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KTV与众不同,我们几个在走道里跟魔兽似的。服务员一个个跟飞天似的缥缈轻盈,头发梳得很古典跟古装戏里的造型一样,大发髻上晃荡着闪闪发光的银饰簪子,肩披白色轻纱,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大唐盛世了,轻歌燕舞,吹笙鼓簧!
以前我们素面朝天但自信满满的走在街上,因为青春所以认为就算不施粉黛一样美如天仙,现在水瑶,燕妮我们集体黯然失色。
雍凡看的痴迷,进了包房后用胳膊肘碰碰水瑶说:“借你手机用下。”
“干什么?”水瑶正要往点歌台跑去,很不耐烦雍凡的打扰。
“我就是跟我妈说声,我遇到了绝世美女,她日思夜盼的儿媳妇有着落了。”水瑶狠狠地给他一巴掌。雍凡委屈的捂住脸说:“你要是不乐意,那我将就些,凑合着定了你也行。记得对我要负责哦!”
柏原听不下去说:“回家闹去,欺负我们这些孤独的灵魂。”
水瑶蹭上来说:“别担心,有我在,你们就是幸运儿。在我手上成双成对的还少?你看就连我们熙妃,牛粪都找到鲜花了。你还愁什么?”
我一屁股砸进沙发里,问:“水瑶,有你这样损人的吗?”
水瑶很惊奇地说:“哎呦喂,现在真的是不同了,跟着余多跟吃了智力丸似的,能听会反抗了。”
“咱们是姐妹,你夸我我领你的心意,但是余多怎么就是牛粪了?”
水瑶心灰意冷看我一眼,接着和柏原说话,弄得我很郁闷。我不允许别人诽谤我的余多,余多,多好的孩子啊。我都舍不得糟蹋,她随口就把活脱脱的一个人说成生物化肥了!太毒了!
燕妮静静地坐着。我被水瑶说得很不开心,也闷坐着。雍凡被一巴掌扇得有些晕,一看水瑶就打个激灵。柏原脾气很好,笑不作声地听着。
没等水瑶一曲唱完,我们掌声热烈响起。水瑶撒娇着说:“谢谢,多谢大家捧场。”
“我们是身不由己地营造气氛。”不知谁说了句这样的话,随后雍凡惨叫的声音回荡在包厢里。
水瑶本来还想再接再厉,被我们轰了下来。我们已经遭了很大罪,孰可忍孰不可忍。
雍凡和柏原唱着一首荡气回肠的歌,“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以前我们都怨那些导演没眼力,像雍凡和柏原这样的人,我们人间能有几个?放到银幕上,必将是少女少妇心跳脸红的感情动荡和社会家庭不安定时期的到来!
有时候男方太耀眼,女方会很自卑。远得不说,我叱干熙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余多聪明、体贴、高大、帅气,而我,一言难尽!
正感慨天命的时候,燕妮拉着我起来,吆喝着说:“熙妃,就别惦记你们家的余多了,人家也是两位数字年龄的人了,害怕他吃不好睡不着?从下车到现在就没有看到你高兴过。说实话,你打起精神来,还,还真是气质美女!”
想到刚到车站寻望专车一幕,我脸都红了,接过话筒就唱。以前一个电视台的娱乐选秀,搞得全国的少女们动不动就说想唱就唱,最后捧出姿色一般的几个人,竟然红得一塌糊涂。当时水瑶气愤地直问什么世道,当初她没有放在心上。追悔莫及的情况下,她对进军娱乐界不抱渺茫的希望,对一夜走红的艺人心怀嫉恨!”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我唱的很投入,悲伤味儿很浓。有种伤感莫名而来。
“相信爱情,却被辜负。”当我顺嘴说出后,语惊四座。尤其是雍凡,竟然叫服务员拿笔来。水瑶立马掏出手机,威胁到这是她的手机签名,谁都别抢!燕妮的失态让我很自豪,她竟然听出了眼泪。柏原很安静的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一个劲儿的笑,跟孩子似的!
没等我落座,雍凡和水瑶围过来。“以前怎么也没有看出来,你还是个搞哲学的,一不留神就是名言啊。熙妃,我以后就跟在你屁股后面,等你放出智慧的火花,我就记下来。等到有些分量的时候,拿去出版。新锐的哲学家诞生了。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眼光很短浅,总是小看你,你可别记恨啊。老以为生活肤浅,人心浮躁,熙妃,你可是让我对生活有了新的看法,其实有深度的人都在思考人生。”水瑶的话使我坐立不安,如果说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不知水瑶会不会对生活有什么悲观看法。
柏原很喜欢一个歌手。那个歌手在经过十年的苦苦挣扎,终于火得如夏花灿烂。每次我们唱累闹乏的时候,他就孤独地开唱:“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柏原唱完后,水瑶打开包间所有灯,在电脑上按了暂停,拿着话筒说:“我跟雍凡一路走来,经了些年头的反反复复,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的风雨。”
雍凡捂住脸说:“别在这里酸了,我的牙疼!”
结果被一脚踢得没有了反抗,水瑶得以继续下去:“你们放轻松些,别紧张。谁啊,泼我一头的酒?言归正传,虽然我和雍凡凑合着,但也是众人皆知的一对欢喜冤家。我说柏原,这些年燕妮对你怎么样,你应该知道吧?”
柏原一脸惊讶,警觉起来。
水瑶对他的装疯卖傻有些厌恶,拍着茶几说:“从高中到大学,零零总总也有五年的时间了。无论欢乐、痛苦、喜悦、忧伤,我们都一起走过,成全了雍凡和我,熙妃和余多。谁又泼我了?这次是茶水,还是热的。这是想烫死我还想让我出门被冻死?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今天来,我也不能白在这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东家燕妮可是有成本的,再怎么着也要办些实事,对不?现在轮到你柏原表态了。”
“表什么态?”柏原和雍凡厮打在一起,觉得水瑶的词新鲜。
水瑶没有耐心了,说:“干脆你们俩结婚算了!”
雍凡松开柏原的肩膀说:“我和柏原结婚不合法,再说你怎么办?你是我的心头大患!”
“我到时会一头撞死,一了百了,让你落个干净!谁让你接话茬了?哪里暖和待哪儿去。柏原别给我装傻装天真了,有一个雍凡已经够我受的了,你就饶了我吧!这些年,我们燕妮对你怎么样,我们是有目共睹的。你小子我估计就是装矜持、含蓄、深沉,我们都是熟人,玩那些深沉干什么?这边我们燕妮对你死心塌地,这些年你也没给人家什么名分。谁知她心眼实,却畏畏缩缩。以前我操心燕妮和熙妃两人的大事,现在少了熙妃那份负担,可是燕妮的事情,我怎能放手不管?我寻思着病根儿在你这里,今天趁大家都在,有什么话说个明白。”水瑶将场子甩给柏原。
柏原有些不安,站起来要去洗手间。水瑶捡起茶几上的手机,摔到柏原旁的沙发上说:“别拿从电视里学的那套敷衍我?”我们措手不及。雍凡责怪水瑶胡闹。水瑶放了颗樱桃在嘴里,谁都不理。燕妮起身,不慌不乱地给大家倒酒。米琦一直说人要会察言观色,我看着眼前的场景感到迷茫。沉默是金,那我就当回金子!
柏原没有理会水瑶的话,往门口走。“不准去!今天你把话挑明了再去!尿又不会憋死人!”水瑶端起水果盘,抓一把扔一把,无人幸免。我的脸上被砸得生疼,没有想到她的功力突飞猛进,我坐这里远也未能幸免!
“雍凡,你省些力气,别吹胡子瞪眼的盯着我,再吹再瞪也没有用!有本事你把我脑袋剁下来,当足球踢几脚解解气?柏原,别跟自己没有关系似的,说吧!熙妃,你也别那样看我,有什么屁话待会儿再放。柏原,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真的要去!“柏原高高大大的男孩跟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眼睛里诚恐诚慌,低声恳求着水瑶!”
“不行!”说完水瑶将背包砸了去!柏原应声倒在门口沙发边上!
雍凡一看倒在沙发上的柏原,跑过来把水瑶从沙发上拉扯下来,吼道:“水瑶,别把自己真的当回事儿!我雍凡可以忍让你迁就你,任你打任你骂。你以为你对谁都可以这样?”
燕妮赶紧过来拉着激动地雍凡,防止他动手。见到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上去拉着丧心病狂的水瑶,被她的靴子踹了一脚,硬是忍着疼没有出声!柏原窝在沙发上没有动。
看雍凡的样子是想给水瑶一把掌,看水瑶的眼色是想给雍凡一脚。燕妮劝解着,我应和着。水瑶重新站到沙发上,居高临下,不依不饶地看着柏原。
雍凡气得满脸通红,燕妮把他拉到一边,转身说:“水瑶,你就别胡闹了!”
水瑶一把甩开我,顺手一把掌落在我脸上,指着燕妮说:“你说什么?我在胡闹!好,我在胡闹,我犯贱!你这样闷在心里难受不?爱一个人还得在心里藏着掖着。五年的时间,你过的不累吗?你想怎么样,柏原,说实话。刚见到你,我大吃一惊倒退三步,人间竟然有如此精品的男孩。如果没有雍凡,我肯定会追你,非把你弄到手不可。开始我也迷恋你的深沉,跟一口古井一样。现在我才看清楚,你其实很害怕事儿,说白了就是有点怂。比如说燕妮和你的事情,你是视而不见,装聋作哑,没有勇气去面对。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燕妮遇到的人不是你,是别人,她可能也会这样。燕妮之所以这样做,仅仅因为她遇到的人是你而已!”
水瑶这是喝醉了还是成心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看不懂。燕妮和我再次劝解也没有用。雍凡坐到柏原的身边,示意一起走。
“雍凡,香车载美女,你在我们那种二流学校来说,也是出尽了风头。如果认为我是你女朋友,当然她极有可能不是你未来的妻子,孩子的妈,你爸妈的儿媳,但在我们没有分手之前,请让我感觉到我是你的女朋友,好吗?如果要分手,请提前告诉我一声。相信我水瑶不是那种纠缠不清,蛮不讲理的人,也不是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人!还有熙妃,一座坟墓经过十年都已荒草丛生,那你又为何苦把自己弄的那么凄惨?如果你是离开父母活不下去的孩子,不会长到十九岁,早就夭折了!我也算明白了,大家迟早人落天涯,没有不散的!那就等散场以后,找一个陌生人倾诉衷肠吧!”
我捂住半边火烫的脸,觉得水瑶突然不是以前认识的水瑶。
燕妮转过身,对柏原说:“我喜欢你,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我对水瑶深感佩服,有生以来第一次!她给了燕妮勇气,也给了我勇气。
柏原又窝进沙发里,沉闷一会儿突然蹦出一句话,我们惊慌失措。“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旁边的雍凡也很不明白,骂道:“柏原,你猪油蒙了心?你说这样的话!我当你是我的哥,亲哥。这些年了,你说这样的话给我们听,什么意思?”
柏原抬起头。“那我说喜欢燕妮,你们才感觉对,是不是?我喜欢你!”他说完镇定自如地望着燕妮,然后带着冷笑问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只见一股水波泼来,柏原没有叫也没有躲,然后一个玻璃杯碎在他脚下。当水瑶,燕妮惊叫着吃惊地看我时,我转身已走!我都纳闷我叱干熙妃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就算柏原应该被泼,那也是燕妮下手,哪里轮到我?再说,又得罪了柏原。燕妮结账还要赔人家杯子钱。要是余多或米琦在场多好,现在心虚啊!
燕妮出来看见我,笑着说:“都说你心软,谁说的?我都没有那胆儿。你一杯茶全浇他身上了,让他出门感冒怎么办?”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有苦难言,燕妮笑得津津有味。
水瑶也风风火火地出来了,看见我就是一顿乱掐,挑着眉说:“下手真恨啊!因为你,雍凡刚才说,看到比我心还狠的,对我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多谢你啊,本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泼妇骂街的阵势怎么收场,这下好了!我的形像总算保住了!”水瑶握紧我的手摇来摇去,迟迟不肯松手。
看着她们,我难过得说:“覆水难收,今天我才明白过来了。早知道有这种不稳定的冲动因素,我早就该把手绑住。”
水瑶又拉着我的手说:“泼的好,就是你的时间还是没有掐算正确,在那小子张嘴之前就应该泼过去。你听说的话多伤人,燕妮别难过,改天我给你物色一个。”
我吸了口气,对水瑶说:“早该出手泼给你,让你闭嘴。”水瑶狠狠地掐了我一把,我在走道痛不欲生地求饶!
当我们再进去的时候,雍凡和柏原很男人气的手指夹着烟头,另一手端着酒杯。一圈一圈的烟在灯光下徐徐升起,他们跟佛似的。
我乖巧地说:“柏原,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嫉妒恨,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不想让燕妮误解,以为我争风吃醋。
燕妮让我和水瑶坐下,站在屏幕面前一脸愧疚地说:“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好。为了我,水瑶和熙妃把柏原得罪了,雍凡你也别怪水瑶和熙妃。说真的,要不是水瑶,我还真的没有勇气这样表白。大家都是几年的好朋友了,这件事情就算了过去了。原来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只不过到时结婚的时候,不是三对,按照目前的人数至少是四对。这也是好事情,我们的队伍壮大了。那次水瑶开玩笑说我们六人三对一起结婚生子时,害得我晚上做梦,我们几个新娘新郎把婚事办的轰轰烈烈,温馨浪漫!”
“不光你,我都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第二天遇到余多,跟花痴似的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你们知道他怎么说:‘熙妃,虽然你以归心似箭的心想嫁给我,但是目前的情况对我们没有优势。不如我们先在一起,学校**的人生活得很滋润,就是因为提前过上了婚前生活!’”
为了维护余多的形象,我皱起眉问燕妮和水瑶:“你说男生怎么都跟**似的!”
雍凡纠正道:“区别在,男生是先打招呼再动手,而**是先下手还不打招呼!”
水瑶还再咀嚼这话的意思,柏原和雍凡先放荡地笑起来。硝烟四起的气氛缓和下来了。随后水瑶也笑了。问她笑什么,她扭过头说不知道。
燕妮忽然认认真真地说:“我想说件事情,前提是你们听过之后一定要支持我燕妮。不然我会没有勇气的!”
“一定一定,谁不支持你,我水瑶第一个熄了他!勇敢的说,有我为你撑腰,咱们是有后台的人,不怕!你说!”水瑶说的高兴,一脚就跳上沙发。
燕妮清清嗓子说:“我作为交换生,马上要去加拿大学习!”
我们四个人跟火箭似的窜起来。“你说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水瑶拉着燕妮的袖子说,“你别吓唬我,我这人从小就胆小,最怕生离死别了。”
雍凡推开水瑶,嫌弃她不会讲话。“赌气是赌气,也别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赌气。”雍凡一面胳膊拦着激动的水瑶,一面不解地说。
没有等我说话,水瑶调头说:“柏原,你小子终于流下忏悔的泪水了?早些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伤透人家心了,哭的真诚点儿,让燕妮取消负气流浪的想法为止。你要记住,要是燕妮真的走了,都是因为你。我要让你愧疚一辈子,不是,是八辈子!”
我看到柏原,泪水早已在眼睛里打转。
燕妮心狠手辣地说:“我明天就走,机票都定好了。我爸妈也来了,明天你们一起为我送行!”
“燕妮,你太不够意思了。这种事情不早些说,蓄谋已久了吧?你玩我们啊?大家好歹也是一场……”水瑶顿时泪如泉涌言语哽咽,扑在燕妮的肩头哭起来。燕妮用远大前程安慰我们,场面还是失控,哭声,喊声,笑声。然后是酒杯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