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芒仰着头喊道:“那你可记得欠我一条命哪!下回再见面,把你的气场点燃了吧,要不然看起来黄黄的一大条,不知道是什么!”
“喂,你的点燃了也不只是混沌一团!对啦,你等会啊!”
包平安说罢,转过身去。身后,是他那位早已一脸不耐烦,翻着白眼看着远处海面的哥哥包平洋。
两人商量着什么。包平洋脸上除了不耐烦,又多了点不屑的神色,头微微一撇,指了指“胭脂白”号上的人,好像是跟包平安起了争论。
最后,包平洋把手一扬,仿佛是撒手不管似的走开了。包平安却一脸兴奋地冲着刘芒喊道:“芒哥,接着!”
一个油布包被扔了下来,包上写着几个苍劲的大字“四海堂”,下面又有一个小的图案,金黄色的菊花花盘上,篆刻着四个红色小字:花开盛世。油布包里包裹着一个柱状物。
包平安喊道:“芒哥,这是我们包家家族成员求救信号礼花,这一颗是专属于我的。如果有一天你遇了难,哎,呸呸,如果有一天你需要用船或找人帮忙,点燃这颗礼花,不论你在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出现!”
刘芒捏着布包甩了甩,喊道:“是吗?这颗没过期吧,我现在能点了试试吗?”
“喂,不会过期啦!没事儿不能点着玩儿!”
“哈哈,逗你玩哪!行了,我知道了。”刘芒把油布包塞进上衣口袋,接着喊道:“总有一天,我会点燃这颗礼花的!”
挥别了包平安,“胭脂白”继续沿着近海南下。
过正午不久,海水的颜色渐渐深起来,之前的黄浊之色已经消散。看来“胭脂白”即将驶离东海,进入南海海域。
快要到达目的地,刚吃过午饭的村民们,心情也都开朗起来,前一天的惊吓和疲惫基本消失不见。
众人正在悠闲的闲聊,忽然听到一声大吼:“快看,关山岳,关爷!”
众人起身向西看去,只见一座巨大的红白色花岗石雕像屹立在海边,随着船的行进,渐渐露出全貌。
这座雕像足有百米高,刻画的是一位身材魁伟的武者,手持偃月刀,刀身上刻有山河日月。背披披风,身着战服,脚蹬长靴,头裹幅巾,目视前方,望向无尽的大海。
“手持山川偃月刀,望尽天涯无尽波。没错,就是他,关山岳!我们到了东海和南海的分界点啦!”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兴奋地喊道。
船上的人一片欢腾,他们这趟惊心动魄的旅程终于快到终点了。
刘芒还沉浸在眼前这座雕像带来的震撼中。随着船越来越靠近它,刘芒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渺小。
雕像脸部的细节现在可以看得更清楚,生硬的线条把这张巨大的方脸刻画得格外棱角分明,略呈四边形的眼睛中看不到凶悍,透出的是坚毅和凛然正气。两颊突出的肌肉衬托着微闭的双唇,威严中透着平静。再加上他挺胸持刀,凭海远眺的伟岸身姿,刘芒完全被他一身的浩然之气所吸引。
等到葛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想起之前刘镇海婆婆告诉他,他应该在这里下船了。上岸后沿西北方向走半天的路,就可到云夷山脚下。
“胭脂白”在雕像前的一个小码头靠岸。刘芒将在此上岸,而“胭脂白”号再向前航行一个小时,也会到达目的地。
跟村民们告别后,刘芒沿着码头上的小道,向雕像方向走去。没走多久,就来到了这座巨型雕像脚下。
抬眼看上去,刘芒顿时感觉自己成了一只巨人脚下的蚂蚁。
这座雕像立在一块巨石基座上。整个基座有四五米高,在正对大海的一面,刻着一片敦厚的文字。
为首一行,是一行大字:顶天立地一男儿。
下面是几段小字:
“关山岳,字沧海。生于文元5801年,卒于文元5890年。关外齐云山人氏。父为猎户,幼年丧母。自幼随父上山为猎。年未及十岁,身高已逾七尺,力不亚于其父。且身手敏捷,耳聪目明,已为其父左右手。十五岁,孤身入深山。遇一斑斓猛虎与一壮硕黑熊相斗,两畜身长皆过两米。猛虎借黑熊立起之机,一口断其颈项。山岳见猛虎雄伟,不忍捕杀。然猛虎不解风情,呼啸而来。山岳仅一拳,竟将猛虎口中利齿全部砸落,顺势生擒此畜。一时为乡里所传诵。十八岁,其父为山贼所害。山岳只身一人,手持猎刀,独闯山贼巢穴,手刃全寨。自此为官府通缉,流落四方。
文元5826年,迫于强敌压境,我裴卡国广撒英雄帖,招揽天下豪杰,不问出身,凡能为国家尽武事者,皆纳为军力。山岳时年二十有五,身型魁梧伟岸。手提偃月刀,其上刻有山河日月,故名为山川偃月刀。坐于文书之前,问及缘何参军。慨然答曰:九州百姓皆兄弟,五湖四海尽乡关。保家卫国,平安父老,我堂堂九尺男儿岂可推脱。
山岳豪情若此。自此开启六十五载军旅生涯。因勇武冠军,智慧过人,速蒙擢拔,终至于世界联军东线前线司令。其一生历经东海战争、南疆战争、正义战争,可谓纵贯正义战争始终。大小战役数以百千计。凡其指挥之战,所向披靡,莫不取胜。
山岳为战,筹划得当,调度有方,虽力可拔山气盖世,未尝逞匹夫之勇。尤为可贵,山岳常身先士卒,鼓舞士气之余,常夺战役之要害,切形势之时弊。故而数次挽狂澜于既倒,救危难于困厄。战至近九十高龄,虽身披创无数,精神武力充盈如故。终至于正义战争奏凯,我裴卡国土皆尽光复。是时正义联军东方战场统帅陷于绝境,背朝东海,望我河山,喟然叹曰:万里大洋易跨,两米关山难越。关山岳生于当世此地,实乃我命中劫数,天意不遂我正义联军。是年文元5890年。
然正义联军统帅塞门特氏,狂妄之心未休,妄图借一己之神技,扭转乾坤,违天命而逞其私欲。由此造就肆虐世界之大海啸。我裴卡国东海、南海同遭滔天巨浪来袭,滨海纵深千里之内,亿万生灵命悬一线。山岳挺身而出,横刀立马,于东海南海之交,以一己之雄浑伟力,挡万千之水龙,平两海之怒涛,终至海晏河清,风平浪静。千里河山,亿万百姓,得以平安无恙。然山岳经此一役,并六十五载之征战,平生精力已然耗尽,竟终老于此地。其陨殁之时,立刀于地,身姿挺拔,昂然目视远方,欣慰之色凝结于面,浩然之气较之生前未减丝毫。
不才镌刻此粗鄙之文,惟愿后世之人,不忘前辈之热血。切愿辈出之豪杰,后世之英烈,可以关山岳为楷模,不移志,勇担当,成就顶天立地一男儿。
刘芒把这篇刻文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心中波涛汹涌,感慨了好一阵。看了看日头,不得不抓紧赶路,但一路上心思全在刚才那篇纪念文章上。
关山岳的名字小时候似乎听刘若溪院长说过,但院长当时说的具体事迹已经记不清了。回想起文章中所述内容,刘芒不自觉地胸中一股豪气涌出,步伐也不由自主加快了节奏,入夜时分,已经进入云夷山脉的山区,来到一座山头脚下的村庄前。
从村庄的规模粗略估计,大约住着上百户人家。
走进村庄后,刘芒沿着屋宇间的土路前行。拐过一道弯,看到右手边一户人家,庭院前收拾得还算干净,便有意在这家借宿一晚。
敲了几次门没人答应,刘芒推门而入,却不小心踢翻了院子里的一张木凳。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宇,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