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高校通报》(1988年10期)刊载一组文章介绍苏联巴什基尔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副士Т·ф·阿克巴舍夫等人提出的“发展性合作”理论体系及其实验。
(一)“发展性合作”学说的理论基础
“发展性合作”(РазвиваюшасяКооперация亦可译为“发展中的合作”)的基本指导思想,同苏联“革新教师”提出的“合作教育学”,同苏俄教育史上乌申斯基、马卡连柯、苏霍姆林斯基等人的合作教育思想,并无本质的区别。不过,提出者似乎赋予它更多评论色彩,并视为合作教育思想在高校教学过程中的具体化。
Т·ф·阿克巴舍夫指出,现代教育制度的矛盾之一是教育目标与教育活动成果(产品的评价标准的不一致)。社会主义学校教育的最高目标是个性的全面发展,而教育活动的评价标准,至今仍停留在学生的知识水平上。这种状况不改变,不克服关于教学活动成果及其评价标准的陈旧观念,不突破以维系这种陈旧观念为宗旨的陈旧管理体制,根本谈不到教学课程的彻底改造。
那么,什么是个性的全面发展呢?迄今为止,苏联教育理论家(以斯卡特金、达尼夫、莫诺兹昂、冈察洛夫等人为代表)对个性的全面性的论述,大体上还是描述性的。如全面性是“个性属性的总和”,或曰全面性体现为“职业的多面性”,或“对世界上的多能关系”,或曰“个性的全面发展,就是多种才能的发展。”有的学者企图克服这种经验主义的描述,引进“活动”这一概念,认定“个性的全面发展”,即“组成个性结构的全部活动形式的发展。”Т·Ф·阿尔巴舍夫认为,这些表述都从某个侧面部分地反映了现实,但它们都包含了一个严重弱点,即实际上都把个性视为一些相对独立的成分的总和,因而破坏了个性的完整性。对于个性形成过程进行研究的前提恰恰是:个性在自身发展--从一种质的水平向另一种水平的渐进与跃进--中,是一个天然统一的完整体。这里,人的发展实际上是他的对象一实践活动方式变化的结果;这些活动方式的统一与完整,决定着人的个性的统一与完整。而活动方式之所以是统一与完整的,归根结底是因为生成这些活动方式的一种因素--人的生命活动方式(образжизнедеятельностичеловека)在恒定地发挥作用。
马克思关于“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的经典学说揭示了作为有意识的社会实体的人的本质。人的生命活动除表现为有机体对周围环境要求的生物学适应外,最能反映人的本质的主要活动是劳动(学习和某种意义上的游戏是劳动的准备)。在劳动活动中,离开人与人之间所结成的关系。便无法说明人的本质。我们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人是“社会的动物”。人的本质的继承,也只是实现于社会形式之中。与此同时,人也不能脱离周围环境,即人类进行生产劳动的自然环境。如果说从人与人的关系中我们获得关于人的本质的概念,那么,从人与自然环境、人与存在的关系中,我们可获得社会发展的动力,也即获得人自身的生存条件。人与存在的关系经过人与人的关系的折射,也转化为人与人的关系。这样,人与人的关系和人与环境的关系便结成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统一体。这是为人的本质形成提供条件和内容的一种“初始结构”
(исxоднаяструктура)。
为了明确界定这个“初始结构”的内涵,Т·Ф·阿尔巴舍夫对“共同活动”(совместнаядеятельность)这一概念作了分析。他认为,如果把共同活动理解为自人类社会产生以来就存在的活动,那么人类历史争取生存的共同斗争也可以视为共同活动,于是原始的教育活动自然包括在内了。但这种认识是与马克思关于共同劳动,即合作(сотрудничcетво,我国传统上译为协作--笔者注)的定义--“许多劳动者在同一劳动过程或彼此相联系的不同劳动过程中,依计划协调地进行工作的劳动形态”--相违背,也就是说,生存斗争还不是共同活动,原始教育也不具备共同活动的根本特征。
但是,原始教育过程结构正是使人类初期的生存斗争演变为共同活动的有效机制。而且,个体的发展过程和主导活动类型的变换,实质上就是人的合作的发展,是儿童追求在其个性积极性中复现周围的人、社会乃至整个人类的合作结构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讲,人的社会化过程,就是个体合作能力的发展过程。人对于扩大合作、对合作进行质的改造--从低一级水平向高一级水平的合作过渡并逐步实现这一过渡--的追求,是儿童自我发展的原动力。Т·Ф·阿克巴舍夫认为,由此可以从全新的角度和工艺描述С·П·维果茨基的“最近发展区”理论。
Т·Ф·阿克巴舍夫批评目前苏联包括高等教育在内的整个国民教育系统的实际教育情境的结构与集体活动中合作的发展逻辑明显不协调。教学目标不是指向个性的形成和发展,不是指向合作能力的发展,而仅仅在于帮助个人作好职业劳动的准备。教育目标则在于使人适应现有的社会关系系统,或充其量使人成为现有社会关系的体现者,而不是改造者。在这种教育战略指导下的教育模式中,教学与教育是相分离的。它尤其忽视了人的合作需求和合作才能(包括对合作的准备和合作愿望),这是教育停滞的主要原因,并导致整个社会的停滞。
Т·Ф·阿克巴舍夫在谈到怎样形成具有人与人相互关系的社会环境时指出,这首先是怎样在教育过程中模拟这种社会环境的问题。至此,他提出所谓“发展性合作”的概念以及以此为指导制定的教育工艺。利用这一工艺便可以解决上述问题。在以“发展性合作”工艺创设的教育情境中,人的个性的全面发展,不再是某些单独的属性、某些品质的总和或其他某种状态,而是一个没有终结的过程。人在个性形成和发展的任何阶段,对全面地、即不受限制地自我发展的准备程度(包括发展的需求和发展的能力),是这一过程的决定因素。借助“发展性合作”的工艺,每个个体(单独个体、团体、社会),可以掌握合作的发展(包括系统发育和个体发育)规律,并将人类已探求到的合作(共同活动)形式转变为自己的直接经验。
历史上人类合作的出发点是制造自己的产品。为了提高产品的质量和数量,产生了改造合作形式的需求。根据产品的类型和实现合作的机制,可以对合作的结构作多种划分;按合作中的劳动形式划分(物质劳动、科学劳动、审美劳动、教育活动和组织活动等)、合作的作用主体的划分(个人的、成对的、小组的、集体的合作)、合作的行动结构划分,即劳动分工(定购者、设计-制造者、实施-执行者、鉴定者)等等。教育情境中的合作,同样可以作这种划分。
作为一种教育思想,“发展性合作”这一观念认定,人类的合作是不以其所完成的活动的类型为转移的、人的自身存在的普遍方式。
它不仅是意识到必须自我发展的历史主体--个体、团体、社会、整个人类的生命活动形态,而且可以作为(应该作为)组织教育过程的一种方式。利用“发展性合作”的工艺,不仅可以描述教育的状态,而且可以描述实现教育现代化的可能途径。在以“发展性合作”理论为指导建立的新的教育系统中,能够成功到准确记录该系统的矛盾,并预测其发展,从而使教育活动保持可控状态和高效率,并能始终不偏离自己的最高目标--人的个性的全面发展。
(二)“发展性合作”及其工艺的实际应用
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人类的任何活动(精神的和物质的)产品,越来越成为与他人合作的产物。现在已经很少甚至不存在不从事集体活动而获得最高科技成就和最佳艺术作品的领域了。但是,目前的高等学校并未尽力去使未来专家了解有关集体创造的科学,而把这一任务推给劳动集体或由青年专家花费大量时间自己去摸索如何与他人一道工作。这时,必然出现另一难题:怎样在与他人一道工作时,即使自己的活动从属于集体的总目标和总任务,又不致“失去”自己,而保持创造者的本来面目。可惜,大多数高等学校也设有事先顾及这一点。
为了探索解决这些问题的有效途径,苏联巴什基尔自治共和国的两所师范院校(巴什基尔和斯捷尔利塔马克师范学院)的部分系和教研室,以Т·Ф·阿克巴舍夫的“发展性合作”理论为指导,进行了长期的实验探索,总结出一套合作教育的新工艺。实验者断言,这种新的教育组织形式是使合作教育学进入高校的有效途径之一,符合高校教学过程的特点。在苏联高教改革深入进行的时刻,应通过这一工艺,使合作成为师生关系的最高准则和最佳教学-教育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