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十二年一月,天玄州,云国
一声刺耳的啼哭响彻云霄,霎时间风云变幻,遥远的天际闪下一记惊雷,雷鸣震震,一颗硕大的星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的坠落。
此时,云国皇都一片混乱,身穿七星长袍的云国军师跌跌撞撞的闯入寝宫“大王!紫微星,落了!”
“什么!”
“紫微星,落了!”
紫微星,落了,是的,紫微星落了,这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云国传开,百姓们恐慌不已,尽管云帝王已经保证云国无忧,但是,毕竟,是紫微星落了啊!
。。。。。。
时年正值深冬,云国镇西王府也是乱作一团,吵闹声,谩骂声不绝于耳,只见产房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伴随着阵阵哭声,裹着婴儿的襁褓被狠狠摔在雪中,那襁褓扑通扑通滚了几圈后,却见一个皮肤通红额头上还烙有梅花印记的婴儿从襁褓中滚落。
寒风阵阵,婴儿深陷雪中,哭声渐弱,仿佛随时会没了生机。
“哇呜,哇呜。。。。。。”婴儿还在雪中哭泣,可是却没人朝那婴儿瞟去一眼,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产房门前双眼赤红仿佛会随时失控的男人,他叫韩渊,是那婴儿的父亲!
“镇西王府怎能容此魔头!大哥,若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斩杀此子!”说话时,韩震拔出长剑眼神冷厉。
“渊儿,且听我一言,此子当真留不得!”大长老也在一旁狠声说道。
“大哥,大嫂已经去了,难道你还要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她若知她生的是个魔头,定然也不会留下!”韩曦慢慢走上前想要靠近韩渊。
韩渊双眼赤红,冲上前婴儿裹入襁褓,拔剑厉喝“谁敢动我儿!”
冷风阵阵吹的人心头发凉。
“大哥!你入魔了!他不是人!若不杀,必将给韩府带来灾祸!”韩震慢慢朝韩渊走去,眼中更加冰冷。
“大哥,就听四弟一言,杀了吧!”
“必须杀!魔使,留不得!”
韩渊双脚一颤,险些跌倒在雪中,他眼中流出血泪,声音颤抖绝望“倩儿已去,若你们非要杀我儿,请踏过我韩渊的尸体!否则,绝!无!可!能!”他说完仰面大喊声音悲怆凄凉“魔使又如何!如何!他是我儿啊!”
“大哥。。。。。。留不得啊!”
“渊儿!就在此子诞生之际,你可知紫微星,落了吗!若留下此子,必会遭至亡国啊!”大长老失声吼道。
“哈哈,哈哈哈!我儿,看见没有?他们就是你的叔伯长辈,他们,都要杀你!要杀你啊!”韩渊伸手指向众人“他们可曾把你当过家人!”
众人默然,韩渊低头认真看着襁褓中的婴孩,眼中柔光仿佛融化了冰雪,婴儿也停止了哭声竟然露出一丝微笑,咿咿呀呀的伸手抓着韩渊胡须。
“我儿,你生来这般,日后必须学会无情,否则,世间之事,你如何忍受?我便叫你,厉情,韩,厉,情!”
“嘻嘻。”那婴儿竟然破天荒的笑出了声音,仿佛对韩厉情这个名字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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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历十九年,三月,初春
柳州城外,有一座山,名曰长寿山,山上有座道观,唤作长寿观,观中只有一位道人,名叫醉酒道人,这醉酒道人整日迷迷糊糊,腰间还挂着酒葫芦没事就爱小嘬两口,山下人都说这道士是个假道士,不过,观中依然有许多商贾富户前来拜神请愿。
再说,这醉酒道人弟子众多,如今,观中还有数十位小弟子,年纪都在六七岁左右,他们整日在后山玩耍,从不习武诵文,若是不知情的,便说这道士瞎管教,误人子弟,实则不然,他教出的弟子,大多都有成就,不是贵为一方诸侯,便是武道奇才,碌碌无为的弟子,实在少之又少。
“小兔崽子们,吃饭了!”醉酒道人在观中大喊一声,只见众徒儿纷纷如鸟儿归巢一般涌进道观“师傅,今天吃什么呀。”
“好吃的,是好吃的,没错。”老道说着往椅子上一歪呼呼大睡起来。
“骗人!师傅骗人!又是馒头米粥,哎呀,整天吃这些个,我们还长不长身体了。”只见一个青衣男童不情愿的说道。
“方圆,师傅睡着啦。”坐在旁边扎着双马尾的女童悄声说道。
“哼哼,还好我们有厉哥哥,厉哥哥,之前你不是下山买了烧鸡么,快拿出来呀。”那青衣男童嘴馋道。
韩厉情点点脑袋小心翼翼的从衣服里掏出烧鸡,揭开砂纸,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醉酒道人皱了皱鼻忽然睁开眼睛嘿嘿笑了起来“小兔崽子,不装睡还骗不了你们,厉情,快把烧鸡拿来给为师。”
韩厉情垂下脑袋气嘟嘟道“师傅又骗人,下次我们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哈哈,为师怎么会骗你们,晚上,晚上绝对有好东西吃,对了,厉情,前日你从山下带来的烧酒还有没有了?”醉酒道人流着口水问道。
韩厉情摇头“没了,师傅要是还想要,徒儿再从山下带些。”
“那倒是不必了。”醉酒道人摇摇头大口的吃起烧鸡来。
夜晚,长寿山上的风有些凉,一位中年男人正在道观里与醉酒道人谈话,韩厉情藏在门侧,因为那中年男人正是他的父亲,韩渊。
“这些年,麻烦师傅了。”韩渊微微弯腰表情诚恳。
“倩儿当年因难产离世为师也万分心痛,照顾厉情当是为师份内之事,你不必言谢,倒是如今把厉情带回韩府,当真合适?”醉酒道人问道。
“徒儿如今已是镇西将军,也是韩家家主,厉情跟在我身边,也无妨了,再说他在这道观,万一被人发现,连累了师傅,我又于心何忍。”韩渊轻叹一声忧郁写在脸上。
“也罢,厉情,你带走吧,不过千万别让他受了委屈,否则,我饶不了你。”醉人道人说着拿出酒壶狠狠灌了一口烧酒,随即躺在椅子上摆了摆手“走吧,都走吧!”
“多谢恩师!”韩渊拜完醉酒道人,走出道观,寒风中,韩厉情裹着身子缩在门口瑟瑟发抖,韩渊低下头摸了摸韩厉情脑袋“厉儿,跟父亲回家吧。”
厉情缩了缩脑袋,抬起头,眼睛如天上的星辰一般纯净璀璨“父亲,我,能回家了?”
“能,厉儿能回家了。”韩渊眼睛微微湿润,他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将韩厉情抱在怀中脑袋轻轻靠在他额头上默不作声。
“厉儿终于能回家了,厉儿好开心。”韩厉情眼中噙着眼泪昂起头小声问道“我能去母亲坟前祭拜么?我好想母亲。”
“能。”韩渊声线颤抖仰面收起眼泪“我们这就去母亲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