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鹦鹉绝不是我平日所见的委婉清丽女子,而是一个充满愤恨的精灵,那一刻,我不禁也有些战栗。
一时两人相对无言。
此时蒙三才忽然闯入,道:“不好了,小栗子自己跑回家了!”
原来我们一行人回来之后便忙着照顾小宝,竟然不知道小栗子何时竟然不见了,还是蒙三才想起他去寻找,方才发现小栗子留下短信,不辞而别。
蒙三才递给我一张纸,字面整洁,字体工整,力透纸背,上面果然是说因为小栗子惹了如此大祸,心里难过,幸好小宝没事,但觉得自己拖累了大家,因此回家云云。
蒙三才急道:“要不要去追他?”
我摇了摇头,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谁的字迹吗?”
蒙三才道:“难道不是小栗子?”
精卫此时走了进来,接过纸条,笑道:“也就是你,能说出是小栗子写的这种话。饶是小栗子聪慧,但这种字体,哪里是小栗子能写的出来的。只怕加上我们也一个都写不出来。这种功力不是终生勤力于书法之人,哪里能够达到这种功力?”
我点了点头,笑道:“应该是蒋有儒兄不放心小栗子,又怕嫂夫人担心,是以偷偷跟着我们,看到小栗子闯了大祸,但幸好小宝没事,觉得小栗子在我们身边,也是闯祸,所以把小栗子带走了。”
蒙三才呆了一呆,半晌方道:“这蒋有儒也太没意思了,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至少让我和小栗子说句话再走啊。”
我知道蒙三才虽然和小栗子整日斗嘴,但关系也因此更亲,此时小栗子一走,蒙三才自然心就不舍。
精卫笑道:“你平日不是最讨厌小栗子了吗?怎么?他刚走,你就想他了?”
蒙三才嘟嘟囔囔道:“谁想他了?那个猴崽子……”
我注意到鹦鹉在一旁痴痴发呆,心想也许她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可能是累了,遂道:“鹦鹉,天也大亮了,你累了,就去歇息一下吧。”
鹦鹉站了起来,走到精卫身边,道:“精卫姐姐,可否再送我一些水玉丸?”
精卫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道:“这些水玉丸都是强使形体变化的,多服用总归是对身体不利。你若没有必要,还是少服用的好。”
鹦鹉温顺点头,又道:“我想去葬了那朱罡的夫人。”
蒙三才道:“那朱罡的夫人不过是个妖怪,死了便是了,还去葬她做什么?”
鹦鹉道:“他死是因为遇到了一个负心汉,但她归根到底究竟是因我而死,终归也是可怜。”
我道:“那我陪你去吧。”
鹦鹉摇头,道:“我想自己去。”
我道:“你体质虚弱,还是不宜走动,还是我陪你吧!”
鹦鹉见勉强不过,方点头应允。
到了朱罡的洞府,除了桌子前朱罡夫人的尸体,一切都没有变化。
我道:“你也不要多想,你若是觉得她可怜,我便帮你把她埋了便罢了。”
鹦鹉点了点头。
我俯下身子抬朱罡夫人的尸体,拉到洞府外面,却没有看到鹦鹉跟过来。
“也许是鹦鹉太累了吧。”我想,“还是先把朱罡夫人的尸体埋了再说,让鹦鹉先歇歇。”
朱罡夫人不应该说胖,而应该说是十分胖,我不禁有一些些后悔,早知道应该把蒙三才这个苦力叫过来才对。
弄了半天,才勉强把朱罡夫人放在坑里让她入土为安。
我喘息了一会,走进洞里,打算叫鹦鹉一起回去。
出乎我意料,鹦鹉竟然已经不在这里。
不会洞里还有妖怪,把鹦鹉给收了吧?
我赶紧大声叫喊,四处搜索,哪里还有鹦鹉的影子?
我心里可真急了,鹦鹉一生命苦,若是和我在一起丢了性命,我恐怕这一辈子都原谅不了我自己。
我奔进洞府深处,洞府深处晦暗如深夜,一丝微光隐隐约约闪现。
我见状忙奔向前去,只见鹦鹉蹲在地上,正在仔细查看着什么。
鹦鹉见我走近前来,用手轻轻招我向前,轻声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奔到鹦鹉身边,只见一个晶莹剔透的盒子里,有一个小婴儿。但这小婴儿看起来有些奇怪,竟是透明如琉璃一般。
我摇头道:“不知道。”
鹦鹉痴痴看着这小婴儿,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婴儿很熟悉。”
“你从来没来过这里,怎么会熟悉这个婴儿?怎么可能?对了,精卫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我想起精卫来了。
“你们发现了什么?”精卫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蒙三才的大嗓子也开始响起来:“你们发现什么宝贝了?”
原来精卫和蒙三才见我们许久没有回来,觉得有些奇怪,也担心那朱罡和朱罡夫人会不会还会有些余孽或朋友什么的会对我们不利,是以也赶了过来。
精卫审视着这个如琉璃般的婴儿,喜道:“没想到这朱罡和朱罡夫人竟有如此宝贝,现在想来,朱罡杀了自己的夫人,并不一定是色迷心窍,说不定是因为贪图他夫人的财宝!”
蒙三才听了眼睛睁老大,道:“哪里有财宝?我怎么没看到?”
精卫笑道:“他们觉得是财宝的,你不一定喜欢,就像你觉得是财宝的,别人也许只是觉得平常。对于想要成仙的来说,这是极其珍贵的,妖自然都是想成仙,但妖体却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而这如琉璃般的婴儿,就是可以将妖体变为仙体的桥梁。”
我道:“你是说,这婴儿可以使妖成为仙?”
精卫摇头道:“准确的说,这婴儿并不能使妖变成仙,只是将体质改变。人体,妖体,仙体各有不同,但这婴儿却可以既是人体,也可以是妖体,也可以是仙体。有了它,无论是何种体质的人,做起什么来,都轻而易举。举个简单的例子,你的古镜可以照妖驱邪,但对于这种体质的人,却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他既是妖,也不是妖。”
我道:“那么,这婴儿,真的是婴儿吗?”
精卫摇头道:“这自然不是真正的婴儿,还记得我给鹦鹉的水玉丸吗?实际上,是由水玉屑做成的,水玉屑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而这琉璃婴儿是由水玉自然形成的,自然是更加难得,这水玉婴儿从来都是出现在传说中的,未曾想到竟然真的会有,更未曾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一个。”
蒙三才道:“这水玉婴儿既然被你说得如此神乎其神,那朱罡夫妇怎么不用?”
蒙三才凑近了仔细看,又继续道:“这婴儿怎么用啊?难道是吃吗?”
精卫笑道:“这个自然是不能吃的。否则,这水玉婴儿肯定早就在朱罡夫妇肚子里了。”
蒙三才摇头道:“原来这朱罡夫妇是不知道怎么用啊?”
精卫摇头道:“这倒不见得。其实这水玉婴儿很是邪性。接近这水玉婴儿对于修道之人来说,都非常危险,是以朱罡夫妇采用这种透明盒子把它装了起来。”
蒙三才追问道:“怎么邪性法?”
精卫道:“据说,修道有道行之人,接近这水玉婴儿,想要借这水玉婴儿来改变体质,却往往会被这婴儿吸了道行!是以即使有人得到了这水玉婴儿也不敢轻易尝试。”
蒙三才皱眉道:“不试试,哪知道那这水玉婴儿到底有用没用啊?”
我道:“若是你觉得有用,你去尝试,被这水玉婴儿吸了道行,到时,你还不是任人宰割了吗?朱罡夫妻可能对彼此也互相设防,毕竟人心难测,自然不敢轻易尝试,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却也不舍得给别人用,万一,别人用的成功了呢?”
精卫道:“不错,也许对朱罡夫妇而言,水玉婴儿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个鸡肋。看来,正是如此,是以朱罡夫妇一直都没用,但却把它又像宝贝一样藏起来。”
蒙三才摇头,道:“如此说来,对我们来说,实际上就一点用都没有啦。”
说罢想走,又蹲下身来,道:“这小小的透明盒子倒是挺漂亮的!”
蒙三才将眼睛贴在盒子上,突然大叫道:“这是活的!”
精卫拉起蒙三才道:“这不是活的。不过水玉婴儿会吸收道行,这些道行在水玉婴儿体内窜动,好像它动了一样,所以你觉得这婴儿是活的。”
鹦鹉沉思道:“有道行的,会被它吸收,若是我这样没了道行的呢?”
精卫呆了一呆,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了!”
蒙三才瞪大眼睛道:“一般有道行的人,才会被它吸走功力,若是一点道行都没有的,说不定会吸收这水玉婴儿存的道行。”
我摇头道:“若是这样,那刚被吸收完功力的,再接触这水玉婴儿不就可以了?所以没有道行的说不定会有危险。”
鹦鹉道:“我想试试。”
我道:“可是会发生什么很难说,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好。”
鹦鹉抬头直视我道:“我这一生,没有一件事情是自己做得了主的,想来皆是因为我太过弱小,有这样一个能让我变强的机会,我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下。若是我真的因为这个丧命,也没什么怨恨的!”
我见鹦鹉恳切,主意已定,只好长叹一口气,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鹦鹉将盒子掀开,用手将水玉婴儿抱出,却见这水玉婴儿晶莹剔透,浑身却又似流光溢彩一般。鹦鹉将它放在手中,只见它慢慢变下,逐渐像酷暑艳阳之下的冰一般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