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方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教师本身的个性。教师仅仅熟悉他所教的学科,知道不同年龄儿童的教育和心理发展的法则,这些已经是不够用的了。现在需要这样一种教师,他能够自己观察学生,用娜·康·克鲁普斯卡娅的话来说,就是能从学生的外表看到他的内心世界。教师能够以平等的态度与孩子们一起作游戏并指导他们,能把教育变成一门艺术。他对每一个孩子的能力抱有乐观态度,使每一个孩子具有信心,把孩子看成小大人并认真地对待他们。最后,他必须热爱孩子,并且相信他所依据的教育学。然而,一个称职的教师最重要的标志就是:孩子们真诚地热爱他。
(四)实验
现在我将实验班教师的一些具体的教学方法做一介绍。我们认为,这些实验班教师是把自由选择的原则运用到教学中去的。然而,必须牢记,自由选择的教学原则不是单单由这些和类似的具体做法而产生的,而是由对一年级小学生实施的整个实验教学体系产生的。
这一体系十分复杂,具有许多方面。根据我个人的教学经验,我将用第一人称来介绍和解释这些教学方法。由于似乎不大可能给这些教学方法取适当的名称,我就把它们编号加以介绍。
一号教学法我用这种方法帮助刚进小学预备班的六岁儿童掌握分析单词结构的能力,为他们进一步学习复杂的技巧--阅读和写作打下基础。
我首先教孩子们认识单词的意义。我用不自然的拖长音的方法发音,例如:“h-e-e-e-e-r-r-r-r-o-o-o-o”(英雄)。然后我要求孩子们用同样的方法读这个词。这种方法有助于他们掌握单词,从而能够连续读出单词中的几个音。借助于字母卡片也能使他们掌握读音。用拖长音的方法把一个词读得很慢,并且在听到读音的同时给与字母的视觉形象,即由学生拿出一张张相应的字母卡片来。在这种初步训练的基础上,我又为孩子们编制了大量有关单词的结构分析的不同练习。我应该说明我和学生们事先同意我所做的某些手势的意义,我将这一教学过程安排得有节律、活泼和富有表情。例如:
我象乐队指挥那样站在黑板旁,伸出右手,这表示:“注意”,然后低声说道:
“我以很慢的速度读一个词,你们试着猜猜看,这个词是什么”。
然后我用更低的声音、更慢的速度拖长音念道:“P-r-r-r-r-o-o·-o-o-m-m-m-e-e-e-t-t-h-h-e-e-u-u-s-s-!”
接着停顿一下。这时我将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上,这表示“仔细想想”。当我看到大多数孩子已经找到了答案时,我便放下左手。
同时右手快速地摆动一下,就象要在空中抓住孩子们所说出的那个单词一样。这个手势表示:“好吧,请大家一起说!”
“Prometheus!”--全班学生齐声喊道。
我随即转入下一个新的练习。我做了一个“请注意”的手势,并且神秘而从容地说道:
“我想好了一个词,它的第一个音是P”
我停顿了一下,让孩子们辨识一下这个音,并习惯于这个新的练习。
“第二个音是L(停顿一下)第三个音是A(停顿一下第四个音.”
我假装弄出了错误并忘记了什么。
“噢,对了第四个音是N第五个音是E”
当我读这些音时,孩子们已经一张一张地拿出他们的卡片(按读音的顺序),这样就得到了“P-L-a-n-e”(飞机)这个词。自然他们也很容易地猜到了这个词。孩子们对这样不断大声的读是不耐烦的。但是经验告诉他们,如果不这样做,整个练习就会被打断(就象在游戏中,如果有人不遵守规则,那么游戏就无法进行),所以他们必须克制自己。这里,还存在另一种情况。我不是已经告诉他们要做什么了吗?但是他们仍然不知道应该用他们的词来做什么!
揭开单词秘密的喜悦使他们很想把它读出来,甚至大声喊出来。我懂得这一点,做了一个坚定地要求学生克制一下的手势并继续说:
“那么第六个音是”(我装做思考的样子,好象忘记了这个字母是什么。
“你们必须自己猜一下这个单词的第六个字母是什么”
我停顿一下,给学生们一点时间,然而我要求的不是单词本身而是这个单词的最后一个字母。我用右手作了一个手势,孩子们齐声喊道:
“T!”
然而一部分孩子仍然说出了整个单词:
“PLanet!”(行星这一下引起了全班孩子的哄笑,正象通常出现在能使游戏者迷惑的游戏中的情景。
我又迅速地转入另一个练习。
“现在请你们把双手合拢做成一只杯子的形状。”
孩子们伸出双手做成杯状,表示他们要用这只“杯子”去盛我将要求他们分析的单词的一些音,不让它们跑出来。
“现在你们要我给你们哪一类词--容易一点的,还是难一点的?”
“难一点的!”孩子们要求。
“好,它是:Caravan(商队)!现在请你们朝着杯子里说这个词给自己听。”
孩子们把这个词念得很轻,只能自己听见。
“我说这个词有六个字母,对吗?”
“对!”一部分孩子答道。
“不!”大部分孩子说:“是七个字母,不是六个!”
“这不可能,你们自己再看一下:Ca-r-a-v-a-n!”
我用手指数这些字母,并且得出是六个字母。
“你们看,这里是六个字母。现在让我们继续下去,我说”
可是孩子们不让我继续下去。
“是七个,是七个!你数错了!”
他们向我说明应该如何数这个词中的字母,并且证明这个词中确实有七个字母。我只好道歉。
“对不起!你们是对的。现在让我们继续做练习。这个词的第二个字母是A”
“对。”
“第四个字母是A。”
“对。”
“第七个字母是M。”
“不对!是N。”
“我不是这样说的吗?”
“不!你说的是M。”如此等等。
二号教学法(有几种变体我用这种方法教会小学生在他们的头脑中想象并解决问题。用这种教学法教算术尤其有效。请看在预备班里按这种教学方法进行教学的例子:
通常在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出其不意地下命令:
“请大家把头俯在课桌上并闭上眼睛。”
然后,为了唤起孩子们的好奇心,我轻声道:
“现在我要出一个题目(练习题),你们要容易些的还是难一些的?”
“难一些的!”孩子们通常也是轻声地说。
“好,仔细听,请大家想象一个正方形,如果它的周围长是8厘米,那么它的每一边的长是多少?请用你们的手指回答我!”
孩子们不睁开眼睛也不抬头,进行心算,并且伸出手指报告计算结果。我迅速地在一排排课桌间来回走动,并轻轻地摸一摸孩子们举起的手指,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同时用称赞的口吻对某些孩子低声说:“对,完全正确,答得好!”或者在另一些孩子耳旁低声说:“错了,再想想。”我在几秒钟内完成了这个练习,让孩子们放下举起的手,立即进行下一个新的练习。
我要求孩子们仍然保持这一姿势(闭上眼,将头俯在桌子上,三或四分钟,在这段时间内足够完成四至六个问题和练习)。
以后的课就不再要求孩子们把头俯在课桌上并且用手指回答问题了。现在我们来做一些更加有趣的事:孩子们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告诉教师,他们猜到了什么或者得到了什么结果,以下是二年级班的一个例子:
“你们是不是喜欢在黑暗中工作一会儿?”孩子们通常欢迎这个建议。
“请闭上眼睛,有三个同样大小的正方形,每个正方形的周长都是2厘米。请跟着我做并且检查我的想法,我把这三个正方形并排靠在一起,就成了一个长方形,对吗?”
“对!”
与此同时,我在黑板上画图。
“现在我来计算一下这个长方形的周长如果每一个正方形的周长都是二厘米的话,那么,由这三个正方形组成的长方形的周长是六厘米。”
“不对!”
“为什么不对?”
“你必须从六厘米中去掉这个长方形内部的边长,因为它们不是长方形边长的一部分。”
“对,我再用另一个方法试一下把三个正方形并排靠在一起,我能看到这个长方形里面的两条边并且我希望你们也能在黑暗中看到它,你们看见了吗?”
“是,我们能看见!”
“每一个正方形的边是多长呢?”
“每条都等于1/2厘米长。”
“所以我必须先算出两条边共长一厘米,然后再从这个由三个相同正方形组成的长方形的周长中减去一厘米,得五厘米,对吗?”
一些孩子同意,而另一些孩子反对,孩子们没有睁开眼睛,他们在空间想象这个长方形,或者采用不同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一部分孩子说,应该从中去掉4条边的长,而不是两条边的长。
“为什么不?”我争辩着,“毕竟我们是将三块正方形边靠边地拼起来,而不是4块正方形!”
“可是你没有看到,”一个孩子坚持说道:“首先我们将两块正方形拼在一起,那么两条正方形的边就到了这个长方形的里面,而在计算这个长方形的周长时,不能将这两条边的总长计算进去然后我们再加上第三块正方形情况是相同的”
一个孩子边说边在空中比划着,而没有睁开他的眼睛。我也给另一些孩子说明自己的理由的机会。我一次次建议:
“也许我们应该在白天来计算这个问题,你们看它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可是孩子们总是拒绝这一提议。
每当孩子们“在黑暗中”--在头脑里解决了一个问题以后,我们还要在正常的情况下进行检查,即孩子们睁开眼睛看着黑板上的示意图,把头脑中已经想象过的图形弄得更加清楚。
三号教学法这个方法可用于小学中的所有各门课程。首先,它有助于教师给每一个小学生不依靠同学而独立工作的机会。第二,可以使教师与每个小学生个别交谈,就象他们是在交换自己的秘密一样。
用七个字母,经不同的组合可以得到不同的单词,然后把这七个字母排成一个圈写在黑板上:
“我已经拼出了单词的全部字母,你能看出它是什么词吗?”
我开玩笑似地问一个六岁的孩子,“如果你知道,那就请在我耳边轻轻告诉我。”
孩子们举起手招呼着我,我迅速地一个接一个走到他们面前,每个孩子都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脖子,轻声地说出他们的答案。根据回答的是否正确,我也轻声地回答:“对,完全正确,答得好!”或者说:
“不对,请再试一次,你忘了一个字母。”当大多数学生回答后,我宣布:
“似乎出现了一些麻烦,我至少得到了三个不同的词,我相信谁的好呢?”
然后孩子们竭力证明自己是正确的,我只能被迫表示同意。
四号教学法这个方法有助于青年人发展批判性思维能力,以及控制和自我控制的能力。它也适用于小学的所有各科教学,这种教学方法有时采取游戏形式,有时似乎象商品交易。
《龟和蝎子》这个寓言的作者是SulhanSabaOrbeliani,他是十七世纪格鲁吉亚的着名作家。将这个寓言抄在黑板的一边:
“乌龟和蝎子发誓要成为一对好兄弟,它们一起去旅游。路上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蝎子为自己不能过河感到十分失望。可是乌龟说:“爬到我的背上,我背你过河”。蝎子便按乌龟说的话做了,可是乌龟一进河里,蝎子就刺它的背,乌龟说:“兄弟,你在干什么?”蝎子回答道:“我能干什么呢?我情不自禁地刺了你,因为我天生只会这样做,对朋友和敌人都一样。”
这个寓言的结尾写在黑板的另一边,用帷幕遮起来。结尾部分如下:
乌龟潜入水下把蝎子从背上抛入水中并说道:‘小兄弟,我也只得这样做,因为我生性如此。我必须把被你蛰的伤口洗干净,不然我就会肿胀而死。’”
后面这一部分藏在帷幕的后面,我问二年级的孩子们:“你们猜出它是如何结尾的吗?”
孩子们自然对于蝎子的行为表示愤慨,并且说出自己怎样写这寓言的结尾。这意味着,他们试图猜测帷幕后面写的是什么。而我呢,(这是这种教学方法的全部思想)我却试图为蝎子的行为辩护,因此我开始与孩子们辩论。我说:“如果蝎子确实天性这样,那么我们能要求它做什么呢?”或者说:“乌龟把蝎子当作兄弟然后又把它抛入河中,这是乌龟的过错。”或者说:“可蝎子也是有生命的东西呀,乌龟不应该把它杀死。”我越是固执地为蝎子辩护,对孩子们提出邪恶应受惩罚的主张表示异议,孩子们便更加激烈地和我辩论。
他们解释有关的问题并且证明自己的观点,要我改变我的看法。
这种教学方法还可以变换一下形式。我要二、三年级的孩子们向我说出解决算术问题的不同方法,以便我能写在黑板上。然而在抄写中保留了各种错误:某些显然是是由于“粗心”所致;另一些错误是由于没有理解;有些错误不易看出;另一些则十分明显。这引起了孩子们要纠正我的错误的兴趣。他们要求重做一遍以消除错误,然后向我解释错在什么地方。与此同时,我对他们的理由表示怀疑、迷惑不解,但到最后总是同意他们的看法并对他们帮助我纠正错误表示感谢。
五号教学法教师在选择某些教材时,请孩子作他的助手和顾问。例如,我给每个学生(尤其在二、三年级)一张纸,上面写着两首诗,要他们自己决定应该学习哪一首。孩子们对两首诗进行比较,有些喜欢第一首,有些认为第二首更好。他们互相争论,说明自己的看法并且总是要求别人同意学习自己最喜欢的那首诗。我也给他们选择算术练习和习题的机会,与他们一起商量下节课的内容,并讨论如何使课上得更加丰富多彩,等等。
六号教学法为了激发孩子们对阅读的兴趣,我要求小学各年级的学生都来做一个图书设计师。这个测验是这样的:把书的内容印在一张很大的纸上,并把它折叠起来,为它设计一个封面,要求学生在空页处画上插图,在要求的地方对某些词作解释或对一些问题写出注释,而且学生还要加上自己的评论和感想。孩子们带着按上述要求制成的小书到班上来并给其他的孩子看。那些被认为是最好的书在讲台上展览。每一个孩子都可以向教师另要一本小书来阅读并为它搞设计。
自然,不能不考虑到教学具有意义深远的社会功能,不考虑培养孩子的目标而把它简单地看作游戏。但是如果能在教学过程中注意培养自由选择的情感(这是游戏的最重要的特性),那么在教学过程中的强制性就会减少和克服。通过以上所述的那些接近游戏的形式上课、做练习等特殊的教学方法,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教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建立在教师象在游戏中那样真诚地、以平等的身份对待学生的基础上。最重要的是,对孩子们要采取人道主义的、个别对待的态度。换句话说,就是要站在孩子们的立场上看待事物。据此,小学生学习的动力就是对学习的爱好,而对教师的信任又会强化对学习的爱好。游戏作为一种激发学习兴趣的积极形式,能使学生各种学习能力自由地、朝气蓬勃地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