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堂大倍旧堂,即以分居驾驶、管轮两项学生,而以旧堂专居陆师学生,其委员、教习亦各视所职,分配两堂,俾约束教导,咸有专责。两堂经费原奏每月约需银五千两,查当时系筹先行开办驾驶、陆师两项,其管轮一项因经费最巨,但筹兼习之法,是以水师、陆师学生各只额设七十名,今则管轮、驾驶、陆师三项同时并举,管轮亦额设学生七十名,共设额二百一十名。又增建管轮机器厂一座,厂内匠丁料件一一有费,则按月所需,自较原估计增巨。而自开办以来,臣督饬在堂各员,凡百力求撙节,现在按月所支华、洋教习、委员薪费,学生膏火茶饭,丁役工食暨各项杂费率皆不过三千两左右,以此逆计,将来学生招足二百一十名之额,并添派教习,除练船经费及堂内随时值有添置大宗仪器、书籍、文具、画具,仍照章另案领款造销外,两堂每月常川用费,度仍不越五千余金,实属初估意愿之所不及,此新旧两堂分别布置及堂内按月常川经费大略情形也。至于水师学生所需练船,拟即以广甲轮船充用,委派尽先副将刘恩荣为练船总管,船政学生拔补千总程璧光为练船副总管。船内应设练船正洋教习一员,枪炮洋教习一员,帆缆洋教习一员,均已电致使英大臣刘瑞芬代为募订。其该船应行分配器具,修改帆桅舱位,学生应带上船之仪器、书籍、号衣、帽靴之属均经分别制办。查水师之有练船,所以与学堂相辅而行,学生在堂既备习水师诸学之理,派登练船乃以使即平时在堂所学者,一一征诸实践,以备娴其法。此次设立练船,拟以三年为限。三年之中拟分六次出洋,俾周历中国沿海口岸、岛澳,及附近南洋、东洋各国口岸。从前闽厂练船,全年薪粮杂费约共支银六万余两,此次所拟练船员弁名额、薪粮之所可得而计者,每月约共支银二千六百余两,其煤炭、引水、华洋纸笔,随时添置,一切杂费无从悬揣,应令总管练船官撙节动支,核实造销。然约计一岁薪粮、杂费两项所需大约当四万两左右,较诸闽厂练船成案,岁可省银约二万两,而一切规模仍臻全备,此筹办练船并约估练船经费大略情形也。
查学堂开办以来,已逾二年有奇,驾驶头班学生一十四名,在堂应授诸学业已次第毕业,年内可以派登练船;其陆师头班学生十九名亦已学成,堪以派赴各营供差。在事各员不无微劳足录,学生之历考优等者,亦不乏堪期造就之材。查从先天津武备学堂、水师学堂着有成效,先后经北洋大臣李鸿章奏请将在事出力委员、教习暨优等学生,援照总理衙门同文馆成案二年奏保一次,奉旨:着照所请,该衙门知道。
钦此。经吏部核奏以“查所保既据奏准有案,应照异常劳绩给奖”,嗣后二年保奖一次,即以现在所保人数为定额,再此次事属创始,是以按异常劳绩给奖,下届二年期满保奖,拟请照寻常劳绩核办,以示区别等因具奏。奉旨:依议。钦此。钦遵在案。现在广东创设水、陆师学堂已逾二年,着有成效,与天津水师、武备两堂事同一律,合无仰恳天恩,俯准将在堂出力之委员、教习暨优等学生,照北洋成案,初次按异常劳绩保奖,俾在事者益奋勉以图功,愿学者更闻风而兴起。
《张文襄公奏稿》卷十八,第20-22页。
创设陆军学堂附设铁路学堂折
张之洞
光绪二十一年十二月(1896年1月窃臣创设自强新军,延募德国将弁,分派统带营哨各官,业经将开办情形于本年十一月陈奏在案。
窃惟整军御武,将材为先,德国陆军之所以甲于泰西者,固由其全国上下无一不兵之人,而其要尤在将领营哨各官,无一不由学堂出身,故得人称盛。今欲仿照德制,训练劲旅,非广设学堂实力教练,不足以造就将材。光绪十二年间,天津地方曾设立武备学堂,惟时臣在两广总督任内,亦曾设立陆师学堂。虽学生额数均属有限,所造不多,而此次创练新军营哨各官,取之两处学堂出身之人,究视未学者领会较易,长进甚速;是学堂有益,确有明征。现当急练陆军,亟宜设法推广,储异日干城之选。
查江南省城原设有水师学堂,今于仪凤门内之和会街地方创建陆军学堂,取其宽旷清净,远隔市廛,讲舍住屋操场一律备具。现已电托出使大臣许景澄延请德国精通武事者五人为教习,慎选年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聪颖子弟,文理通顺、能知大义者百五十人为学生,分马队、步队、炮队、工程队、台炮各门,研习兵法、行阵、地利、测量、绘图、算术、营垒、桥路各种学问,操练马步炮各种阵法。炮在武学中又别为专门,尤非浅尝所能见效。所有应习各门约以二年为期,二年后再令专习炮法一年;又须略习德国语言文字以便探讨图籍,大约通以三年为期满。期满合考,分别甲乙,是为毕业。仿照总署同文馆章程三年期满请准择优保奖,并选其学业贯通、秉性忠正者,分派各营任用,不使已成之材坐叹闲散;庶肄业者以好学为劝,闻风者以来学为荣,而国家亦遂收得人之效,此整饬武备之至要关键也。所有造建房屋、置备器具等费,约需银四万数千两,拟在筹防局款拨用,其常年经费约需银四万余两。
又铁路一项,学有专门,与陆军尤相关系。外国铁路衙门略如中国六部,设有极品大臣专司其事,大小学堂林立。
闻德国通铁路学术者至数万人之多,方敷全国铁路十万余里之用。盖研求利弊,考验物料,图绘器具,推算工程,监督行驶,稽查修理,随在与本利相关,亦随在与军国相关。中国方经营铁路,而人材缺乏,势必多用洋人,费且不赀,是非亟备人材不可。从前北洋亦经设有铁路学堂,其学业有成者,业经臣调用数人,惜为数不多,殊不敷用。今拟另延洋教习三人,招习学生九十人,别为铁路专门,附入陆军学堂,以资通贯。约计常年经费亦须二万数千两。事关军国要图,该两项常年经费共需六万余两,合并仰恳天恩,即在江海关新认加解每年四万两,镇江关新认加解每年七千两,共四万七千两一项动支,计陆军铁路两学堂经费尚不敷银二万两。
查本年春间经臣委员会同江海关道常镇道劝谕膏店酌量认捐,嗣据江海关道黄祖络等禀称商捐业已办妥,计每年可收钱一万二千余串;据常镇道吕海寰禀镇江亦可劝办,惟为数较少各等语,近准户部咨催,令举办上药店捐输,现经札饬江宁、江苏两藩司。常镇、淮扬两道,于江宁、江苏、镇江、扬州等处最为繁盛之区先行劝办,其余府州县,由该司道体察情形酌量处理,大约此项商捐每年总可筹银二万两以外。其两堂不敷经费,拟即于此项膏捐项下凑足。如蒙俯允,则两堂经费有着,必可经久推行,将才蔚起,出自逾格鸿慈,不胜屏营特命之至。
《张文襄公奏稿》卷二十六,第8-9页。
两湖、经心两书院改照学堂办法片
张之洞
光绪二十四年(1898)闰三月
再臣迭准总理衙门暨礼部咨,增设学堂,整顿书院,变通章程,均经奏奉谕旨允准咨行钦遵办理在案。查湖北经心书院,系臣为湖北学政时创设。两湖书院系臣于光绪十五年调任楚督以后所设。兹将两书院均酌照学堂办法,严立学规,改定课程,一洗帖括词章之习,惟以造真才济时用为要归。两湖书院分习经学、史学、地舆学、算学四门,图学附于地舆。每门各设分教,诸生于四门皆须兼通。四门分日轮习。另设院长,总司整饬学规、考核品行、讲明经济。
用宋太学积分之法,每月终核其所业分数之多寡,以为进退之等差。经心书院分习外政、天文、格致、制造四门,每门亦各设分教,诸生于四门皆须兼通,四门分年轮习,无论所习何门,均兼算学。分教中即有通晓西文者,诸生若自愿兼习西文,亦听其便。另设院长,总司整饬学规,专讲《四书》义理、中国政治,其考分数而不仅取空文,亦与两湖书院同。
两书院所习八门,皆系学人必应讲求通晓之事。因专门分教一时难得多人,故于两书院分习之大指,皆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既免迂陋无用之讥,亦杜离经叛道之弊。其入院之生,皆选择年在二十五岁以下者,以五年为满,学成者择尤酌量咨送请奖,学不成者遣归,另招新生。总期体用兼备,令守道之儒兼为识时之后,庶可有裨时艰,以仰副朝廷兴学储材之至意。
(《张文襄公奏稿》卷二十九,民国庚申年[1920]木刻本,第34页《东塾读书记》引朱子论科举
南宋时科举之弊,朱子论之者甚多,其言亦极痛切,今略举数条于此:衡州《石鼓书院记》云:“今日学校科举之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不可以为适然而莫之救也。”《学校贡举私议》云:“名为治经而实为经学之贼,号为作文而实为文字之妖;主司命题又多为新奇以求出于举子之所不意,于所当断而反连之,于所当连而反断之,为经学贼中之贼,文字妖中之妖。”又云:“怪妄无稽,适足以败坏学者之心志,是以人材日衰,风俗日薄。”《语类》云:“今人文字全无骨气,自是时节所尚如此;只是人不知学,全无本柄,被人引动,尤而效之。如而今作件物事,一个做起,一个学起,有不崇朝而遍天下者,本来合当理会底事全不理会,直是可惜。”(卷一百三十九)“时文之弊已极,日趋于弱,日趋于巧小,将士人这些志气都消削得尽。莫说以前,只是宣和末年三舍法才罢,学舍中无限好人材如胡邦衡之类,是什么样有气魄,做出那文字是甚豪壮,当时亦自煞有人,及绍兴渡江之初,亦自有人才。那时士人所做文字极粗,更无委曲柔弱之态,所以亦养得气宇、只看如今是多少衰气。”(卷一百九)“最可忧者,不是说秀才做文字不好,这事大关世变。”(同上“问:‘今日科举之弊,使有可为之时,此法何如?’曰:‘更须兼他科目取人。’”(同上)“问:‘今日之学校自麻沙时文册子之外,其他未尝过而问焉。’曰:‘怪他不得!上之所以教者不过如此!然上之人曾不思量,时文一件,学子自是着急,何用更要你教?你设学校,却好教他理会本分事业,’”
(同上)。此亦朱子欲救当时风气之弊,使朱子见今日科举时文,不知更以为何如耳!
节录欧阳公《论更改贡举事件札子》(庆历四年伏以贡举之法,用之已久,则理当变更;必先知改弊之因,方可收变法之利。知先诗赋为举子之弊,则当重策论(欧公时之不专重诗赋,意与今日不专重时文同)。知道考纷多为有司之弊,则当随场而去,而后可使学者不能滥进,考者不至疲劳。请宽其日限而先试以策而考之,择其文辞鄙恶者、文意颠倒重杂者、不识题者、不知故实略而不对所问者、误引事迹者、虽能成文而理识乖诞者、杂犯旧格不考式者,凡此七等之人先去之,计二千人可去五六百。以其留者次试以论,又如前法而考之,又可去其二三百。其留而试诗赋者不过千人矣。于千人而选五百,少而易考,不至劳,考而精当,则尽善矣。纵使考之不精,亦当不至太滥。
盖其节钞剽盗之人,皆以先经策论去之矣。比及诗赋,皆是已经策论,粗有学问,理识不至乖诞之人;纵使诗赋不工,亦可以中选矣。如此,可使童年新学全不晓事之人无由而进。
(张之洞:《劝学篇》,光绪戊戌年〔1898〕三月两湖书院刊本,序第1-3页,外篇第5-12页、第22-28页)
筹议变通政治人才为先折
张之洞、刘坤一
光绪二十七年(1901)五月
窃谓中国不贫于财而贫于人才,不弱于兵而弱于志气。
人才之贫,由于见闻不广,学业不实;志气之弱,由于苟安者无履危救亡之远谋,自足者无发愤好学之果力,保邦致治,非人无由。谨先就育才兴学之大端,参考古今,会通文武,筹拟四条:一曰设文武学堂,二曰酌改文科,三曰停罢武科,四曰奖劝游学。敬为圣主陈之:
一设文武学堂
取士之法,自汉至隋为一类,自唐至明为一类,无论或用选举,或凭考试,立法虽有短长,而大意实不相远。汉魏至隋,选举为主,而亦间用考试,如董晁郄杜之对策是也。
唐宋至明,考试为主,而亦参用选举,如温造种放之征召是也。要之皆就已有之人才而甄拔之。未尝就未成之人才而教成之。故家塾则有课程,官学但凭考校,此皆与三代学校之制不合。现行科举章程,本是沿袭前明旧制。承平之世,其人才尚足以佐治安民。今日国蹙患深,才乏文敝;若非改弦易辙,何以拯此艰危!然而中国见闻素狭,讲求无素,即有考求时务者,不过粗知大略;于西国政治,未能详举其章。
西国学术,未能身习其事。现虽举行经济特科,不过招贤自陴始之意;只可为开辟风气之资,而未必遽有因应不穷之具。考《周官》司徒之职,《小戴礼》《学记》之文,大率皆以德行道艺,兼教并学,学成而后用之。此外见于经传者,乡国之学,皆兼六艺;大夫之职,必备九能;书礼干戈,司成并教;寄象译,《王制》分官;海外图经,伯益所传;润色专对,《论语》所重。又按三代之制,庠序之称曰士,年伍之称亦曰士,实为文武合一,文武并重之明征。若孔子兼通文武,学于四裔,尤圣人躬行垂教之彰彰者。此后汉举使才,唐采回秣,隋志经籍多收方言,明初文科亦兼骑射。钦惟我朝康熙年间测天造炮皆用西人。内府地图创用西法之经纬线,此图所刻铜板,即用东洋铜板之阴阳文。尼布楚界碑,兼用三体文字。乾隆年间,《西域同文志》兼列清、汉、蒙古、西番、托忒、回部之书。至于内廷功课,八旗授官,皆系文武兼习。
祖宗旧制,洵足为万代法程。今泰西各国学校之法,犹有三代遗意,礼失求野,或尚非诬。其立学教士之要义有三:一日道艺兼通。二曰文武兼通。三曰内外兼通。其教法之善有四:一曰求讲解不责记诵,一曰有定程亦有余暇,一曰循序不躐等,一曰教科之书官定颁发,通国一律,大小各学,功有浅深,意无歧异。其考校进退章程,皆用北宋国学积分升舍之法,才能优绌,切实有据。既不虞试官偏私,亦不至摸索偶误,故其人才日多,国势日盛。德之势最强,而学校之制,惟德最详;日本兴最骤,而学校之数,在东方之国为最多。兴学之功,此其明证。其学校教法,大率少年者先入小学堂,先教以浅近文理、算法、史事、格致之属。小学堂又分初等高等两种,小学成后,选入中学堂,所学门类甚多,名曰普通学,如国教、格致、算学、地理、史事、绘图、体操、兵队操、本国行文法,外国言语文字行文法等事;皆须全习。惟外国文字,只兼习一国。无论大小学堂,皆有讲国教一门,皆有学兵队之操场。日本之教科,名曰伦理科,所讲皆人伦道德之事,其大义皆本《五经》《四书》。普通学毕业后。发给凭照,升入高等学堂,习专门之学。自此以后,然后文武分途,或文或武听其便,惟文武皆必先习普通。至专门之学,习文事者,名高等学校,英分经、教、法、医、化、工六科,又另设专门农商矿学。法与英略同。德又另设专门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