂的表情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显得有点让人不舒服,而瑞恩冷静的目光一直凝在莱恩的脸上,把他的每一个面部变化都收入眼中。
“……当然,你是我的伙伴,瑞恩·怀特。”莱恩的手抚上了胸口,稍微欠身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后放弃了一切杂七杂八的想法,对着受伤的伙伴笑了笑,站起身端起了烛台:“我很抱歉在你为我受伤的时候问了这个问题,但是我需要一个真相。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谢,还有祝福你。”
瑞恩微笑,看着那灯光和黑影离开。
直到最后一丝黄色灯光消失在拐角,他才松开了自己那因为攥得过紧而出现青白色的手指。
美丽的男性垂下眼睑,似乎已经疲惫得要沉入梦乡——曾被无数人赞美的美丽容貌让他多少失去了男子的英气,但是那份独有的温柔在伤痛的折磨下,真是憔悴的让人不忍。
暗中窥测的某个人忍不住了,悄然地将手里准备好的东西抛出……
莱恩手里微弱的烛光摇曳,他走到了外边看着夜色,对着这远远没有到黎明的黑暗叹息了下,然后转过头面对他的伙伴们。
“怎么样,你们的伤能坚持下去吗?”
莱恩和瑞恩两个人来到中央森林的时候都没有想过会遇见多么危险的情况。
在碰头的地方突然冒出一队精锐的死亡骑士,狼狈逃离那群没有知觉只知道命令的魔鬼,他们已经在黑雾里徘徊了三天,在这过程他们很倒霉地碰上了亡灵巫师,如果不是因为瑞恩身上忽然出现的金色神光净化了那个黑暗生物,他们此刻恐怕都已经前往冥神的怀抱。而那个巫师临死前不甘心地吼叫才是莱恩问询瑞恩的原因。
“堕落的神子怎么可能有神恩……明明污染已经种下……”
然后,它的身体就化作了粉末。
那个时候,瑞恩的神情悲悯而茫然,那茫然的样子,恐怕连自己都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现了神光——明明,他被‘处死’的原因就是堕落,失去了神眷。
莱恩揉了糅眼睛,他在水晶之廊得到了预言后就开始了一系列动作,却没想到在壮志开始之前就陷入了危机。
世事难料,他也只能尽可能保全自己。
现在他周围的人都是强打着精神,小心翼翼地环卫着两个主人所在的屋子,不管身上的伤怎么样,那俩人是势必不能够立刻有办法的。血腥气在这个森林里,很容易引来一些野兽,虽然他们尽最大可能处理了,但是还是小心为好。
“殿下,您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宫廷里给出的联络被干扰了,无法使用。请您保存体力,一定要坚持到救援到来。”莱恩的直属骑士克丽丝跪在他的面前,请求着自己侍奉的主人。克丽丝是一个女骑士,身材高挑面容精致,但是她的实力却是让一众男人都赶不上的强,如果陈晨在这里,估计应该能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未来莱恩的伴侣之一。
“克丽丝,你也早点休息吧,恢复体力保证你的实力。”
莱恩也是真的累了,又草草聊了几句后,就歇下了。而克丽丝则忠诚地守在他的门口,警惕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月亮越升越高,终于透过了树木间的缝隙,投入了狭小的木屋里。银色的水缎柔和地播撒在瑞恩的身体上,在清冷的月光的闪耀下,衬得那躺着的人身上的黑色雾气愈发明显。
而暗中人确认了对方沉睡之后,才走出了黑暗。
外界的月光奇异地开始强盛,陈晨的脸在银光中显得冷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