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站稳,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身边又是一片哗哗声,另一个人也落在了她所站的树枝上。苏菀一个趔趄,接着只听到无比清脆的一声“啪”,树枝不负众望的在两人的重压下断了。
苏菀本来就睁不开眼睛,下落时也不知道该抓到哪里。只感觉许多树枝划过自己的身体。似乎还有许多有弹性的东西阻止着自己的下落,最终,当手掌碰到一根十分粗大的树枝时,她及时握住了它。接着一只脚上传来巨大的拉力,几乎把她一条腿拽下来。苏菀吃痛,双手几乎就要放开树枝,咬咬牙还是坚持住了。
她现在已经有点适应这儿的亮光了,往下望去时,果然有个人拽着自己的腿,她怒吼:“龙浅,把你的爪子给本姑娘拿开,痛死我了!”
龙浅依言放开了她,落在旁边一根树枝上。苏菀也挑了一根树枝跳下来扶住。白夜从上方十分轻盈地跃下,看了一眼苏菀,轻轻挑了下眉。
龙浅却朝着苏菀露出一个十分明媚的微笑:“来,阿菀,到你龙哥哥这边来。”
苏菀白了一眼他,揉了揉脚,骂道:“都是你,我现在走不动路了。还有,我为什么要到你那边去啊,又把它压断一次?”
她边揉着腿边打量四周环境,这里是一个巨型的地下溶洞,一颗大树正生长在溶洞中间,这棵树的每一片叶子都在散发着黄绿色的光,照得溶洞中明亮如白昼。
她抬起头,却看不到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只能看到几根链子向上连着。潺潺的水流顺着穹顶流下来,却没有一滴水珠滴落。每一根树枝上都挂着绳子,绳子是最为朴素的麻绳,十分粗大,上面打着样式各异的结。
她拿起挂在自己所站树枝上一个结,喃喃道:“这个地方好奇怪啊,真的是存在于三次元世界中的吗?”
想着又抬起头:“喂,你们看着绳子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结绳记事用的啊?”
龙浅道:“大概是的,你先站过来一点。”
苏菀看着他,有点狐疑,为什么要站过来?难道是……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几乎把她惊得魂飞天外,只见一条大蛇软软地搭在身后一根树枝上,在本来应该长着蛇头的地方,却骇然是一颗人头,那东西身体上伤痕累累,布满已经凝固的脓液,头颅被一根树枝穿过,应该是致命伤。
苏菀微微一颤,但并没有大喊大叫。大概是由于之前的经历使她对于这些奇怪的东西有了免疫,再加上龙浅与白夜的表现让她多少有了点心理准备。
她小心地跳到另一根树枝上,舒了口气。
龙浅也却跳到那蛇尸所在的树枝上,白夜也跟了过去,道:“这条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不会管用的。”
“我知道,”龙浅答:“我只是没想到化蛇真的存在。”
他抬头,叹道:“大椿,化蛇,原来都不只是传说中存在的东西。”
苏菀听着他们一来二去,有些不解,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化蛇、大椿的?”
龙浅笑笑:“这些都是上古传说中的神物,化蛇人面蛇身,大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叶子能发光。就是眼前之物的样子。化蛇鳞与大椿叶对于都是罕有的东西,是很多秘术的精髓所在。”
他说着摘了一大把叶子,用布包好,揣入怀中,那叶子也奇怪,一脱离树枝马上熄灭,变成普通叶子状。苏菀问:“是什么秘术?这叶子还有别的什么用吗?我可不可以也摘点?”
龙浅答:“既然是秘术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呢?还有没有别的用途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摘点回去研究一下。”
苏菀想想,也摘了点叶子揣入怀中。
正摘着,树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苏菀循声望去,一条化蛇从树干边探出了脑袋。
龙浅瞬间打了鸡血般:“太好了,有活的!”
白夜一把拉住他,微微皱了眉。
龙浅笑:“化蛇虽然是奇物,但就这么一条,难道会翻了天不成?”
话音还未落,身下悉悉索索一片,往下看,只见许多条化蛇的身影在树叶中若隐若现。
苏菀无奈:“你能更乌鸦嘴一点吗?”
那化蛇悠然爬到三人面前,左右晃动身体,让苏菀无端想起了眼镜蛇。好在它只在那儿扭着,仿佛在表演一种舞蹈,诡异的人脸上两只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们。
苏菀建议道:“要不……我们赏它点钱?”
白夜突然道:“它是在拖延时间。”
说着一步上前,一脚把那条化蛇踢下。那化蛇不过下落几米就又缠在一根树枝上,抬头幽怨地看着他们。
他只是冷冷的低头看了它一眼,又走回来拽了拽树上挂的绳子,想了想,道:“我们没必要向上走,不如用着绳子荡下去看看树下有没有什么东西。”
龙浅点点头,苏菀问道:“撞上下面那些化蛇怎么办?”
白夜答:“他们并不是很难对付,只是长得让人恶心罢了。若是真撞上我们只能说它们自己送死。”
他侧了侧身子:“小浅你先下去吧,我殿后。”
龙浅也没推辞,拉着绳子就荡了下去,苏菀看着他如同人猿泰山一般飘远,沉了思绪不去看化蛇,也拽着绳子荡下去。失重加上风拂过脸庞,竟是一种爽死了的感觉。
正在她爽的时候,正好与一条化蛇撞了个满怀。感觉到它滑滑的触感,苏菀心中一阵恶心,忙一脚踢开了它。这一顿之下她抓着绳子的一只手立刻被缠住,这时只见剑光一闪,手上的力度瞬间消失。
苏菀不敢停顿,马上又荡出去抓住另一根绳子。身后有人跟上,偶尔为她斩落准备缠住她的化蛇。
苏菀就这样一路顺利的落到地上,回头望时,白夜简直是闲庭信步的走下来。他轻功极佳,轻点树枝便是如履平地。目光再往上一点,化蛇纷纷缩了回去,大椿枝叶一阵乱抖,而后恢复了平静。
“它们没有跟着我们过来诶。”苏菀很惊喜,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穹顶划过。
“蛊雕,它也钻过来了。”龙浅似在自言自语。
苏菀看着穹顶滑翔的东西那巨大的翅膀,那头顶上的角,突然觉得很眼熟。
“这是……”
龙浅点点头:“这就是上面那只蛊雕。”
苏菀看着它,心想着不能吧,那洞的直径比自己的也大不了多少啊,这鸟是练过缩骨吧?不然是怎么能过来的?
白夜做了个后退的手势,三人缓缓后退至树干边。苏菀等到看不到蛊雕方轻轻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龙浅比了个手刀,白夜却轻轻地摇摇头。龙浅又对他比了个手势,还没比划完,白夜极快地拔剑刺向龙浅。苏菀正想着意见不合也不必刀剑相向吧,只见剑锋擦着龙浅的脸颊过去割掉了一截长着鳞片的蛇尾。
苏菀倒吸一口气,抬头向上望时,正好对上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朝着苏菀压下来,苏菀忙闪身躲过。
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勾住了苏菀的脚,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而后自己被狠狠地甩到几米开外。下巴传来一阵剧痛,她摸过去,掌心一片血红。
还没爬起来,后背上传来巨大的拉力,自己身体一轻就被带离了地面。苏菀尖叫一声,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夜!”她下意识地大声唤道。
白夜抬头看到了她,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这好像是苏菀第一次看到白夜发笑,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踩着树干跳到第一级树枝上,而后十分轻巧的向上追来,他的速度很极快,就在马上要升到与蛊雕同一高度时,头顶一声震耳欲聋的婴儿啼哭声,抓力突然消失。苏菀只感觉内脏一下子全部压往一个方向,由于惯性,她仍然上升了几米,而后开始向下坠落。
这时一根绳子缠住她将她猛地往回一拉,苏菀再次砸入树枝中。她顺手抓住一根粗大的树枝,稳定住身子。
她再抬头看时,只见蛊雕抓住了一只化蛇。向下飞去,停在石壁上的一个洞口处,开始撕咬。
白夜落在她身边,指着她的下巴:“你这儿在流血。”
“我知道,”苏菀看着那蛊雕,忿然道:“你说难道我就没有那只化蛇好吃吗?”
白夜没有回答:“下面还有几条化蛇,我下去看看小浅能不能对付得了。”
说完他一跃而下,苏菀也再一次抓着绳子荡下来了。大概是由于蛊雕在的原因,树上的化蛇全部缩了回去。到了树下,只见地上横着几具化蛇的尸体,龙浅与白夜都安然无恙。有一条化蛇尾部的鳞掉了一片,应该是龙浅的手笔。
苏菀一落地便建议道:“现在蛊雕在进食,化蛇都不敢出来,我们快走吧。”
龙浅答:“我也知道,可是不知往哪里走。”
苏菀抬头,石壁上大大小小的洞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通向哪儿。
“要不我们随便找个洞试试?”她问。
龙浅与白夜一时都没有答话。这时,熟悉的婴儿啼哭声再次响起,苏菀循声望去,蛊雕已经抬起头,面向自己站着。大吼一声,扑扇着翅膀冲了过来。
虽然现在三人站在一起,苏菀却十分肯定它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把白夜龙浅往旁边一推便向后跑去,心中烦闷道雕兄你怎么就是喜欢我呢。看着大椿粗大的树干,她心一狠,想着反正你这么喜欢我就让你再撞一次吧,便直冲着树干跑去并稍微放慢了步伐。
身后劲风越来越近,一、二、三!苏菀猛地趴下。蛊雕贴着她滑行过去,只听咔嚓一声,苏菀抬头,只见粗大的树干竟被撞出了一个大洞,树干里竟然是空心的!蛊雕拔出脑袋,似乎又被撞晕了。
它扑扇翅膀,飞了十几米又坠落在地。苏菀走到树干前。白夜与龙浅都凑了上来,白夜敲敲树干:“空心的,这么明显的事情,之前竟然没发现。”
他们俯身看向树干内部,只见内部依然散发着幽幽绿光,树干上有个标志,不知是用什么刻上去的。
“那个……”龙浅指着标志,看向白夜。
白夜点点头,苏菀不太明了,问:“这是什么?”
龙浅解释道:“一个标记,意思是‘东西在这里’”
“在这里?什么东西在这里?”
龙浅摇摇头。
苏菀又追问道:“还有这里怎么会有标记呢?难道说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龙浅答道:“十多年前,确实有一批人来过这里。因为据说星门有着神秘的力量,能让破解它的人拥有掌控天下的能力,那些人希望通过得到这种力量改变自己国家被秦所灭的结局,他们据说也找到了一个身上流着龙血的人,那人的血能让所有蛊虫敬而远之,那批人中集结了当时最厉害的高手。”
苏菀哦了一声,却只听他补充:“可惜这批人最后没有一个人出来。”
苏菀一听立马炸毛:“什么叫没有人出来!龙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既然是高手云集都不能出来,那我们……你想死也不能拉我陪葬啊。龙浅我告诉你我如果死在了这里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龙浅微微一笑,本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只轻声说:“我只能这样做。没有退路。”
白夜却插嘴道:“虽然现在六国皆以不复存在,但如今这世道如何,民心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也是楚人,该听过一句话叫做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苏菀张大了嘴:“你们想……”
白夜与龙浅都没有说话,苏菀只当他们默认了。想到自己十有八九能在这鬼地方直接穿回现代,倒也不顾忌,便直接剧透了:“你们想法是好的,可是这事还真不是你们完成的。秦朝确实没存在几年,不过首先揭竿起义的是陈胜吴广,灭掉它的是项羽,就是小浅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冒充的项籍,羽是他的字。最后一统天下的是刘邦。中间没有龙浅也没有白夜,所以要不是你们跟风反了,没成事,要不是我们全都在这儿挂掉了没出去,当然,这在目前看来是最可能的。”
龙浅狐疑:“未来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苏菀想了想,决定装一下神棍,便道:“我是真正的龙血传人,掌握天命的!当然能通晓未来,反正如果有幸出去了你们会看到我说的都是真的。”
龙浅点点头:“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陈胜吴广最后是怎么了?项羽最后又是怎么了?为什么最后一统天下的是刘邦?”
苏菀想想:“陈胜吴广我不太清楚,但项羽是被刘邦打败,觉得丢不起面子在乌江边自刎了。”
龙浅与白夜对视一眼,苏菀看了看树干,惊道:“呀,光顾着说话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树干要合拢了。”
的确,树干上的洞变小了一些,看来这大椿的自我修复能力挺强。
龙浅咬咬牙:“我们下去吧,看来这就是十几年前那些前辈走过的路,我们最坏的结果就是下去陪他们。”
他首先撑着树干滑下去,苏菀正要跟上,身后又传来婴儿啼哭,苏菀回头,只见蛊雕又冲了上来。白夜一推她:“你先下去,上面交给我。”
苏菀钻入树洞,双手双脚撑着树干内壁向下移去,最后看到白夜转过身,向着蛊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