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打在了魔主的脸上,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响彻在他的耳旁,将其从绝望与自责的海洋中再度唤醒。
“呜呜……我也有姐姐……我也没有父母疼爱……你的痛苦……我能够理解……”
凌天嘴角溢出血来,但仍然坚持着说了下去,随即紧紧搂住了魔主,想要以拥抱来让他明白。
“你能够明白?……蝼蚁一样的生命,你有万年以上浑浑噩噩的幼年,被别人从绝望、不被人爱、被抛弃的渊薮中拯救而出?只有她,不顾我非人族,不顾我是如此卑微不明白任何事情的痴顽,不顾别人的指指点点,将我一路扶养,万年成人,这样的恩情……最后还因我而死!”
“我……我不能说出你这样高深的词语……不知道大道理……但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在骗你……来吧……只要我还没有死……绝不还手……虽然我看起来如此弱小……”
他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随即转为阴冷,“你说的……我可不是一个慈悲的人……也许下一刻我就会杀了你……”
黑色的光刃猛然飞出,在空气之中没有安安静静,就像是一只翩翩飞过的黑凤蝶,凌天张开双臂,翅膀没有收起,但反而从原先的双翼二十片零片展开了。
铿锵!多余的六片金属零片从其中延展而出,在信念的坚定程度上更加接近了世界的顶端……每一个强者都拥有一颗不同的心,不管疯狂、安静、淡然,都有不可放弃的坚持存在!
“我不反击……不代表我不反抗……”
变得更加巨大的翅翼猛一合拢,挡下了黑暗的光刃,撞击出灿烂火花,凌天星眸紧紧盯着魔主,坚定的眼神几乎能够磨灭星辰。
魔主伸出右手,之前的十个黑暗光旋飞射而来,带着缭绕的光尾,如同一个个飞动的蝗虫,一边旋转一边在金属翅膀上敲击出炫目的光芒。
很快,凌天就体力不支,金属翅膀也七零八落,血几乎遍布全身,但身上的莹白与深绿之光却在不断闪动,将其从痛苦与死亡的线上再度拉回。
“来啊……来啊……继续啊!”
魔主捂起了耳朵,十个黑暗光旋随即掉落地面,他就像是一个失落的少女一般紧紧抱住自己,不再抬头望向凌天一眼。
“你走吧……再也不需要你的答案了……以精神力催动第七层的天塔核心……走吧……直接穿破苍穹,我送你出去!”
浓郁的黑暗力量如同丝线一般浮现,在空中不断浮动,等待着少年的回应,而凌天却直接张开了翅膀,“我答应过……你姐姐……解开你的心结……是真的啊……”
在耳旁呼啸的风像是自然对自己的质问,在眼前因为自己接近而不断暴动的黑暗线条似是在嘲讽,似是灵魂深处不断去遮掩,不断去回避的痛!
“不要管我了……不要管我了……我应该在那一天就死去的……你走开啊!”
魔主俊秀的脸上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争雄天下的那种豪气,同时嘴中发出的抽泣声又隐隐有些尖利,他一直遮盖的秘密,似乎露出了一角。
不断接近的凌天,黑暗光线如同恶魔之手不断抽打,啪嗒,血滴在地上,他还是努力控制着残碎的翅膀,再度冲向了魔主,嘴角还带着微笑,而黑暗光线一阵暴动,以正弦波的方式猛然向其包围而去。
凌天闭上了眼睛,等待而来的死亡与痛苦却并没有临体,再度睁眼时却发现了魔主惊恐的眼神,以及一把白色的机枪,此刻正在黑暗光线中挣扎、抽搐。
元枪机璇!
“姐姐!”凌天露出了不安,痛苦,自责的神情,魔主则再度捂住了自己的头,流下了泪水。
啪!
元枪机璇掉落在地上,凯特琳断断续续的声音也传出来,“凌天……你知道姐姐有多担心你么……”
随即是如同死亡的寂静!!
凌天心神一颤,信念消失,双翼消失,推进器消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子摔在了地面,但是他还是眼角流着热泪,不断往元枪机璇那里爬去,在身下带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姐姐……姐姐……我……我……呜呜……我又让你担心了……但是不要死……小音不在了……我要爬到你那里去……”
随即哽咽,他缓缓挪去,那身影,在这暗色天空之下显得格外的凄凉与感伤。
魔主在颤抖,看起来像是害死了亲人的小女孩,全身抖动的模样,极为可怜,他在喃喃自语。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害死了自己的姐姐……又害死了别人的姐姐……”
凌天终于用手触及到了元枪机璇,随即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到了自己的心房,“凌天……你拼了命爬到了这里……我很开心……但是……姐姐还没死……你用不着难过……小音……也许吧……”
凯特琳并不敢多说,她害怕给了凌天希望而又再度打碎着微茫的希望,当希望变为绝望,虚妄也就释放而出。
“不过……姐姐要给你一点力量……传递了之后……我可能要沉寂一段时间……千万不要再遇见危险了……我会担心……”
随即一种极为温暖的力量沿着手臂缓缓进入身体,身上的光元素咒纹亮起了更为炫目的白色光芒,他身体上的伤口也加速了恢复,体内几乎干涸的力量也再度有了起色。
随着信念再度燃起,金属翅膀再度展开,带着崭新的金属光泽,推进器缓缓喷射出紫色光芒,悄然向魔主飞去。
“我姐姐没死……但是我还是体会到了死别的感伤……我不会对你撒谎……从现在直到以后……请你相信我……你姐姐没死……只是困在了一个地方……”
魔主的眼神除了凄婉之外,又再度多出了疯狂,“你胡说……我姐姐……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凌天翅膀猛然一拍,推进器释放蓝色光芒,再度紧紧拥抱住了魔主,而他则疯狂地以手刀不断击在凌天的身上。
“放开……你放开我……”
先是金属翅膀一寸寸粉碎,后是推进器彻底破碎,最后他不知轻重地狠狠拍在了凌天的背上。
咔嚓!
骨裂,凌天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嘴角再度溢出了血迹,“我不放……直到你认同我……直到你相信我……直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寻找你的姐姐……”
“我不相信……不是因为不相信你……是因为我连自己都不相信……我不相信经过了那么久还在苟活着的自己……我不相信绝望了这么久你突然告诉我有了希望……我已经不敢去奢望希望了……”
本来是在他绝对掌握下的黑暗力量此刻已经暴动,他在每拍击到凌天的同时,黑暗力量也会顺着他的劲道反噬,因此凌天每喷出一口鲜血,魔主的嘴角也会溢出血迹。
“你……为什么还不躲开……这样痛苦不堪……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攻击……你会死的啊……”
“我……我……要解开你的心结啊……我知道……你很痛苦……想要你能够再度接受自己……我就……只能用痛苦去敲开大门啊……”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这样好的你……不值得啊……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能够召唤魔神的……”
“我不是觉得你可怜……我是觉得你也应该有……拥抱光的可能……我看到了你手上的微芒,看到了你隐藏滴血的内心……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看见的……可是看到这样的你……我就想要接近……”
凌天露出了微笑,这微笑在此刻的魔主看来,是如此的耀眼,似乎和那永远白衣胜雪绝代倾城的姐姐重叠在了一起。
魔主停下了颤动,停下了攻击,停下了绝望,如同终于找到了支点的杠杆,如同终于找到了地球的月亮,如同终于找回主星的伴星。
他俊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颜,而这一幕的风景,似乎不下于他那绝色一般的姐姐。
他伸出了右手,将白皙的手指伸向了凌天,将他身上的血迹蘸在手上,然后伸向了自己的嘴角,血液重合的时候,他一抹,将其抹在了嘴唇之上,他俊秀的脸随即添上了妖异之感。
黑暗力量再度平衡,自行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极端复杂的阵势,六芒星的巨大影像出现在了脚下,接下来是五芒星猛然升起,一道黑色光芒从中延伸而出,照射在了凌天的身上。
没有痛苦,没有不安,也没有舒适之感,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凌天似乎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魔主露出了笑意,此刻在凌天的眼前无限放大,让他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随即魔主缓缓低下头,白皙的双手紧紧搂住凌天的头。
魔主深深地吻在了凌天的嘴唇之上,周围的黑暗光线,五芒星、六芒星都在缓缓收起,一道光线连接了两人。
“第四条件完成……从此我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