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记起以前在没有碰到燕妮,水瑶的时候,雍凡和他老爸吵架赌气后就找我和柏原,有时抱着柏原哭,有时拉着我陪他走。大冬天两个人沿着路灯不停的走,走到四肢冰凉时,他把我的手拉到他嘴边哈气取暖。事情过了之后,他老远看见我便兴高采烈的招手。而我有时候难过,柏原无论多忙都过来陪我。一直以来,我和雍凡都很依赖柏原,没有人像柏原一样拥抱着我们,在耳边轻轻的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以前水瑶和燕妮经常羡慕我们三个人的**。
在院子里,我们三个人跟三只海象似的晒着太阳。燕妮一只胳膊挡住太阳,水瑶戴着墨镜。我无聊地瞄着院子。
四周是商业性质的商铺,饭庄,购物休闲广场,真正住人的房子都在后面的小河一带。有些旅客穿着苗服拍照。刚才柏原想照几幅苗家的服饰,让水瑶当模特,水瑶死活不肯,觉得自己穿苗服就像给野马穿上了旗袍。雍凡机灵的说:“花斑马一个。”
水瑶瞪大眼,表情生动的说:“其实你们也发现了,我适合做现代时尚美女。”
水瑶闷地一语惊人:“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幸福却不快乐。和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快乐却不幸福。”燕妮和我赶紧收回眼神。水瑶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拿掉墨镜,抖抖肩膀问:“怎么了,干嘛这么看人家?”
燕妮挺直身子说:“没有看出来,你还是智慧型的美女!这么深刻的道理让你给参透了。”
“就是啊,我叱干熙妃都觉得你好有思想内涵!”
“那你们是说,我以前那么多年就没智慧,没有思想?”我和燕妮见她断章取义,忙宽慰。水瑶匀了一些眼神给我和燕妮后,就盯着前面铺子前一位苗家老人织布。下午的阳光迷幻般辉煌,这副画面如同走进历史。
“前几天我才知道,还有一个男孩喜欢我。那个男孩是上选修课的时候认识的,不是太熟。他憋足了劲儿表白,当时我就觉得天旋地转,瞎头瞎脑说我有男朋友了,让他悬崖勒马。那男生还是诚恳地表白,他真的喜欢我,也知道我生气的时候非要人陪着去学校的溜冰场玩滑轮。我立马惊慌失措,坚决拒绝他,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本来我想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是那路神仙!他听完眼睛里泪光闪闪,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一回头,我感到自己有些过分。跟雍凡生气了,就喊他陪我。你说怪不怪,他好像时刻准备着我传话,不出五分钟就看到他在寝室楼下站的端端正正的,像标志性建筑一样。幸好他是外班的,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其实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快乐,他什么都听我的,很会为人着想。那段时间雍凡正和一帮女生醉生梦死,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我怎样。我就说还没有死,他也不理。不好意思,说到这里还没有报人家的名字,那个男生叫金晨。我们也就是出去随便走走,不一会儿就忘了和雍凡吵的事情。有次雍凡撞见,他被打的鼻青脸肿,其实他可以还手的。因为我让他们不要动手,谁知他真的就不动手,连躲都不躲。看到雍凡睁着两狼眼,气的浑身发抖,我觉得很幸福,他是在乎我的。当然看到金晨伤痕累累,我还是很难过的。说你先回去吧,我教训完这小子就回来给你擦药。他走后,我扑到雍凡的怀里恨恨地敲他的胸膛。这几天,刚好获了奖,告诉乐他一声,谁知他又对我表白。我反反复复的想,觉得对不起人家,再看看雍凡三心二意的样子,就更难过了。说起爱,我还是爱雍凡。谁知道他的心啊?”水瑶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谁知道谁的心啊!燕妮受到震撼,眼睛里竟然憋的红红的。想着和余多在一起,虽然没有波折,但事到如今,从没有听他说声我爱你。自己心里也难过起来,也就忘了安慰水瑶几句。几个小孩追逐一只鸭子,一阵嘎嗄的叫声惊的我们都清醒过来。
水瑶赶紧擦干泪说:“都怪我!好好的出来玩儿,说这些不打紧的话!拿奖是高兴的事情。说起拿奖,也不是偶然,为了设计这几套服装,整整一个月把自己当牛马使唤,为了寻找到民族服装和流行服装的结合,我拉着他跑遍苗族,土家族的山寨,问那些当地的能工巧手。没想到雍凡竟然听的懂,我吧嗒吧嗒着眼睛一愣一愣的,在那里跟文盲似的。在通宵自习室里熬了三天才拿出设计图纸,我们两人把生活费拿出买面料。最后你知道我们剩多少钱了,三百!那时侯才四月份,打定注意节约,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可没有两天我就嘴谗了,去西餐厅一张嘴还是吃掉一百多。第一次那么心疼花掉的钱。刚好雍凡带两人参加街舞比赛拿了第一,奖金三千,分到一千后兴冲冲交给我,说了一大通话,好像我和他有好几万年的熬头,一副同甘共苦的决心。谁知道他和那帮女生还是轰轰烈烈地眉来,轰轰烈烈地眼去,当我是什么?我还没有死,要是死了,眼不见心倒清净。当着我的面,粘花拈草这还成?你们把今天的事情很必要在恰当的时间,旁敲侧击告诉他雍凡,我水瑶也不是没有人追。虽然追的人不是浩浩荡荡,但也不是没有。以前我喜欢吃沙锅粉,现在戒了。他让我伤心一次,我就戒掉一样最喜欢的东西,迟早有一天,连他也戒掉!”
我和燕妮攻击水瑶心狠手辣,折磨了身后那个痴情的金晨又嫌弃手边这个多情的雍凡,两男生被她拿捏的死去活来。
水瑶站起来,伸伸腰城府很深的说:“理智告诉我,让我离开雍凡,但是我这个人心慈手软。算了,听天由命!我水瑶没有做过善事,但也没有做过孽啊。再说凭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色,凡人为我痴狂颠倒,说不定神仙也动了凡心,把我变成仙女,到时后随心所欲呼风唤雨,那才叫精彩!”
“别痴人说梦了。神仙见了你躲的过是幸运,躲不过是他的劫数。”雍凡从藤椅后面走上来,瞟了一眼水瑶,冲着我们笑的表里不一。不知道刚才水瑶那些话,他听到多少。
水瑶先发制人,问:“这话什么意思?”
雍凡甩甩满脸的汗珠,坐到长条马凳上说:“幸运的是,我遇到这场浩劫。”
“甘心情愿!”柏原说着坐在他身边。
水瑶拉过身边的燕妮说:“你看他们一唱一和,多像兄弟!你们两个回去问问家里,是不是当初发生了意外,让你们骨肉分离?”
雍凡搂住柏原的脖子说:“他是我哥,亲的。哥,你说对不?”
柏原略忧伤地说:“听我妈说,真的丢失过一个弟弟,是在逛商场的时候丢的。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雍凡坐端正,让他快说说详情。柏原神色凝重,继续说:“我妈妈让他跟在后面,谁知那天人好多,挤散了,后来找一天也没有找到,也就算了。”我们都惊呆了,这是什么话,找不到就算了,一个大活人啊!
燕妮笑起来,雍凡和水瑶对望着继续卖傻,水瑶一脸遗憾地叹道:“你们家丢个人怎么跟丢条手绢一样,想想要是不丢的话,和雍凡差不多大,我们这里刚好凑成三对。就不用难为熙妃跑那么远的地方找那么木讷的男朋友。”水瑶说完挑战性的看着我。
我可不乐意了:“余多怎么了,比不上谁?说背景,人家也是富家子弟。说人品,关心我爱护我。说学习,JX男孩的化学脑子哪个学校不知道。你十年都赶不上!”
“瞧瞧,唉呦呦。古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猴子满山走。就说了余多两句,跟我玩命似的。我鄙视你!”水瑶很失落,我们可是从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姐妹啊。
“你也别说熙妃,你难道不是?每次雍凡受了气,你豁出去了,哪次不是跟别人拼个你死我。”燕妮替我说了句公道话。
“燕妮,你也一样。柏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是急的跟猴子似的。像你这样理性的女生都把持不住,没有出息的着急上火,我们这些胸大无脑的更别说了。”水瑶跟媒婆似的,撇着嘴说完。
“谁跟你说,谁脱不了身。什么时候变成糨糊了!”燕妮招架不住,摆摆手示投降。
“你们还都不一样?有男朋友的人男朋友怎么不来,要是真的爱你会躲来躲去吗?其实上次我就想说,那人不安分,将来也是端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只是自己得意忘形闭着眼睛以为这是爱情。我们都是好几年的交情,干脆撕破脸说清楚,有些人苦着自己,不肯让人家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我也是刚刚明白把一个人藏在心里爱的死去活来,不光没有用,自己反而不好受。真不明白,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事不明白?还有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一个连疯带傻,一个装聋做哑,我们都这样糊里糊涂的活下去。有一天,自然有人会后悔的,你以为你果真能随心所欲指点江山?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哭?”
雍凡很少对水瑶发火,现在瞪着铜铃般眼睛吼:“你说我也就算了,何必明枪暗箭的伤别人?你以为每个人像千金大小姐你一样,在什么事情上都可以全盘在手如愿以偿?”
水瑶从从容容躺下晒太阳。柏原拍拍雍凡的肩膀,让他不要再较真儿。自己站起来走到水瑶的旁边说:“都是我不好,早知道这样就不开这个玩笑了。其实丢的是一只萨摩耶,我爸专门让人给我妈妈买的,心疼的是花了很多的钱!不过你说的没有错,我们几个人毛病都不少。你比我们成熟了一步。”
柏原站在院子中间,一只手掌展开挡住太阳,眯着眼睛说:“成长是一场幻觉,小时侯向往富丽堂皇的自由,快乐,幸福,走着跑着丢着拣着快乐着痛苦着,爱过恨过笑过哭过努力过放弃过,渐渐发现整个世界变了,很多东西悄然消失,很多无法重新拥有,很多东西已不能承受。”
水瑶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伸了懒腰说:“文青啊!”
我们就在这样静美的下午,在重山之间谷地广场上,把快乐与悲伤留在青春年华里。太阳慢慢向着西山,山谷寒气袭来,我把衣服递给柏原。燕妮望着前面的山,始终没有转头。雍凡闷坐着不出声。水瑶仰头看天空。我盯着转动的水车胡思乱想。一帮傻子就这样静静的楞着。
柏原笑着说:“收工!今天我们就拍到这里,谢谢你们空前绝后的表情。”
小河旁树丛中有几户人家的青色炊烟升起。寨子安静温馨,忽有几声鸡鸣狗叫,清脆响亮。我们作别美丽的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