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完一天回到家之后,父亲已经不打他了,先是骂,然后对他直接不予理睬,见到罗泽就跟见到空气一样。最让罗泽寒心的是父亲的一句话:“我们罗家没有你这样的种!”
要不是还有母亲和外婆,罗泽回家之后绝对没有饭吃。村里人最看重的就是名节,俗话说话能伤人也能杀人,母亲原本不相信罗泽会做出那些事情,但罗泽那玩世不恭的在村里搞了一些破坏之后,母亲见着他也唉声叹气起来。只有外婆见到他还会露出笑容,只因为外婆耳朵不好,那些个流言蜚语进不了她的耳里。
家里人的冷落,村子里的恶语,让罗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状元村遗弃了,他已经开始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没心没肺的过着,受够了村里人的冷落和白眼,罗泽对所有的一切都感觉无所谓了,只是有些时候心头憋屈,会站在村东头的高地上大骂马德高,并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每每如此,父亲被马德高叫去训斥不说,罗泽也会遭到马家人的追打。但是他不在乎,除了偶尔还会偷看一眼马小花外,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罗泽的性格也慢慢的变了,开始变得收敛,开始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别人在骂他的时候,他挂上的都是一副笑脸。遇到马德高会喊马村长,遇到柳翠会喊大表嫂。只是马德高经常会发现自家的鸡会无缘无故的少掉一两只,柳翠也会发现自家房门上会莫名其妙的挂上一条自己的红色内裤。
对这些,马德高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在训斥了罗泽父亲无效之后,吩咐马家人,抓到罗泽就往死你打,打死他负责。柳翠倒也没有表示什么,在没人的时候遇见罗泽,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罗泽感觉自己与父亲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每次回家总是三两句就吵了起来。由于罗泽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所以父亲也不再打他了,只是这种每天的谩骂和不理解更增加了罗泽的叛逆,每次只要一吃完饭,他就跑出去撒野,在家的时间很少。
他最喜欢去的就是村西头那个小水潭,除了那个地方鸟语花香非常漂亮之外,还因为那个地方靠近擎天峰。擎天峰在村里的传说中是支撑天庭的一根柱子,保佑着状元村的安宁祥和,没有人可以翻越它。罗泽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想法,就是翻越这擎天峰,所以他很喜欢来这里,看着眼前巍峨的山峰,心胸便分外开阔。
他在这里找到一个山洞,山洞内冬暖夏凉,绝对是个休息放松的好地方。山上野味也多,罗泽在村里受了气便经常来这里捉野味打牙祭。独自在山里玩了一个下午,罗泽才打算回去。
刚推开家里破烂的院门,罗泽就听见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是老父亲的声音。虽然这种声音让罗泽担心起来,但由于父子关系不好,他只敢悄悄的摸过去,然后斜眼往木窗户里看。
屋里那破旧的白炽灯已经点亮了,老父亲躺在床上,那泛黄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父亲旁边坐着一个人,正在给他搭脉。这人罗泽认识,村里很有名的杨大夫,杨大夫在村里有着妙手回春的美誉,村里人包括马德高都对他十分的尊敬。这杨大夫也很有医德,不论尊卑老幼都是一视同仁,因此罗泽对他的印象也很好。
除此之外,母亲和外婆也在屋子里,脸上都露出很担忧的模样。约莫有十来分钟之后,杨大夫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母亲看着他,着急的问道:“杨大夫,罗峰的病不打紧吧?”
“唉,他的脉象虚弱无力,脉搏也是极其的不规律,再加之咳嗽吐血,瞳孔散光之象,恐怕最多能撑个两三个月……”
听见这话,母亲顿时哭了起来。外婆虽然听不清杨大夫说什么,但看见母亲的反应也明白了,顿时有些站立不稳。母亲毕竟内心还是很坚强的,一边哭一边倔强地道:“杨大夫,罗峰不会有事的,我这就送他去县里的医院!”
见母亲这样子,杨大夫脸色也有些黯然:“没有用的,这种病是肺痨之症,去年村子里出现过一例,送到县医院,花了几万块,最终也没能治好。况且罗峰的病情已经是晚期了,所以,对不住,我也没有办法了。”
杨大夫的话刚落音,母亲竟然一下就跪倒在了他面前,哭着哀求道:“杨大夫,我们都知道你是村里的神医,你一定要救救罗峰啊,如果他去了,我们这一家就完了,我也不想活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父亲突然想坐起来,但是没能成功,右手撑着身子沙哑着声音急道:“小月,你这是做什么,我的病我知道,吃点药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他这么一挣扎,又咳嗽了起来,连带着血又咳了出来。母亲见状,连忙站起来扶他躺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并叮嘱他不要再说话。
见此情况,杨大夫又叹息一声,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掏出一副中药:“我这里有一副药虽然不能根治罗峰现在的病,但是可以缓解他目前的情况。其实……他这个病也不是无药可治,只是……”
“只是什么?”母亲用一种期待的目光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们村的后山靠近擎天峰的山坳里以前生有一种极其珍贵的草药,名叫七宝玲珑草,对于治疗这种肺痨之症有奇效。据我爷爷那一辈的人讲,他们小时候曾经见过这种草药,但是至今已经绝迹了。我曾经也去擎天峰下寻找过,一无所获。”
杨大夫的这话就像救命稻草一般,被母亲死死的抓住:“既然以前有过,那现在肯定也是会有的,我现在就去找!”母亲的话里充满了倔强,说着就准备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