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施实质性评价有一条基本原则,即热爱和信任学生的原则,这也是阿莫纳什维利的教学体系及评价体系的灵魂和基本特征。阿氏认为师生关系的性质是学校教育的基础与核心,热爱和信任学生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教育的基本要求,同时,“教师对学生的真诚和乐观态度,正确对待他的成功与失败,这是学生的学习--认识活动的推动因素”。他深信“教育的强大力量就在于,它能在多大程度上有助于以普遍的友爱和与人为善的精神感染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因此他要求每一个教师应“对每一个孩子的能力抱有乐观的态度,热爱孩子”。但是,在传统的教学中,经常出现对学生的贬损性评价,对学生人格的践踏,导致强烈的师生冲突和对抗现象,阿氏的教学体系立志消除这种冲突和对立,建设和谐、友好的师生关系。阿氏强调在所有的教学活动中都应热爱和信任学生,相信其能力,尊重其人格。实质性评价的提出本身就是为了消除师生冲突,使热爱和信任学生的原则得以落实,从这个意义上说,实质性评价是热爱和信任学生原则的产物,是为在教学评价及整个教学中体现这一原则而设计的。此外,在实质性评价活动中,阿氏切实地贯彻了热爱和信任学生的精神。他要求教师在友爱的、相互信任与尊重的良好气氛中组织教学评价;要求评价应有鼓励性,应充分肯定学生的优点和进步;要求在评价过程中确保不侮辱学生的人格,不损害学生的尊严,即使指出错误也是如此;要求教师应勇于承担失误的责任,设法补救过失;集体的评价以互助友爱、团结向上为基础。在阿氏本人的实践中,这一原则更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的确,阿氏的实质性评价体现着真挚的教育之爱,这一特征使得实质性评价超出一般的教育手段而获得巨大的教育力量和教育价值。
阿莫纳什维利的实质性评价思想是十分深刻的,深刻的不是评价措施,而是评价所指向的目的,评价所体现的精神。当评价只为给个分数,分出谁优谁劣时,评价是脱离教育和教学的,也是肤浅的;当评价具有学习反馈的真正意义时,评价则已有某种教育教学的联系,但仍游离于教育教学的本质之外;当评价是为了促进学生的成长并在评价中体现教育的精神时,评价真正成为了教育教学活动,也真正具有了教育教学的本性。从这个意义上看,实质性评价的确挖掘出了教学评价的教学本性,抓住了教学评价的根本,具有重大的意义。
(三)评价的教育功能与管理功能
和阿莫纳什维利的教学评价理论相联系的一个问题是:怎样认识教学评价的教育功能与管理功能。只有深入探讨这一问题,才能准确地把握阿氏教学评价改革的意义,并获得真正的教益。
教学评价的功能是多种多样的,但从根本上说是两大功能:教育功能和管理功能。所谓教育功能是指通过教学评价促进学生学好和好学,提高教学质量,发展学生个性,更好地实现教育和教学的目标;管理功能是指用教学评价鉴定质量、区别优劣、进行选拔淘汰。尽管一般人都承认教学评价既有教育功能又有管理功能,但是,是教育功能第一还是管理功能第一则存在严重的意见分歧。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人们注重教学评价的管理功能,忽视其教育功能,这有历史的原因,也有认识的失误。从历史的角度看,教学评价的产生和发展首先是管理上的需要,是为了鉴定、区分和安置;在分工日益复杂、精细的今天,教学评价的管理功能更是不可或缺的。然而,看不到教学评价的教育功能,教学评价便和单纯的产品验收划上等号,是脱离教学的有机联系的,甚至在客观上是和教育教学目的相左的。因此,不考虑教育联系的教学评价是有严重缺陷的。从教育的观点看,与其让教学评价的管理功能周密,毋宁让教学评价的教育功能充足。教育是培养社会所需人才的,如果评价鉴定精确但不利人才成长,那么评价是起了积极作用还是消极作用呢?所以,教育功能才是教学评价的根本,只有在评价促进教学的前提下,评价的管理功能的精密才有教育的意义。
值得注意的是,五六十年代以来,世界教学评价改革出现了一个重要的趋向,这就是越来越重视教学评价的教育功能。70年代,在西方出现了目标参考测验,改变传统的在与别人比较的过程中进行鉴别的办法,强调个人与目标相比的成就达成度。美国教育家布卢姆强调掌握学习中形成性评价的作用,发挥评价在教学中的诊断、反馈功能,帮助所有学生学好课程。斯金纳在程序教学中也强调及时反馈和学生的自我矫正,苏联教育家沙塔洛夫则注意发挥和利用教学评价的积极力量,采用公开的可变分数表。近几年,在美国又出现了所谓第四代教育评价,批评传统的教学评价过分理性化、僵化和不顾道德责任等弊端,强调评价是社会过程、是共同讨论和合作的过程、是一个教学与学习过程。虽然他们各自的做法与观点各有特色,但一种共同的趋势是客观存在的:注意教学评价的教学作用、教育作用。这种趋势的出现既和观念上的变革即“人权论和尊重人的思想,教育机会均等论和发展每人个性的教育思想”分不开,又是人们对教学评价本身认识不断深入的结果,具有历史的必然性。
阿莫纳什维利的实质性评价是注重教学评价的教育功能的典范,反映了教学评价改革的方向。他充分发挥出了教学评价的教育功能,以教学评价来促进教育教学,抓住了教学评价的根本。虽然阿氏尚未处理好评价的管理功能,尚未解决好定性与定量的矛盾,但是,他还教学评价以教学的本性,这在教学评价的教育功能缺乏的背景下,无疑是开辟新世界的勇士。如果深入考察教学评价的教育功能与管理功能,如果联系当前教学评价方面的严重弊端,如果结合世界教学评价改革的趋势,那么我们对阿氏的评价应以肯定为主,另外,也可以从阿氏的教学评价改革中获得重要的启示--使评价成为教学的评价,使评价成为教学活动。总之,还教学评价以教育教学的本性,这将是我们走出困境的目标与思路!
(四)向学生家长和学校领导汇报学生在学习和一般发展方面进步的形式
在阿莫纳什维利的实验教学里,在实质性评价的基础上形成了教师向家长和学校领导汇报学生在学习和一般发展方面的成绩的特殊形式。汇报的实质是:第一,揭示学生个性发展的情况,第二,给学生在掌握知识、技能、技巧、思想品德等方面的情况作实质性的书面鉴定,第二,拟定促进学生进一步完善自己的激励性的计划。
阿莫纳什维利认为,教师向家长、学校领导汇报学生的成绩,他们在学习和受教育方面的进步、优缺点,在任何情况下,其内容、形式和性质都应有助于学生提高自信心,提高他在班级同学中的威望,这对学生改正错误,克服缺点有着很大的激励作用。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有意隐瞒学生在学习和受教育方面的真实情况,姑息他在掌握知识和道德品质方面的缺点。他认为,评价和汇报的客观性在于确定学生的道德品质和在掌握知识、技能、技巧方面值得肯定的基本点,依靠这些基本点揭示学生存在的必须克服的缺点和错误,论证克服的可能性及可能克服的途径。因此,教师的汇报和评价应在下述方面给家长指明实质性的方向:怎样帮助自己的孩子,怎样优化家庭教育环境,怎样改进对自己孩子进行教育和帮助的方法。
在阿莫纳什维利的实验学校里,非常重视对家长进行教育学和心理学知识的培训,教给他们根据教学的要求和评价原则与自己的孩子交往的内容和方法,认为这是对实验教学具有头等重要意义的问题之一。他们要求家长做到:应该关心自己孩子的整个学校生活,经常问他,他在学习上取得了怎样的进步,他对什么感兴趣,有什么困难,怎样克服困难,同学怎样帮助他,他自己是怎样帮助同学的,同学指出他有哪些缺点,他是怎样对待同学的批评的,是怎样克服指出的缺点的,等等;应该珍视自己孩子的同学的意见,使他养成关心、爱护和尊重每一个同学的感情,在任何场合都不姑息他高傲自大、贬低他人,发展他对班级集体的责任感;不对子女用许诺购买某种心爱的物品和满足某种愿望的办法来促使他好好学习;重视培养子女下述个性品质:待人和善、有礼貌、有同情心,对非正义和不公正行为持不调和态度,勇敢、有顽强精神,好学不倦、渴求上进,等等;在与子女的关系中排除粗暴作风(言、行),体现对子女个性的尊重。
在阿莫纳什维利的实验学校里,通过灵活多样的形式向家长普及教育知识,把学校的教育要求、教育方法传授给家长,如家长讲习班、家长会、个别辅导等,此外,还分发给家长相应的备忘录、教学法建议书,给家长提出忠告,怎样和以哪些题目与自己的孩子进行认识性谈话,怎样指导他独立完成家庭作业。
汇报的形式多样,如邀请家长听实验班的课,参观学生的作业展览,参加学生的班会、庆祝表演会等。通过这些形式的活动,家长可以具体了解自己的子女在课上的学习情况,在掌握知识方面的进步和缺陷、潜在能力和道德品质方面的优缺点。在此基础上,家长就能信任自己的孩子,改变自己对子女的态度,大多数家长也更信任教师,成了实验教学的积极支持者。
在阿莫纳什维利的实验学校里,每学年给学生作两次内容丰富的、全面的书面鉴定(上半学期在当年12月,下半学期在次年月),并把这一鉴定与学生自己选择的各门学科的最佳作业样品一起装入一个精美的纸袋里,交给家长。这是一种具有特殊意义的汇报和评价的形式。下面略为具体介绍这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