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雍凡、水瑶混在一起后,从初中到高中每月订阅七、八种杂志,我们也算是博览群书。高三那会儿被老师逮住,老师眉头皱的紧紧的,说:“都火烧屁股了,大小姐们怎么不着急啊。”
水瑶胆子大,跟没有事儿似的回答:”老师,学习的急不得,要稳要扎实。”老师上了年纪,白眼一翻几乎晕倒。水瑶扶着老师,泪水连连地说:“老师您注意休息啊,为了我们您都--”话到辛酸处,水瑶恰当地哽咽。老师知道她后半句要说什么,感动的打了个趔趄。水瑶看到后更难过说:“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舍得你啊。我们的高考通知书,谁帮我们负责邮递。”雍凡在一旁死劲拉水瑶坐下。
老师无奈地说:“你们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行!”
水瑶还不闭嘴,说:“我们这就放心了。”然后用手背擦掉眼泪,冲着老师一个劲儿的傻笑。
老师痛心疾首地说:“我对你不放心啊。你看你快考试了,整天还想入非非、心猿意马、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大学通知书认识你们家门,它会飞到你家?你这样下去,我正儿八经的告诉你答案,没有可能。这样下去,你的大学梦是没有盼头的。如果你这样都能考上大学,我就退休,提前退休。”水瑶一听这话,知道大学没有戏了,瞬间泪如泉涌。和刚才比,刚才那点是露水。现在照这样哭三个月,可以直接冲毁学校。
从那后,水瑶痛改前非投身无涯学海,好几次半夜三更打电话探讨题目。奶奶接的电话,不管死活跟鬼子进村咣咣咂门把我拽起来,恶狠狠地双手插腰。我迷迷糊糊地以为做梦,随口说了句老妖怪,然后笑哈哈地翻身继续睡。奶奶上来一耳光,拍得响当当。我没有被拍醒,被这声音吓醒了。她指着我的脑门说:“你看看人家水瑶多认真,现在几点了还在读书学习。你再看看你,十一点左右就跳到床上做起春秋大梦来。背地里也不知道怎么编排我,我怎么就是老妖精了?要不是老妖精你能长这么大?”
看到老太太激昂的样子,我哆嗦着下了床。老太太鄙视地说:“人家水瑶问你关于学习上的困难,你应承的了不?”老太太都不相信她孙女的实力。
我忙去接电话。水瑶埋怨:“怎么这么久啊,死在床上了!我今晚喝了两杯咖啡,睡不着了。以前一拿起语文就瞌睡,今晚看完一本书了,越看越精神。这不憋的心里慌,就和你聊聊天,解解闷。”
我听完火不打一处来,说:“你窝在被子里数绵羊去,姑奶奶我没有心情半夜跟你这个野鬼聊。”还没有等我说完,脑门上啪的一声。
奶奶恨铁不成钢地说:“人家虚心问你问题,你这是什么态度?不帮别人解决问题也罢了,用什么口气跟人家说话?怎么这样没有教养。”我的脑袋嗡嗡响。她说着夺过我手中的电话,笑容可亲地说:“瑶丫头啊,你可要注意身体,不能为了学习把身子搞垮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压力也挺大的,咬咬牙,就是几个月的时间。改天你们几个人一起过来,我做菜给你们。”
停了会儿后,她鼻子里哼了声说:“她?跟我年轻时在乡下看到的猪一样,吃了睡睡醒了吃,哪里记得自己还是一个学生。用功读书到了她这里是用功吃用功睡。一天到晚书不沾手,不是看电视就是拿着花花绿绿的书看个没完没了。以为我不知道,全是没有用的书。到时你们都考上大学,我看她丢不丢人。”
水瑶在电话那边早就憋着笑,虚情假义的说:“熙妃学的好,学校里很认真的。”
奶奶瞥了我一眼,说:“她学的好?中国早就脱盲了。”
等挂了电话,老太太利索的往自己屋里走,头都不回,责备道:“被你闹困了,我要睡觉去了,早上还要给你这个冤家做饭。”还没有等我张口,人已经腾腾钻进屋里。
我楞在客厅想死的念头都有了,是谁闹谁啊,跟训狗熊似的训斥完我,我叱干熙妃说什么了?回到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溜到阳台上发现夜黑漆漆的,又溜回来,认认真真地睡去。
没过几天恰好是星期天,学校放假一天,平时是没有星期天的。奶奶听了,出去买了一大堆东西,跟过年似的,然后在厨房叮叮咣咣了好久。
我感觉到家的温馨,边看电视边说:“奶奶,我好爱你,你就是我的在世父母啊。知道孙女学习劳累,今天大摆筵席多不好意思。”听到声响回头看,这还得了,老太太握着刀出来。我哆嗦着不知道做错什么了。
老太太看着我不争气的样儿,怒火冲天地说:“别把你美死了。就你,还指望我给你摆筵席?糟蹋了那些菜。你把瑶丫头、凡小子、原小子,当然别忘了妮丫头,喊一声过来吃饭。”说完冲我笑。这是什么意思?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殷勤地帮别人夹菜,全当我没有存在,说:“你们学习辛苦了,多吃些。以后要常来,我给你们做。你们父母忙,我老太太闲着。别的事情不行,做饭还行。”
雍凡说:“怪不得熙妃长的好。”
老太太碰到钉子似的说:“她别的不会,就是在吃的上面肯下工夫,书不好好的读,白费我操心。”我本来是憋了劲儿大吃猛吃的,听了这话没有了胃口。是谁都吃不下去。
说来我们都争气,上的学校不是太好,也算是个大学啊。清华、北大再怎么好,也容纳不料中国几百万的考生啊。当然对水瑶失望的老师,那几天更是高兴的笑的合不上嘴。牛啊,他带的班里六十多个人,只有三个是大专,别的都上本科线了,重点大学的二十多个。
老头执教多年,因为前几年班有一个上了清华,两个上了北大,使学校的人气飙升。那帮家长也不知道什么脑经,别人家孩子能在老头的班里考上北大、清华,以为自己的孩子也能在老头的**下朽木能成大梁。突然之间,老头班里的人数前所未有地奔到七十多人,就这样还有人通过各种关系挤着要进来。教室里没有多余出一寸地方,上厕所都要提前十分钟作好准备工作。稍微胖点的学生,常常挤出来后大汗淋漓,两个星期瘦了五斤!
俗话说的好,没有不栽跟头的。老头儿栽了大跟头。那年学生考完都自我感觉良好,说在老头的班里真是名不虚传。老头更乐,让大胆报志愿。等成绩出来后,老头当天就送往医院,对外界说中暑了。班里没有一个人考上重点大学,都分数估计过高。那些家长,有的从早上来中午饭都没时间吃,骂骂咧咧在学校闹了一天。有些服从志愿调配,有的去上二流的大学,有的卷土重来。校长那几天躲躲闪闪,跟做贼似的,就怕撞到学生的家长。老头从此就忧郁起来。
水瑶的事情,重见天日的老头自然没有放在心里。好几所省重点的高中来抢人,学校这才不计较过去高薪返聘,原来他那年真的到了退休的年龄。老头大气,没有跟学校计较什么,任职毕业班辅导主任的重任,顺便带了一个毕业班,数着比退休金高好几倍的人民币不亦乐乎。
这边老太太看我也考上了大学,满面红光吓的我以为天热中暑了。她领着我到外面转悠,见到熟人就说:“我孙女考上大学了,要走了。半年要看不到,我领她出来走走,多看看。可别忘了回家的路。”
现在一想,老太太可能把我当狗了。因为她儿子以前给她买了一只名贵的英国狗,每次遛狗时就说:“我儿子给我买的,领她出来走走,多看看,可别忘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