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川又见到老朋友,金道义望着从抗日前线回来的客人倍加高兴和亲切,金道义端详着张大川黑瘦的脸,又打量他细弱的身子,很感概的说:“你这个出关抗日第一人,虽然清瘦单薄可是有着铁一样的筋骨,挺起了民族抗日的脊梁,战争锻炼了你,你们打得不错,沈阳城里都把你们传成是天兵天将了,许多不在政府掌控的报纸几乎都在报道你们的新闻。”说着金道义从书柜里边拿出几张印有义勇军捷报的报纸送到张大川手里,张大川安然浏缆一下报上的新闻,他看了一会儿微笑着对金道义说:“这些新闻,大多都带有夸张成份。”金道义一本正经的说:“这叫鼓舞民众的抗日热忱,唤起国人的抗日信念,依我看再写的夸张一些也不算言过其实。你知道吗,现在老百姓要知道的就是中国人抗日的捷报。战地又没有记者,不为过分。”张大川固然同意金道义的见解。
金道义让家人送上茶来,又问了一些义勇军队伍里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听到张大川给他讲黑山打鬼子战斗和夜袭矶高村的胜利,当金道义听张大川讲完腰高台子截杀日军的战斗,高兴的手舞足蹈,然后走近张大川拉起他的手说:“政府不感谢你们,人民感谢你们,我们民族和国家感谢你们,把小鬼子打跑了你们义勇军将名垂史册,千古流芳。东北人民有你们这样一支抗击日寇的铁骑,国将不亡,”金道义很激动,热血在沸腾,他挥笔写了一首诗:
炮火硝烟在辽西,千里征战是铁骑。
不辱使命大丈夫,枪海刀山逞英豪。
军中有我张大川,去掉匪字造英雄。
血沃疆土唤民众,光复东北中华兴。
张大川读了金道义的诗爽朗的笑了,对他说:“老兄,这次回来可不是专程探望您,而是给你带来一个任务。”金道义高兴又有情绪忙说:“你就别绕圈子了,大英雄的事让我帮助,一定作到,一定作到。”张大川对金道义讲,义勇军屡屡战斗,虽然消灭了许多日寇,士兵的血也流了许多,牺牲了许多战士,受伤的战士也有很多,现在队伍缺医少药。战士们伤口化浓连日高烧,又有的战士伤口在行军中被冻了尤为严重,这次送伤员进城住院医伤是一个任务,更大的任务是给队伍里弄回药和医生,尽管先前国民政府给队伍送过几个医生,可是在战斗中因条件不好,又缺药品几个医生都溜走了,伤员只能用白酒消炎,身上的子弹自己用刀子硬挖出来,疼得几乎都昏过去。
金道义听了张大川讲到此处,感动的热泪从眼眶下流出来,他在地上不停的走着,问张大川义勇军还有什么困难。张大川又告诉他,时已隆冬队伍缺少棉衣和棉鞋。并且举例说司令部里一个参谋因没有棉鞋穿脚几处被冻伤,走路一瘸一拐的……金道义听完张大川的叙说,立刻打电话约教育界的朋友晚上到家作客。
在医院里,三个伤员经过王德君对伤口精心的处理,在点滴的消炎下起了重大的作用,仅半天的时间伤员感觉好得多了,明显表现高烧退了,伤口也不那么干疼了。浪丫和高俊两人遵照王德君的话按时给伤员服药,王德君下班前又特意来看望伤员,并且叮嘱值班护士要格外认真对待三个伤员,关注他们伤口的变化。
王德君回到家后和父亲谈起给伤员治病的事情,王全嘱付儿子这些伤员是从义勇军队伍里送来的,他们打日本有功劳,要用好药,对他们的人身安全要有保障,一定不能让日本人发现这件事,王德君告诉父亲这些事情他已经办的添衣无缝。父子两人商量决定派伙计去医院护理伤员,把浪丫她们接回家里来住,也好休息一夜。晚饭王德君让市面上临近的饭馆送来几个菜,很热情的招待浪丫和高俊英,饭后王德君倾听了浪丫二人评述和日本兵战斗的事迹。王德君听了很受感动和鼓舞,问浪丫张大川去哪里了,浪丫告诉他张大川去金道义那里,请求一些帮助去了。王德君是金道义的学生,他听张大川去金道那里,便让浪丫和高俊英早些休息。自己出了屋子坐上人力车去金道义的家。
金道义请来客人,他们是教育界的知名人士,也有位是商界的朋友,金道义把张大川介绍给朋友们,他对大家说:“这个张大川就是大家经常谈论的那支义勇军的创建人,创造者,是北平救国会赴关外抗日的第一勇士,他是个秀才,现在是一个抗日军人,可以和当年大将韩信相北同,是万马军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听了金道义的详细介绍,各位再一次举目注视张大川,投向尊重和钦佩的目光,亲切地与他握手和拥抱,然后没有次序的问起张大川义勇军的许多事情。张大川抓住这个机会,象讲故事一样绘生绘色的,有时很激动,他讲了黑山战斗,夜袭矶高村,腰高台子大捷。在坐的人士听了热泪盈眶,义愤填鹰。
金道义的晚宴设在家里,在家里请朋友在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谈论抗日的事情,目的是让在坐的朋友们行动起来,为义勇军捐款,捐物,捐药材,组织医疗队,支援抗日前线。一阵热情激昂的交谈之后,宴会开始了,金道义当着各位人士的面,给宴会起个别有风致的名称叫接风捐助宴,大家明白接风当是为张大川,捐助是出钱,出物给义勇军。金道义提议第一杯酒为在抗日前线立功杀敌的将士们干杯,第二杯酒是为在战场上牺牲的勇士们干杯,第三杯酒者给张大川接风。
大家刚刚喝下三杯酒,王德君被家人带到宴会桌前,金道义看见王德君突然的到来,一下子愣住了,他心里想从不过府的学生今天怎么也来了,王德君一眼看出老师在想什么,和在坐的各位打完招呼后对金道义说:“老师是嫌我来迟了,我补上三杯。”张大川笑看风趣的说:“三杯,刚好三杯,你补上三杯就不亏了。”王德君和张大川在医院见过面,当然不陌生。王德君连饮三杯后,又敬张大川一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王德君来了宴会到了高潮,大家连喝数杯只是桌上边的菜没人吃一口。
金道义终于以东道主的身份,把宴会转到主题上来,大家共同商讨为义勇军捐献的大事,一阵热烈的商议后,朋友们形成共识有钱者出钱,有物者出物,并确定在伤员出院的时候把捐献的财物送往义勇军队伍里。
在金道义主持下,由张大川发起的沈阳各界捐助义勇军的活动在进行。学校的老师解囊资助,他们把自家缝制的棉衣和棉鞋送到临时成立的资助机构,医疗捐送了许多药品,十日后金道义把沈阳各界捐助的物资集中在一起,由王德君出面和地方政府联系,用汽车把这些捐来的物品,由伤口康复的伤员和高俊英押运送往耿村,交给义勇军司令部。
义勇军得到沈阳各界的关爱,整个队伍斗倍增,士气更旺,队伍加紧训练。
张大川和浪丫林小梅暂时留在城里,因为商界捐献的钱有两家还没有到位,金道义不断的和这两家联系,张大川被一家报纸请去写一则抗日前线的专题板道,次日这家报纸在头板头条刊登了张大川写的文章,抗日义勇军的名声威振沈阳城,让人们看到抗日的曙光,唤起了民众抗日必胜的坚强信念。
张大川携带捐献的钱和浪丫等人要返回耿村,金道义设酒饯行,为了不发生意外金道义特邀王德君参加饯行宴。
王德君被义勇军抗日精神感动了,从医院的仓库里用自己的钱买出几箱青霉素和几箱其它的消炎药携带来送给张大川。并且把医院里四名自愿到义勇军队伍里当医生的人带来,当面介绍给张大川,由他把四个大夫带到抗日前线。
饯行晚宴刚刚开始,金道义一个在东北军司令部干事的学生,急急忙忙赶来,把从关东军司令部得来的一个重要事情报讲给张大川。他说日本人在元月一过,攻打并要占领锦州,他们在十家子车站存放大量的军用物资,准备送往锦州,同时在十家子车站又驻扎几百名日本兵保护大通线的安全。鬼子这样做是为了确保攻打和占领锦州。金道义的学生又对张大川说:“如果义勇军能攻下十家子车站,切断大通线,对日本人攻打锦州会造成很大的威胁,有利于锦州方面的东北军作战,粉碎日本人快速占领整个东北的阴谋,有力的打击日本人的嚣张气焰和扩张野心。张大川对此情况认为十分重要,整个宴会他心里都在合计着怎样切断大通线的计划。
次日张大川带着浪丫几人和四名医生,被金道弄来的汽车送回耿村。
在耿村一团团部,沈贵接受张大川的命令,亲自带半拉子小黄浪丫高俊英四人组成侦察小队,去十家子车站侦察敌情。
十家子火车站属大通线重要位置,车站不大很不显眼。狡猾的关东军总部把增援攻打锦州的队伍和机械物资驻扎存放于此,认为可以万无一失。
沈贵带侦察小组天黑的时候从耿村出发,凌晨一点赶到车站前二里的地方停下,他们把马栓在两棵杨树上,休息十多分钟留浪丫和高俊在树前看守马匹,沈贵三个男人换上缴获的鬼子士兵的服装,把鞋用柔软的棉布包裹起来向车站摸去。由于鞋上包着棉布,尽管踏在厚厚的雪地上也不能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沈贵三人很快靠近车站,此时南行的列车刚刚进站,列车巨大的响声给三人的行动带来很大的帮助,他们甩掉鞋上包裹的棉布,窜到站台南边堆放的物品大垛底下,进站的列车停了片刻,很快开过去,沈贵三人的身影暴露在灯光下,守护在物品前边的鬼子兵冲着沈贵三人喊:“还有十分钟换岗,你们怎么提前了?”小黄用熟练的日本话回答:“今天天冷,长官命令增加班次,你们可以下去了。”物品堆前的两个站岗的鬼子兵笑着说:“谢谢长官的关心。”然后离开岗位朝沈贵三人走过来,进行交接。沈贵三人和两个鬼子兵相对而行,在相距只有两三步远的时候,沈贵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胳膊夹住走在前边那个鬼子的脖子,鬼子想喊又喊不出来,被沈贵拖到物品堆的后面,于此同时小黄和半拉子把另一个鬼子打翻在地上,鬼子还没有明白过来,他的嘴已经被布塞严。沈贵把鬼子拖到物品堆后面一切捅死,把它塞进物品堆的苫布里面。然后三个人扛起鬼子兵向两棵杨树下奔去。
到了浪丫她们拴马的杨树下,半拉子把鬼子扔到地上,从他口里掏出塞进去的布,沈贵用枪杵着鬼子的脑门,小黄开始审问鬼子兵。
从鬼子士兵口里知道十家火车站在住有三百多鬼子兵,他们一部他住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另一部分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大仓库里,车站站台上堆放的物品是子弹和枪枝,还有其它军需品,沈贵听了鬼子兵的交待情况和张大川带回的情报是一致的。半拉子举刀要砍了这个东洋鬼子被沈贵制止,小黄对鬼子士兵说:“你回去是死定了,要活命只有跟我们走,你看怎么办?”这个鬼子兵哭了起来对小黄说:“我今年才十八岁,叫小多一田,是被日本政府硬行抓去当兵,才弄到中国来的,我不想死。”小黄看这个小鬼子很可怜对他说:“你还是一个孩子,死了很可惜,自己也不愿意死,回去他们也要杀你。我们队伍虽然打日本人,这是两国交兵,看在你小小的年纪,我们可以接纳你。”小多一田对小黄说:“要是不让我死,我愿意跟你们走,我家里有父亲母亲和妹妹,我很想他们。”大家看小多一田很可怜,都同意带上他回队伍。
司令部根据沈贵侦察回来的情况,研究攻打十家火车站的作战方案。一千多骑兵队伍要消灭三百个鬼子兵,力量起过鬼子四倍,占有绝对的优势,义勇军又有从鬼子手里夺取的机枪和新式枪枝,装备上大有改善。虽然兵力超过敌人数倍,但是必定是进攻对方,三百多鬼子兵守在车站侯车室内和仓库里,可以凭房子做工事,义勇军又是骑兵队伍很难和鬼子展开战斗,张大川强调要打胜这一仗必须把敌人从车站牵出来予以歼灭。
会议反复的研究,形成了一个完备的作战方案。
攻打十家伙车站的战斗任务布置下去,各团战士摩拳擦掌。沈贵按照张大川的指令,把扒拆火车道的任务交给半拉子,半拉子有点想不通,他不愿意去扒拆火车道,觉得没有杀鬼子过瘾。当时就遭到沈贵的严肃批评,才委屈的接受任务,去老乡家买铁镐、铁锹和铁钎子等拆铁轨用得上的工具。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三十日,时已数九隆冬,冰雪覆盖辽西大地,一千多铁骑踏破夜空的沉闷,头顶寒星迎着凛冽的西北风,马不停蹄的向十家子火车站进军。队伍按着预定的时间,在拂晓大队人马赶到离火车三里远的地方停下,沈贵命令一营长汤大虎率全营战士弃马变为步兵,由丁木和高俊指挥向十家子车站快速前进;同时命令半拉子率一个连向火车站北四里处前进,听见战斗打响,立刻扒拆卧在路基上的铁轨。
一营由小多一田和小黄在前边带路,迅速包围了火车站,刹那间进攻的枪声猛烈的打响,睡梦中的鬼子被枪声惊醒立刻行动起来,在鬼子大队去木野的指挥下,三百多鬼子在机关的掩护下冲出侯车室和大仓库,疯狂的象汤大虎一营冲上来,汤大虎命战士们边打边退,木野挥动着手里的战刀高声吼叫着:“不许放过这些马胡子,他们不堪一击给我追杀!”
木野叫喊声就是命令,敌人三个中队长和十多个小队长带领本队士兵紧紧的跟在汤大虎营队的后边追赶,汤大虎命令战士们快速向来时的路拉开逃跑的架势。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鬼子只注意汤大虎的队伍,没命的追赶,根本没有发现大路两侧准备出击的大队骑兵。当鬼子离大队骑兵很近的时候,高贵山一声枪响就是命令,义勇军一千多骑兵催马杀向敌群。木野被义勇军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嗓子顿时哑了,他想喊也喊不出来,一颗流弹打过来结束了他的性命,大战之际主帅先亡,日本兵立刻大乱,手里的枪变成哑吧。上千名骑兵施展神威,乱军之中鬼子被战马踩死的,被砍头的不计其数,企图想弃阵逃跑的鬼子还没跑出多远,被义勇军的战马追上,立刻被消灭。仅仅四十多分钟的战斗,敌人全部被消灭。
战斗结束了,高贵山命令队伍把堆放在站台上的枪枝子弹运走,拿不走的放火烧掉。
大通线被半拉子拆掉几百米的铁轨,全线立刻瘫痪。
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义勇军举起鲜红的大旗,千余铁骑直取新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