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现在的外界密集爆发的黑色瘟疫问题,大陆上人心晃晃,而几个国家也跳出来互相指责彼此的德行有亏之类的,来寻找战火的火星。
一切都在蠢蠢欲动。
瑞恩邀请陈晨加入的队伍,就是在这个时机去寻找解决办法的。
人类虽然距离上次倾覆战争挺久远的,但是跟人家精灵的传承比起来,根本不够看。
此番他们就是要去询问资料的,而本来位于第一选择的水晶之廊,因为联系不上的原因所以只能放弃——瑞恩在联系不上之后到现在都在担心中。
至于为什么莱恩会出现在队伍里,自然是因为来自王座上的人的命令。
陈晨是比较同情这家伙的,还在天真中。
一路上,莱恩和瑞恩都会望着远处被黑色阴影笼罩的地域皱眉。
那里在如今的外界的传言中已经成为了亡灵天下——而他们没有在里面覆灭,可真是幸运。
当然,他们没有提起任何关于他们在那几天的经历。
那占据了大陆中央的一片森林此刻都笼着着紫色的毒雾,没有人再妄图接近。而位于森林之上的艾泽学院已经紧急关闭,通过传送阵将学员和老师都送离了那里。
隐在紫色雾气中其中时不时闪现亡灵生物的身影,曾经巍峨的高塔彻底看不见任何踪迹。
神,最后一个神灵也陨落了。
陈晨闭上眼睛,忍下了那从世界最深层晕染开的悲伤。
她似乎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脉搏贴近了——
那逐渐老化、因为没有生命而僵硬的世界。
在这一时刻,那完成某些必须的事情的心忽然坚定了。
不论是谁,在这周而复始的轮回里,在这无限的重复中,哪怕是最初的源头,那个本就想要牺牲自己的创世神眼中,都会痛苦的吧?
——即使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莱恩是一个很优秀的王储,责任和荣耀感,他都具有。但正是因为有这些,他才会感到痛苦——
为自己的无能而痛苦。
天下之民所遭遇的悲剧,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连未来属于他的国土,都已经被污染了边缘。
“竟然扩散到了这里……”
莱恩啃着干粮,目光忽然聚焦在远远的村落里。
此时他们已经经历了不短的路程,在传送阵的辅助下来到了精灵森林边缘。
只是莱恩不曾想到,连这里都开始产生了黑色瘟疫。
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开始弥漫,笼罩着整个村子。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似乎能听到那些村民们被屠戮的哀嚎——那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的声音,却传达不到无所不能的神明耳中。
神明已经遗弃了这个世界,圣堂的光辉已经很久不再亮起……
想到这里,他瞥了眼瑞恩。
被神明逐个抛弃的子民们……
神不救,他来救!
忠诚的女骑士用着不赞成的眼光看着莱恩想要过去的行为,很坚定地挡住了他:“殿下,我们需要尽早到达精灵之森。”
莱恩错步,金属鞋在泥土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克丽丝继续阻挡,面色坚定。
她看着莱恩似乎还想越过自己,直接下跪在了自己侍奉的主人面前高呼:
“殿下!”
还有更重要的!他们需要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啊!
她劝阻莱恩的原因不仅仅因为时间,而是担心莱恩的安全。
在她的心底,那些庶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值得在此刻冒险去救得,只要找到了源头方法,不是才会有更多的人来获救吗?
『如果杀一人会救千人,怎么选择?』
莱恩的脑海里盘旋着疑问,手放在剑柄上握紧又放松,最后攥着剑柄死死不松手,抿着唇看着东南方向的村庄,又看向通往目的地的东北方的密林。
明明还很明亮的白昼却让他浑身发冷——他们一路向北,中央森林本就在他的国家的南部,如今却扩散到了这里……
『神啊,这难道真的是要毁灭世界吗?让那些死灵在我们的国土肆虐吗?!』
陈晨和瑞恩也看见了那边的情形,陈晨只是面无表情地掰碎了干粮喂给嘟嘟,瑞恩则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面上是浓重的悲哀。
即使他曾经被所有人们背弃过,但是他宁愿躲在不见人世的水晶之廊,也不想出去为自己正名进行所谓的复仇。因为不管是什么形式的复仇,必将牵连无辜之人。
“你想过去吗?”陈晨挪了挪位置,更加靠近瑞恩低声问。
她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右手却被瑞恩轻轻握住。
“我会找到解决这一切的方法的。”他的声音很轻,不过陈晨却感觉到了他覆盖在她手上的肌肤传来的颤抖。
原本像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恐怕根本无法理解他刻在骨子中的‘善良’和‘大爱’,也不能理解这个家伙在得到了模模糊糊的预言后就毫不犹豫地遵循并且奉献上了自己,最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剩下。
但是现在,她感受到了世界的脉搏,被世界的悲伤感染过,她懂了。
莱恩和瑞恩,这两个融合着最初的神之碎片的人,更加能够体会到这犹如亲子的世界疼痛。
他无愧于他的美名,只是众人有愧于他的慈悲。
他吞下了所有来自外界的苦难,从不曾因一己之恶攻击他人,不曾报复,甚至不曾仇恨。
陈晨每每忍不住看他的过去,总是在怀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该有多圣父才能够做到这样?
“你真的决定了吗?”陈晨眼角瞟了瞟那边失落又愤怒的莱恩,“跟着他一路,最后奉献自己?只留下空名?”
“从我看见了预言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会承受,即使曾经有徘徊,但我接受了这一切。”他坦然,那双蔚蓝的眼睛对上了陈晨的黑色双眸,“你果然知道的很多。”
“因为我也会预言啊。”陈晨轻笑一下,内心一直以来都盘桓不散的焦躁感被身边的人给降低了不少,她毫不在意地吐露自己知道的,“而且我觉得你会相信我不会害你。”
“……真是自信的回答啊。”
他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面前的女人会如此厚脸皮说出来,本来抿唇准备反驳,却还是忍不住也笑了。
那笑容冲淡了抹平了皱起的眉头。
这家伙的美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闪闪发光,声音也是美得难以形容:
“不过确实是,连我都奇怪呢……”
他看了看天空,似乎要透过这湛蓝的天幕看向那无尽的星界:“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星星都在那里,而你却不是。”
“女人总是要有秘密才会更加吸引人啊!”她吐了吐舌头,“况且解释起来太麻烦啦,就这样吧。”
水晶之廊没有影踪对陈晨来说是个好消息,不过也只是对她来说罢了。
那里可以算上瑞恩的家,回不去了,瑞恩不会高兴。
原因是什么她也不想多管,现在在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早早结束一切吧。
想到这里她又把目光移到了那个跟自己一样有着黑色头发的人身上。
本来不熟觉得无所谓,但是现在都在一起了快一个月,一路上又是经历过几次死灵突袭,一起打过怪升级……
好吧,她其实是作为无战斗力人员处于被保护位置的,那家伙甚至因为保护她而受过伤。
这样一想真的好纠结。
‘系统,问你个事儿。’
『小伙伴请说~』
‘我找到的那个献祭的方法你了解多少,被献祭的人后果是什么样。’
『目前的资料库只能得到它的功能,后果并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建议你加快掌握手里的S级道具的进程。』
‘……那本破书我根本翻不开,每次对着它冥想的时候都会被它抽空精神力,可是还没反应。’
『资料不足无法分析哟~如果你能顺利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法则我还能解析给你看,只能怪伙伴你不努力。』
‘……我最长的时间都在水晶之廊消耗了里面又没有任何关于魔法学习的资料,我现在——’
『我只是建议您加快进度,请您注意队伍要继续前进了。』
“……”
陈晨无奈,这辅助系统也只是能帮她更快的存储和分析资料——神早就抽身世界,远远旁观,自然是不会通过系统给她主动的帮助。
给出的任务实现方法也是暴力粗糙根本不考虑她的实力啊!算了不想了……
还是自己靠得住。
『小伙伴,因为你的加入,命运已经开始有了细微的偏离,您剩下的时间恐怕只有三年了~请把握好分寸!~』
……
陈晨在这快一个月里跟着队伍的里的那个女性魔法师学习了基本的冥想和一些最基础的魔法,或者说成奥术更合适?比如捏个水球火球土球什么的。
除此之外每晚还要把精神力贡献给那本死活不肯打开的金属书,如果不是每天都有瑞恩给她加持了恢复,恐怕她现在早就累倒了。
从一个月前瑞恩爆发光明之力开始,每天他的光明力量都有一点点恢复,瑞恩也因为久违的力量而越来越高兴。
可是陈晨说不出自己的感受。
光明才是能够驱逐深渊的力量,他如果没有这份力量,日后也不会被献祭!
可是他的力量更快速地恢复,她也更有把握那个方法的成功……
东南方的那个村落已经彻底被黑雾笼罩了,他们向着东北方向赶去。
还有两天,就能够到达精灵之森了。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抵达了下一个能够落脚的城市,等到每个人都进入了旅馆的房间后,登时都是对床充满了迷恋,尤其是跟陈晨一样身体较弱的一位女性魔法师纳莎,更是哀怨无比。
毕竟对于柔弱的女法师来说,每日骑马颠簸简直就是噩梦。
“纳莎,借我个晶石呗。”陈晨在学习的途中也收获了一个好消息——魔力是可以给空间转换器充能的,太阳光也可以……不过如果光靠这被层层削弱的光能,恐怕上百年也只能百分之三十吧……
使用力量后遗症太大,除非必要,她是不会主动去碰的。
魔法挺好用的。
陈晨准备冥想,伸出了左手想去接纳莎递过来的透明晶石,衣袖向上滑动,露出了手腕上那道纠纠缠缠的红色环纹。
谁知道,在纳莎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瞬间,那个丰满的女人的身体就倒向了她。
纳莎的魔力在瞬间被抽空,精神力也被剥夺,晕了过去。
『唔,能源不足……好饿……』
系统的声音让陈晨一瞬间觉得头大,她忍不住在脑海里翻了个白眼鄙视了下添乱的系统。
『小伙伴你还是赶紧修炼吧,有人来看你了。』
……
在瑞恩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没戴眼镜的女生可怜兮兮的面孔,那瞪大的桃花眼和瘪着的嘴让他有点忍俊不禁:“怎么了,委屈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