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混乱的现场让净莲·翼的心头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家里的灰尘也有一定的厚度了,明显是已经有几个月不曾打扫过了。
门也敞开着,这样的情景,简直是遇到了不测。
从小一起相依为命的妹妹不见了,拼命想要获得“神翼”的力量,他只是想要拥有足够保护妹妹的能力,只是想要净莲一族再也不分开了。
身为净莲一族最后的三人,对于姐姐的印象比较淡薄,她在小时就与自己等人走散,后来家人也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情况死去。
突破境界的时候经脉突然爆裂,修习功法的时候元能路线出了问题,天地元气暴动的时候总是会遭殃,净莲一族过去的荣耀渐渐消失了,简直成了被诅咒之族。
也许正是因为诸如此类的问题,净莲一族在早年离开了川水之国,背井离乡来到了贫瘠的焦枯深渊,然而悲剧却仍旧是接踵而来。
希望诞生在绝望之中,焦枯深渊中的魔神鸢落眼含悲悯之光,举起那能操控局部重力的九星之镰,向净莲一族说出了预言。
“以妾之九星之镰,承九天之意,在迷雾中踌躇独行的一族啊,汝将擦亮双眼,定睛看着新生之八云的降临,金色之翼的彼岸,有着血色的晕染,在那里将盛开绝世华美的樱莲。”
净莲族人匍匐在地,叩拜这异国的魔神,以为鸢落的悲悯是因为净莲一族过去的历史,然而预言是不能够直接说出结果的。
欢呼声传来,鸢落轻轻一叹,无知的子民啊,我非神明,我只是拥有着你们所无法企及的力量,这预言的沉重你们何曾知道。
一个天才竟要用一族来殉葬。
这才是这个预言最终的结语,然而希望之光仍旧存留,微光将成为大光,大光却要毁灭。
在净莲一族最近的三人中,将诞生出最接近于传说中的净莲一族天才净莲·八云的孩子,这预言所说的含义便是如此,虽然其中的某些意象所指,当时并不能够明白。
预言没过多久,净莲一族就迎来了新生的一代,那便是雪、月、式的诞生,净莲·雪是身体上有着净莲图案,净莲·式却根本没有净莲一族的血继限界,而净莲·月却是净莲在眼瞳中的存在。
本以为到来的辉煌却没有按照净莲族人所想的那样到来,随着三个孩子的长大,族人的数量越发减少,反而像是灾难的来临。
净莲·月呱呱坠地时,净莲一族还存有二百人。
净莲·月牙牙学语时,净莲一族还存有一百人。
净莲·月蹒跚学步时,净莲一族还存有五十人。
小月无法理解父母脸上的愁容为何越来越多,不明白为何父母早生华发,不明白青丝变白发的速度为何加快,净莲一族的荣耀正在渐渐陷入绝望。
当小月能够记事的时候,姐姐净莲·雪跑到街上玩耍,从那之后再也没回来,寻人启事发了一张又一张,在城中,城附近找了一遭又一遭。
随即到来的是双亲的意外病故,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式和月的脑海中轰隆作响,他们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儿。
不是那种不知道有没有父母的孤儿,而是亲眼看着父母亡故的孤儿,也没有复仇的可能,毕竟不存在仇人。
那夜两个孩子哭了一宿,或许后来是累了所以睡着了。
早晨先醒来的净莲·式看着妹妹脸上的泪痕,攥紧了拳头,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姐姐暂时还找不到,那么还剩下的最后一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守护。
为了妹妹的成长,式开始拼命赚钱,以至于放弃了修炼,毕竟已经无数次听过身边人的比较,净莲家的姐姐和妹妹是具有才能之人,而他却连最基本的血继限界都没有。
所以他也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妹妹。
偶尔他会抽空看诗集,李太白的诗集那雄奇瑰丽的篇章让人不禁拍案叫绝,杜甫沉郁顿挫的文字千锤百炼,李贺诡谲的想象足以让人称羡。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做了同样的梦,同样梦见了“大唐”,各自在文坛占据了相当的地位,各被尊称为诗仙,诗圣,诗鬼。
在圣柯蓝帝国,他们同样是震烁古今的修炼者,或许前世的他们曾在烽隐大陆所不知道的“大唐”生活过,各自际遇也不同,但是在这里,他们也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诗仙太白,一壶酒月下舞神剑,诗篇化剑术,其攻击正如浩浩荡荡的大河,正所谓黄河之水天上来!
诗圣杜甫,手无寸铁,却能够令乾坤动摇,一语乾坤日夜浮,震慑多少修者!
诗鬼李贺,手握黄金之枪,一泓海水杯中泻,傲气天生!
这些诗篇成了少年梦中的底色,豪气顿生,心中早已种下一颗上古之树大椿的种子,提笔开始踏出自己的思索之路。
他后来得以进入北冥浩淼书院,或许是不能修炼的痛苦给了他决心,生活的压迫给了他意志,一纸文思惊人,赫然进入北冥浩淼!
谁知命运坎坷,寄托着他灵魂的诗集在火焰中焚烧殆尽,他才走上了这样一条路,如果妹妹月儿因此而遭遇不测,他无论怎样都难辞其咎。
金羽展开,净莲·翼在周围疯狂地寻找着,虽然知道已经过了有几个月,希望已经渺茫,他还是疯狂地飞行着,金色的影子划过天际。
鸢落望着空中划过的金色之光,九星之镰发出嗡鸣,轻轻的叹声几乎不可闻。
“果然像我所看到的景象一样……还是到了这一步,我所期待的少年也将来到这里……从焦枯深渊展开的血潮将席卷整个烽隐大陆。”
净莲·翼跑遍了村庄周围千里,妹妹的身影却一点也没有寻找到,甚至连线索都不存在。
就算取得了神翼的力量,如果想要守护的人已经不在了,还需要力量有何用,正所谓,就算赚得全世界,却失去了生命,对自己有什么益处呢?
少年的悲嚎在天际之上响彻,存在的意义已经被夺去的他,眼瞳已然黯淡,悬停在空中一动也不动的他,身体周围的元能相当不稳定,正像是风暴的前奏。
对于净莲·翼而言,净莲·月的存在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那么从现在起所取得的力量就化作毁灭的鼓点吧。
背后的金色翅膀在这一刻转换成了红色,正是如同血色一般的红,随即少年的影子渐渐淡去,三足的巨大乌鸦显现在世间。
然而乌鸦却并非上古的神兽族,三足金乌,或者说,三足金乌被破坏的血意浸染,发生了无法逆转的变化,其周围的元能性质也彻底变成了破坏。
血乌的鸣叫凄厉,直穿云霄,从这一刻起,被后世称为血乌之祸的血潮,真正地开始了。
血乌接下来对周围的千里进行了毁灭性的屠杀,所过之处尽皆被鲜红所覆盖,白骨森森,建筑被摧毁,灭世的毁灭红光让焦枯深渊顿时陷入人间地狱。
当焦枯深渊的人们昼夜俯伏在魔神的面前请求帮助的时刻,鸢落将九星之镰悬停在空中,冷酷的声音击碎了最终的希望。
“虚伪的人们啊,以魔神为救世希望从最初就是妄想,我们也断然不会因悲泣而起身,再执着也不可能带来你们想要的结果。”
大门被紧闭,关上的时刻,鸢落眼中的泪水也随之滑落,即便身为魔神,自己也从血乌身上的波动感到了威胁。
炽天使仍旧在沉睡,身为魔神中最强的一位,他也没有在这关键的时刻醒来,这血乌之潮,果然向着自己所看见的景象前进了。
当焦枯深渊发生这一场血潮的时刻,烽隐大陆的其他地方仍旧毫无所知,慕容凌天等人仍在神翼门接受特殊训练,圣柯蓝帝国的三位强者也在此刻离开了帝国边境。
一袭白衣,仗剑提酒,元能在周围如同涟漪一般波动着,太白一路前行,向着焦枯深渊附近的北冥浩淼书院进军。
“听闻北冥浩淼千年不散的冰寒之湖周围,在几月前曾有书生凭借一卷诗集突破天尊之位,鱼跳龙门竟是天渊之差。”
将手中一壶清酒豪饮而去,太白将手中剑出鞘,随即一跃,御剑而行。
同时出动的还有诗圣,他一路缓缓前行,却是沿地脉而进,仰观星空,随即一叹,隐隐感觉到又有悲剧现世,想起了那夜自己面朝清源。
“乾坤日夜浮……魔音之血潮还不过一年,末世之音,吾圣柯蓝帝国在风浪之下还能够支撑多久……”
通眉的青年背后一杆黄金之枪,手指细长,周围浮现诡谲的光芒,遥想焦枯深渊的魔神,不禁露出了冷笑。
“所谓鬼神……不过是强大一点的生灵……将生命寄托在他们手中……倒不如自己去开拓未来……”
慕容凌天此刻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天心旋转了起来,在瞥过翼红灵的时候隐约看见了她背后血红的影子,然而仔细一看却又不存在了。
“别这样看着我啊凌天……虽然说之前是有所谓订婚……但是不过是权宜之计啊……”
“我明白,我只是在想你的力量是不是发生了变化。”
“没,没有!”
翼红灵躲闪的目光让慕容凌天不禁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