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贞定王1年鲁哀公27年癸酉(公元前墨子约出生于此时墨子,姓墨,名翟,鲁国人。
[文]献《史记·孟子荀卿列传》:“墨翟或曰并孔子时,或曰在其后。”
《史记索隐》引刘向《别录》:“墨子在七十子之后。”《汉书·艺文志》:“墨子在孔子后。”《后汉书·张衡传》注引张衡《论图纬虚妄·疏》:“公输班与墨翟并当子思时,出仲尼后。”
[考辨墨子的生卒,前人多有考订。孙诒让根据《墨子》五十三篇记载的历史事件为参证,认为“墨子之后孔子盖信。审核前后约略计之,墨子当与子思并时,而生年尚在其后,当生于周贞定王之初年,而卒于安王之季,盖八九十岁。”(《墨子后语·墨子传略第二》,见《诸子集成》第四卷《墨子闲诂》)按公历计算,为公元前468~387年。梁启超根据墨子所结交人的年代,认为“要之墨子之生,最晚不能幼于公输般三十岁(公输般之生,最晚亦当在孔子卒前十年)。墨子之卒,最早不能早于郑繻公被弑之后三年(公元前390年),最晚不能晚于吴起遇难之年(公元前318年)。”所以,墨子约生于周贞定王初年,约当孔子卒后十余年;卒于周安王中叶,约当孟子生前十余年。
按公历计算,约为公元前463~385年,前后误差不超过五年(《墨子年代考》,见《古史辩》第四册)。钱穆根据墨子与公输般的关系,墨子与孔门弟子年岁的比较,墨子与楚鲁阳的关系及《墨子》中《耕柱》、《贵义》、《鲁问》、《公输》五篇所记载的墨子言论行事,考订墨子生卒年代约为公元前479~394,误差不出十年(《墨子的生卒年代》,《古史辩》第四册)。侯外庐等考订墨子生卒年代为周敬王三十年和周威列王二十三年,按公历计算为公元前490~430年(《中国思想通史》第一卷第192页)。任继愈则认为墨子约生于公元前年,卒于公元前420年。“他孩童之年当是孔子老死之时,其主要活动年代在战国之初,止于韩、赵、魏三家正式分晋和田齐代姜齐之前。”(《中国哲学发展史》先秦卷第208~209页,人民出版社年版)综观以上各家考证,其中孙、梁、钱三人的说法较为接近,而侯、任所定年代则要早二三十年。要精确断定墨子的生卒年代是不可能的,意义也不大,因孙诒让所定年代为大家广泛接受,故以其为准。从这个年代来看,墨子大致生活在孔子和孟子之间,而约与子思同时。
墨子有宋人和鲁人的不同说法。顾颉刚(《禅让传说起于墨家考》,《古史辩》第七册)、杨向奎(《墨子思想与墨者集团》,《文]史哲》
1958年2期)、冯有兰(《论墨子学为宋学》,《中国哲学史》上卷)根据《元和姓篡》“墨氏,孤竹君之后,本墨台氏,后改为墨氏,战国时宋人。墨翟着书号《墨子》”的记载,(又见葛洪《神仙传》,《文选·长笛赋》李注引《抱朴子》,《荀子·修身》杨倞注)认为墨子为宋人。
孙诒让则认为宋人说者,“盖因墨子为宋大夫,遂以为宋人。以本书考之,似当以鲁人为是。《鬼义篇》云:‘墨子自鲁即齐。’又《鲁问篇》云:‘越王为公尚过束车五十乘以迎墨子于鲁。’《吕氏春秋·开春论第一·爱类篇》云:‘公输般为云梯以攻宋,墨子闻之,自鲁往,见荆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淮南子·修务训》亦云:‘自鲁趋而往,十日十夜至于郢。’并为墨子为鲁人之塙证。”(《墨子闲诂》,第630页)张纯一根据《淮南子·泛论训》“总邹鲁之儒墨,通先圣之遗教”,也认为墨子为鲁人(《墨子集解·墨子鲁人说》)。宋人、鲁人说各有一定根据,但难成定论,盖因为墨子的先祖是宋人,故有宋人之说,但墨子长期生活在鲁国,又有“邹鲁儒墨”的说法,宋人、鲁人的争论可能就是因为墨子祖籍和生长地不同造成的。
周孝王1年楚惠王49年辛丑(公元前440年墨子约二十九岁,止楚攻宋公输般为楚国建造云梯,准备攻打宋国。墨子听说后,日夜兼程,十天十夜赶到楚都郢。先说服了公输般,又对楚惠王阐以兼爱、非攻,最后与公输般进行了模拟攻防比试,告诉其自己的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在宋城持械以待,迫使惠王放弃了攻宋的企图。
[文]献《墨子·鲁问》:“昔者楚人与越人舟战于江,楚人顺流而进,迎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难。越人迎流而进,顺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速,越人因此若执,亟败楚人。公输子自鲁南游楚焉,始为舟战之器,作为钩强之备,退者钩之,进者强之,(毕沅注:《太平御览》引作“谓之钩拒,退则钩之,进则拒之也。”)量其钩强之长,而制为之兵,楚之兵节,越之兵不节,楚人因此若执,亟败越人。”《墨子·公输》:“公输般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起于齐,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公输般。公输般曰:‘夫子何命焉为?’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愿藉子杀之。’公输般不悦。墨子曰:‘请献十金。’(毕沅注:一本作“千金”)公输般曰:‘吾义固不杀人。’子墨子起,再拜曰:‘请说之。吾从北方,闻子为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国有余于地,而不足于民,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不可为智。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知则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为强。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公输般服。子墨子曰:‘然,胡不已乎?’公输般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子墨子曰:‘胡不见我于王。’公输般曰:‘诺。’墨子见王。王曰:‘善哉!虽然,公输般为我为云梯,必取宋。’于是见公输般,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般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般之攻械尽,墨子之守圉有余。公输般诎。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问其故。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乃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虽杀臣,不能绝也。’楚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矣。’“《战国策·宋卫策·公输般为楚设机械将以攻宋章》:”公输般为楚设机[械],将以攻宋。墨子闻之,百舍重茧,往见公输般,谓之曰:‘吾自宋闻子,吾欲藉子杀王。’公输般曰:‘吾义固不杀王。’墨子曰:‘闻公为云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义不杀王而攻国,是不杀少而杀众。敢问攻宋何义也?’公输般服焉,请见之王。墨子见楚王曰:‘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梁肉,邻有糟糠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也?’王曰:‘必为有窃疾矣。’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方五百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江汉鱼鳖鼋鼍为天下富,宋所为无雉兔鲋鱼者也,此犹梁肉之与糟糠也;荆有长松、文]梓、梗、柟、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恶(注:或谓“臣”字之误)以王吏之攻宋为与此同类也。’王曰:‘善哉!请无攻宋。又见《吕氏春秋·开春论第一·爱类》、《尸子·止楚师》、《吕氏春秋·慎大览第三·慎大》高诱注引,个别字句有差别。《墨子·鲁问》:“公输子谓墨子曰:’吾未得见之时,我欲得宋,自我得见之后,予我宋而不义,我不为。‘墨子曰:’
翟之未得见之时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见子之后,予子宋而不义,子弗为,是我予子宋也。予务为义,翟又将予子天下”。
[考辨墨子止楚攻宋的时间,史无记载。孙诒让认为攻宋当为楚惠王五十年(公元前439年)前事,理由是公输班约生于鲁昭公、定公之间,至楚惠王五十年以前,约六十岁左右,而此时墨子未及三十,正当壮年,故“百舍重茧”而不以为劳。惠王亦未甚老,故尚能见墨子(《墨子后语·墨子传略第二》,见《诸子集成》第四卷《墨子闲诂》第6页)。
钱穆推测攻宋为惠王四十五年(公元前444年)以后、五十年以前之事。认为《鲁问》篇公输班为楚造钩拒与《楚世家》中楚人胜越人的一段记载有关。《楚世家》说:“(楚)惠王十六年,越灭吴。四十二年,楚灭蔡,四十四年,楚灭杞。是时越已灭吴而不能正江、淮北,楚东侵,广地至泗上。”江、淮北,《正义》说是“广陵县,徐、泗等州是也”。由此可知,楚惠王四十四年时,楚人在对越人的战争中取得主动,越人已力控制江、淮以北,楚人势力向东发展,占领了泗州等地,这可能即与公输班造钩拒为楚人提供了先进武器有关。并认为公输班自鲁游楚是在楚惠王四十四年(公元前445年)以前,献云梯攻宋在四十四年以后(《系年》第139~140页,《墨子止楚攻宋考》)。今暂列于本年。
器与道义的威力展开了一场争论。墨子认为用武力对待别人,别人一定也会用武力对待你,自己用爱对待别人,别人也用爱回报自己,所以“兼爱”是天下最锐利的武器,远远胜于公输般发明的“钩强”。
[文]献《墨子·鲁问》:“公输子自鲁南游楚焉,始为舟战之器,作为钩强之备,退者钩之,进者强之,量其钩强之长,而制为之兵,楚之兵节,越之兵不节,楚人因此若执,亟败越人。公输子善其巧,以语子墨子曰:’我舟战有钩强,不知子之义亦有钩强乎?‘子墨子曰:’我义之钩强,贤于子舟战之钩强。我钩强,我钩之以爱,揣之以恭,弗钩以爱则不亲,弗揣以恭则速狎,狎而不亲则速离,故交相爱,交相恭,犹若相利也。今子钩而止人,人亦钩而止子,子强而距人,人亦强而距子,交相钩,交相强,犹若相害也,故我义之钩强,贤于舟战之钩强。”
[考辨墨子与公输班的这段辩论当在楚国停止攻宋之后,故列于此。
周考王2年楚惠王50年壬寅(公元前439年墨子献书楚惠王墨子止楚攻宋后,献书给楚惠王,惠王读过后称为“良书”,表示虽不能按书上所说的去作,但愿意把墨子当作贤人供养起来。墨子认为“道不行不受其赏,义不听不处其朝”,于是辞行。
[文]献《墨子·贵义》:“子墨子南游于楚,见楚(献)惠王,[墨子献书惠王。王受而读之,曰:‘良书也。寡人虽不得天下,而乐养贤人。’
墨子辞曰:‘翟闻贤人进,道不行不受其赏,义不听不处其朝。今书未用,请遂行矣。’将辞王而归,](献)惠王以老辞,使穆贺见子墨子。
子墨子说穆贺,穆贺大说,谓子墨子曰:‘子之言,则诚善矣,而君王,天下之大王也,毋乃曰”贱人之所为“而不用乎?’墨子曰:‘唯其可行,譬若药然,一草之本,天子食之以顺(毕沅注:《艺文]类聚》引,“顺”作“疗”)其疾。岂曰“一草之本”,而不食哉!今农夫入其税于大人,大人为洒醴粢盛,以祭上帝鬼神,岂曰“贱人之所为”,而不享哉!故虽贱人也,上比之农,下比之药,曾不若一草之本乎!
[考辨墨子献书之事,《贵义》未言何年,余知古《渚宫旧事》卷二说:
“楚惠王五十年,墨子至郢,献书惠王,王受而读之,曰:良书也,寡人虽不得天下,乐养贤人。墨子辞曰:书未用,请遂行矣。”孙诒让《墨子闲诂》谓“余(知古)书乃本《墨子·贵义》篇,今《贵义》篇文]则已多脱佚。其云五十年,亦疑本《墨子》旧注。”钱穆亦信其说。今姑从之。
今本《贵义》惠王作“献惠王”,但查《史记》,楚无献惠王,《艺文]类聚》引作惠王,当从《类聚》改。又,《贵义》无“墨子献书惠王。王受而读之,曰:’良书也。‘”一段,今据《文]选注》引本文]补上。本章下还有“昔者,汤将往见伊尹”一段,有脱文],兹不录。
周考王3年鲁悼公19年癸卯(公元前438年墨子回到鲁国,越王来迎墨子回到鲁国,越王听说其贤,准备拿出封地五百里,请墨子到越国来教导自己。墨子认为,去不去越国,关键在于自己的主张和建议能否被接受,而不在于封地和赏赐的多少;如果为了封地和赏赐去越国,那就等于出卖自己的思想和主义,如果是出卖思想和主义,随处都可以去,何必要到越国呢?
[文]献《墨子·鲁问》:子墨子游公尚过于越。公尚过说越王,越王大悦。谓公尚过曰:“先生苟能使子墨子至于越而教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墨子。”公尚过许诺。遂为公尚过束车五十乘,以迎子墨子于鲁。曰:吾以夫子之道说越王,越王大悦,谓过曰:“苟能使子墨子至于越而教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子墨子曰:“子观越王之志若何?意越王将听吾言,用我道,则翟将往,量腹而食,度身而衣,自比于群臣,不(毕沅注:一本作奚)能以封为哉?抑越不听吾言,不用吾道,而我往焉,则是我以义粜也。钧之粜,亦于中国耳,何必于越哉。”《吕氏春秋·离俗览第七·高义》:子墨子游公上过于越。公上过语墨子之义,越王悦之,谓公上过曰:“子之师苟肯至越,请以故吴之地,阴江之浦,书社三百,以封夫子。”公上过往复于子墨子。子墨子曰:“子之观越王也,能听吾言用吾道乎?”公上过曰:“殆未能也。”子墨子曰:“不惟越王不知翟之意,虽子亦不知翟之意。若越王听吾言,用我道,翟度身而衣,量腹而食,比于宾萌,未敢求仕。越王不听吾言,不用吾道,虽全越以与我,吾无所用之。越王不听吾言,不用吾道,而受其国,是以义粜也。义翟何必越,虽于中国亦可。”
[考辨墨子适越事不可详考,因《吕氏春秋·高义》中有“未敢求仕”一语,可知此事当在墨子仕宋之前。《吕氏春秋》与《墨子》又说“子墨子游公尚过于越”,可能墨子离开楚国后又来到越国,由此推断此事应在止楚攻宋后不久。此时墨子正名声大燥,所以越王有愿以五百里封墨子之举,故列于本年。
周威列王4年宋昭公47年(公元前422年墨子仕于宋墨子五十岁左右时,曾在宋国作过大夫,后被宋国权臣子罕陷害关入监牢。墨子被囚,可能跟子罕弑君专权有关,后不久被释]。
[文]献《史记·孟子荀卿列传》:“盖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
《史记·鲁仲连邹阳传》:“宋信子罕之计而囚墨翟。”《索隐》云:“按《左氏》,司城子罕姓乐名喜,乃宋之贤臣也。《汉书》作子冉。不知冉是何人。文]颖云:‘子冉、子罕也。’又按,《荀卿传》云‘墨翟,孔子时人,或云在孔子后。’又襄二十九年《左传》‘宋饥,子罕请出粟。’
按,时孔子八岁,则墨翟与子罕不得相辈,或以子冉为是。”
[考辨《韩非子内储说》下篇云:“戴驩为宋大宰,皇喜重于君。二人争事而相害也,皇喜遂杀君,而夺其政。”又《处储说右》下篇说:“司城子罕杀宋君而夺政。”司城子罕,当即皇喜。《韩非子》没有说明子罕所杀宋君为谁,而《吕氏春秋·恃君览第八·召类》篇高注云:“春秋子罕杀昭公。”宋有两昭公,一在鲁文]公时,与墨子相去远甚;一在春秋鲁悼公时,与墨子相当。子罕所杀,当为后之昭公。惟高云春秋时,则误并两昭公为一耳。《宋世家》虽不说昭公被弑,然秦汉古籍,所纪非一,高说不为无徵。贾子《新书·先醒》、《韩诗外传》六均说昭公出亡而复国。而《说苑》说:“子罕逐君专政。”或昭公实为子罕所逐而失国,因误传为被杀,亦未可知。
墨子被囚时间不可详考,因今年昭公被杀,(参见钱穆《宋昭公末年在周威烈王四年非二十二年辨》,《系年》第146~145页)故列于此。
周威列王22年齐田和1年鲁穆公12年丁丑(公元前404年墨子答鲁穆公问鲁穆公听说齐国要攻打自己,非常害怕,向墨子请教。墨子答曰:上尊天事鬼,下爱利百姓,然后厚币卑辞,遍礼诸侯,主动服从齐国。穆公听了很高兴,以后又为立太子的事请教墨子,墨子要他“合其志功而观焉”,就是要从动机和效果两个方面去观察两个儿子的言行,然后决定立哪一个为太子。
[文]献《墨子·鲁问》:“鲁君谓子墨子曰:‘吾恐齐之攻我也,可救乎?’
墨子曰:‘可。昔者三代之圣王,禹汤文]武,百里之诸侯也,说忠行义取天下。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厉,仇怨行暴失天下。吾愿主君之上者尊天事鬼,下者爱利百姓,厚为皮币,卑辞令,亟遍礼四邻诸侯,驱国而以事齐,患可救也。非此顾无可为者。”《墨子·鲁问》:“鲁君谓墨子曰:’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学,一人者好分人财,孰以为太子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