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头豺见到小黑如此厉害凶勇,顿时“呜呜”低叫着后缩,停止了进攻,但数秒之后,又有五头豺扑了上来,便再次加入了战斗,将小黑团团围住,或张嘴,或伸爪,对它发动着强烈的攻击。不一会儿,小黑身上很快就血色一片。
罗泽顺着山坡滚了十几米后才站了起来,瞧着小黑被群豺围住撕咬,后面不远处又有二十余头豺就要奔到了,形势危急之极,而他此时已经抛下了砍刀和背包,手中空空如也。猛的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了四柄自制的小飞刀,手臂连挥,便听到一阵呜叫,四头豺倒在了地上,那四柄简易的飞刀分别插入了它们的头颈之处。
四柄飞刀出手,罗泽身上再无武器,而群豺片刻间就要汹涌而至,他只得大叫了一声:“小黑,往前跑!”小黑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立刻奔跑过来,然而,这时所有的豺都到了,在后面紧追不舍。
罗泽已经快跑到悬崖边了,离悬崖边的一棵老松树不足三米远,可是他已经再没有办法靠近了,两只豺一左一右的向他腾空扑来。就在这一瞬间,罗泽忽然伸出了腿,将满身是血,站在悬崖上裹足不前的小黑一脚踹了下去,而他就连下面有多高也没有看,猛的一蹬,身子前冲着跳下。
下坠,不停的急速下坠,也不知过了多少秒,“轰”的一声,水花四溅,他已经掉入了狭谷下的湍流之中,就像是被人带进了冰冷刺骨的冰窖,而且还有两只手在拉着他往无尽的黑暗里下沉。
在跳下悬崖之前,罗泽是有思想准备的,他的水性在村子里最好,只要能够顺利的跳进水中,就不会连皮带骨的被群豺吞进腹中,这也是他想要活下去的唯一选择。至于踹下小黑,是因为他很清楚狗和人不一样,智慧有限,就算是面临着毁灭之灾,天性也不会让它们选择跳崖入水,而狗的水性绝不会比人差的。
果然,在惯性中急速下沉了一段距离之后,一股强大的引力开始把他往上面拉,罗泽手脚也不闲着,向下拼命的拍击,上升的速度更快了,没一会儿就在水中看到了透下来的白光,“哗拉”一声,头已经钻出了水面。可是当他的头刚一出水,立刻又沉了下去,原来是水流太急,水面上形成了几股力量,把他又压了下去,只是没一会儿,又把他托出了水面。
在几个沉浮之下,罗泽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慌张,开始摸索着怎么利用水流控制自己,这时他感觉到身上穿的毛大衣虽然有一股浮力,但是由于浸了水,变得非常沉重,让他的手脚如同灌了铅一般,连忙拉开了系在衣服上的腰带,而这腰带一松,还用不着他去脱,激流巨大的冲击力已经让他的身子滑了出去。
顺水而飘,罗泽这才有机会去看周围的情景,却见两山夹峙,这水面离他跳下来的悬崖至少有四五十米,在左侧离水面七八米高的地方有一条天然的岩石窄道在向前延伸着。西南地区即使是下雪,温度也与北方不同,水面是从来不会结冰的,而且在水中呆久了,反而会让人感觉到有一种暖气在身体里回升,罗泽从危险中解脱出来,松了口气,忽然有了些得意。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应该不会无功而返。
然而,想到为了保护自己被豺群围攻而遍体是伤的小黑,他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连忙四处张望水面,一时间却没有见到小黑的踪影,不由得默默祈祷,希望它吉狗天相,要是能够平安回去,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打一大堆野兔犒劳感谢一番。
在水中飘流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便感觉到那湍流渐渐的开始平缓起来,水面越来越宽,很快见到前方不远处横着一块巨大的山石。正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在自己前方六十来米的水面上飘着一个黑影,定睛一看,正是小黑,顿时大喜,但见到它正要飘过巨石,于是他一边大喊:“小黑,小黑,不要再游了,危险。”一边快速的向前划动,要与小黑靠拢。
小黑听到了他的呼声,“汪汪汪”的叫了几声,便掉过了头,也朝着他游来。由于这是回水区域,一人一狗相向而游,没多久就碰到一起了,小黑在水中很亲热的舔了舔罗泽的脸,而罗泽则抚了抚它的头,然后就带着它往右岸游去。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便到了右岸,却见是一片光滑的卵石滩,滩上没有什么积雪,自然是水流涨沉冲刷之故。
一离开水面,罗泽立刻冷得浑身剧烈发抖,他马上做了一件事,将自己还穿在身上的所有衣裤靴子脱了下来,光条条的站在卵石之上。要是在冬天掉进水里,最危险的便是最初出水的时候,因为湿衣会加快吸收身体的热度,必须立刻脱光衣服,然后尽快想办法点燃一堆火取暖,否则人的手脚很快就会被冻僵,最终难逃一死。
罗泽带来的所有装备与物具已经丢失,哪里还能够生火,于是,他连衣服都没有要了,只能马上奔跑,拼命的向前奔跑,在手脚没有被冻僵之前,跑到哪里算哪里。当跑了两三百米之后,罗泽的呼吸就困难起来,他的手脚,渐渐的没有了冰冷感,而是开始发麻,知觉在一点一滴的减少,头脑晕沉沉的,就像是熬了三天三夜没有睡觉,只想一头倒下去。
还好的是,罗泽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栽倒下去,就永远起不来了,要么变成一堆难看的腐肉,要么就被什么动物吞入腹中。
于是,他只能继续裸奔,跌跌撞撞的裸奔,甚至看不见就在他旁边的小黑,只知道迈动左脚,然后右脚,然后再左脚……
不知道前行了多少步,罗泽最终倒了下去,就这么赤条条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