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罗泽有些真情流露,智空拍了拍他的肩,,转过了身,拿出了一叠红布压在了佛前的香炉之下。在佛像的香炉下压红,是状元村的一个风俗,表明村里有婚嫁之事,希望能够早生贵子,有传炉之人。
罗泽见了,忍不住道:“村里是谁家要娶亲。”
智空道:“是乡长的儿子,不过不是娶亲,而是订亲。”
罗泽立刻笑了起来,道:“乡长的儿子怎么会来状元村定亲?“说完,罗泽脸色一变,瞪着智空,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是不是……是不是……”
智空当然知道马小花是村子里所有少年的梦中情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就是马小花。”
如一个晴天霹雳在耳边震响,又如一桶雪水从头盖骨淋了下来,罗泽愣了好半天,忽然吼了起来道:“不可能,马小花还这么小,怎么可以嫁人呢!?”
智空又“唉“了一声道:“小花那孩子当然不会看上乡长的儿子,不过马德高为了和乡长攀关系。三天后就会订亲,过两年到了年纪,就正式举行婚礼。”
瞧着罗泽呆如木鸡般的神情,智空在他的头上抚了抚道:“小罗子,我知道你和马小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从小又一起读书,那姑娘人长得美,心也灵巧,的确很招人爱,据说那乡长的儿子是个大胖小子,而且智商还有点问题,对此我也是很惋惜的,可是……”
摇了摇头,他却没有说下去,罗泽自然是明白的,咬了咬牙道:“不错,一定是马德高逼的,他为了自己的前途,连女儿的幸福也不管,我****先人板板的。”
智空道:“这事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小罗子,你把心收起来吧,否则会给自己凭添无穷无尽的烦恼,走吧,到我屋里睡觉。”
沉默之间,望了一眼佛堂右侧之首的那尊青面獠牙的修罗相,罗泽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跟着智空出了殿,到了左边的禅房,智空的云床很大,是可以睡下两个人的,过去罗泽来,都是与他同眠,在睡前智空总是要教一些拗口的语言让他记住,但今晚,罗泽洗了脸脚后,立刻就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他也只好作罢。
到了第二天,庙里不时有人来拜佛,罗泽躲在禅房里,拿着匕首削了一段木头,然后在上面不知刻画些什么,智空要忙于接待村里的香客,也没去管他。
用了晚饭,再没有香客来了,智空本来想好好找罗泽聊聊,劝他回家去,谁知罗泽早早的就睡了,智空只好去佛堂念了一段佛经,在晚上十点的时候,便上床入睡。
寂静之中,到了凌晨一点,云床上悄悄的起来了一个人,正是好像已经睡得烂熟的罗泽。
没一会儿,罗泽就站在了云床下,然后去右侧的一个柜子里取了一件物事,这是一个面具,是他用一整天的时间照着佛堂里的那尊修罗的头部刻的,虽然很是粗疏,但至少大体的轮廓还是像的。
用细绳把修罗面具套在脸上,然后把匕首插在腰后,罗泽便蹑手蹑脚的出了屋,穿过院子,从石墙上翻了出去,在昨晚,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去马德高家,好好的教训马德高这个王八蛋。
深夜的状元村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行走,但罗泽并没有从村子里面过,而是从外面的农田绕到了村的中部,那里有一幢三层高贴着蓝色墙砖的小洋楼,在周围的建筑中是最醒目的,正是马德高的家。
这些年罗泽对马德高的小洋楼没少做扔石头抹****的事,对他家的情况当然是非常熟悉的,一楼是堂层大厅,二层是崔正直夫妇的卧室。这小洋楼前院后院各有一条大狼狗,一见人就又吠又咬,对付起来很是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侧面爬墙上去。
早就有爬墙上去大搞破坏的心,因此如何爬墙罗泽是研究过的,马德高家这幢小洋楼虽然接了前院和后院,但并没有用围墙全部包围起来,右侧的二楼与三楼都开着小窗,应该是他家的茅房,不过光溜溜的无物可攀。
然而,这难不倒下水可以摸鱼,上树能够掏蛋的罗泽,他手脚并用,迅速的爬上了离小洋楼右侧有七八米的拐枣树,到了离二楼的小窗差不多的位置,就横着爬到了一根枝叉上,没一会儿,这枝叉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了,不停的晃动着下坠,而此刻,离着那小窗还有两米左右。
这里离地面已经有八米,跃过去抓住窗台要是失手摔下去无疑是会骨折的,但罗泽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猛的一蹬树枝,借着反弹之力,身子如猿猴般的纵了出去,双手一扣,躯体晃了晃,已经稳稳的抓住窗台了。翻身钻进了小窗,跳了下去,却见里面果然是茅房,不过贴着墙砖,比自己家屋后那个屙屎都要溅着屁股的茅坑是要漂亮干净多了。
“贪污分子。”
罗泽骂了一声,这个名词是他偶然从一本破杂志上看到的。自从马德高当了村长,从来就没有公布过村里的财务状况,而国家每年拔给边远山区的扶贫款,也没有见他拿出来给村子里的人谋什么福利,反倒是他家过得滋滋润润的,自然就值得怀疑了。不过马德高现在是村里的土皇帝,有些话只能喝了酒发发牢骚,谁都不敢对外面说。
这个漂亮茅房的门并没有关,罗泽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准备去到马德高的卧室,然后把他吓个半死。罗泽到了二楼,马德高夫妇卧室的自然是关着的,他正在盘算着如何进去时,意外发生了,只听“咣当“的一声,他的脚下踢到了盆子类的东西,屋子里立刻就传来了马德高充满警惕的大喝声:“是谁,外面是谁!?”
而这时,院子里的大狼狗也狂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