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园的建立,当年大哥萧东玄花了好多心思,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才完成。
期间,萧东城来过一次,其他时间都在修炼。来的时候看到大哥不停忙碌的身影,在庄园里四处指挥砍树,筑墙,建楼阁。当时也没有感觉什么,只是觉的大哥对这里很上心。
而此时,一看练武场就是‘守’字最上面那一点,东西走廊就是‘守’字的顶。小湖,阁楼和那条路刚好构成了‘守’字下面的那一个‘寸’字。
萧东城觉得自己很蠢,在这个‘守’字里待了好几年,怎么会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出来。
这几年不断接触的是是非非,让他本来已经平静的情绪,或者麻木下来的心,在看到这‘守’字的瞬间,已经压抑多年的情绪,如遇大堤之蚁穴,开始变得慢慢失控。
思念和愧疚如潮水般涌来,不停的冲刷着萧东城最后紧绷的神经。
牙关紧咬,可眼里似进了万颗沙砾,萧东城试着不断眨眼来控制心里这点点柔弱,可终究。
啊!!!
情绪失控的萧东城,内心咆哮,向旁边一棵水桶粗细的老树,如有千仇万恨一般赤着双拳死命攻击,拳拳入骨。
他忽然想发泄,想把全身的力气挥霍殆尽,想把多年来积攒下的点点怨气也一并释放掉。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只是连路边的一棵野草都不如的可怜虫而已。。。”
“让我自生自灭,这样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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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状态下的萧东城,双拳血肉模糊,竟毫无所觉,经脉里的缕缕战气受到刺激,渐渐弥漫在双手上,开始保护受伤的部位。
随着萧东城不要命的攻击下,粘着鲜血的树皮纷飞不断,可老树照样四平八稳,盘根不动的立在那里,似抗议,似嘲讽。
‘连你也在嘲笑我吗?’
瞬间愤怒的萧东城,裂岳七式下意识用出,拳拳如影随形,招招暴烈而出。
“翻山势”
“破山锥”
“轰山锤”
“疾电式”
。。。。。。
渐有兵阶高级战技之威的拳式不要钱不要命一样,疯狂打出,只听“咔嚓”一声,老树拦腰而裂,炸裂的树杆碎片四下飞舞。
而老树断裂的上部分树头因为受力关系,开始向萧东城这边缓慢倒下来。
看着逐渐压下的老树头,萧东城的脑子这时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快速跨步后退,一步,两步,三步,一直到退到第五步,快到危崖边,才猛然停止。
又迅速向前一脚震地,用力急踏,整个身子爆射而出,向半空中落下的老树头劈斩而去。
“裂岳第六式,(新)断空斩。”
其式如腾龙出渊,莽牛奔野般一往无前,狂放而霸道无俦。
‘想不到一直没有感觉的这一式,终于打出来了。’
如若一道光闪过,老树头便被一斩为二。
落地的萧东城,此时全身酸软无力,体内所有战气瞬间被抽空,点滴不剩,只能靠单腿支地,大口喘息着来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看了一眼右拳,刚才这式战气运用太过猛烈,导致右拳多处皮肤开裂,新伤旧伤加在一起,一时血流如注。
休息了一会儿,渐渐缓过气的萧东城,眼神漠然地撕下衣摆上的布,混杂着泥土,枯叶把双手裹起来。
他只是不想让庆伯看到,再担心而已。
那怕手再疼痛,也远远比不上萧东城内心的刺骨揪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最后看了眼,那个已烙印在他心底深处。
永远去不掉的字。
“守,守护的守。”
******
昆洛城,靠近北宁国东南面。
除了皇都和四大郡城外,在北宁国其余各大城池中,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这里既有茂密的原始森林,盛产大量药材,动物毛皮等,还夹杂着许多大的湖泊河流。所以许多江河湖海的水产在这里也较为可见。
虽然物产丰富,环境幽雅,但缺少必要的主流“特产”支持。
因此,昆洛城在北宁国好多大城中,每年只能不前不进地处在这样尴尬的位置上,一坐数年。
虽然只是中流城市,但繁华程度依然让人乍舌。从城门口进来,就能感觉到那种热闹气息扑面而来,各种商贩络绎不绝,路边小摊上叫卖声,砍价,喝骂声纠杂在一起。
萧东城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这里承载了自己近十七年的记忆。
昆洛城,我又回来了!
“驾”
向着萧家的方向,急驰而去。
直到萧府大门前,看见门口一个人也没有,萧东城皱着眉头,把马匹交给庆伯。
“砰,砰,砰”
连着敲了几下,才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谁啊?萧家这几天不待客,有事改天在来吧!”
“老胡头,是我,开门了。”
额,听见萧东城的声音,里面楞了一下,才半疑惑的开了半扇门,露出一位和庆伯一样头发半白,眼角带了好些皱纹的老者。
“小少爷?你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担心好一阵子了。”
萧东城看着老胡头从开门到关门谨慎的样子,奇怪的道:
“老胡头,怎么回事?门口的护卫呢?”
听见萧东城的问题,老胡头愁眉苦脸的说道;
“最近老有人上门来,催要各种奇怪账务,还不能拦,搞得人烦不胜烦,所以,门口护卫等都撤回来了。具体事情少爷去问老爷吧,老胡头也不太清楚。”
诺大的一个萧家,让人逼着上门要账,都到这种地步了吗?
萧东城边想着,拐过几个走廊,直入大厅,看到突然发鬓间有了几丝灰白,憔悴了很多的父亲和二叔正在议事。
“爹,二叔好,我回来了。”
看着猛然进来的萧东城,萧东城的父亲萧世川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二叔萧世秋只是点了点头。
“回来了,先去后院吧,看看你娘,她都担心你好几天了。”
“嗯!”
悄然转身,萧东城鼻子发酸,心里一阵阵难受。
父亲,老了!!!
在他印象中,那个坚挺如大山的背影永远站在他前面,为他遮风挡雨,高大,强势。
本该在他最黄金的年龄,竟然有了一丝老态。
唉!
萧东城径直向后院走去,在经过后院的小湖时,看到中心凉亭坐着一个孤单的身影。
慢慢挪步走向凉亭,越来越近。
可他的心越来越难以淡定,看着眼前这个消瘦,孤单的背影。
他竟然一眼没有认出来。
“娘!”
“我回来了。”
萧东城的母亲,航雅秀。一位看起来如江南水乡出来,婉约如水,而又带着丝丝雍容华贵的妇人。
只是身子看起来有些消瘦的过分,一脸的悲伤和愁绪。
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里,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难以忘记的事情,连萧东城到了身后也没有丝毫感觉。
直到听见萧东城的声音,才转过身来。
看到忽然出现的萧东城,一脸喜色,眼里带着温柔,问道:
“城儿你回来了,一路上累吗?”
说着,萧东城的母亲起身,下意识想要伸手摸一下萧东城的头,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却又不知所措的停在半空里。
这几年来,萧东城在不停的努力修炼。每次见到母亲,他都一直躲着,很不喜欢被摸头,他认为只有小孩子才会被这样对待。
看到母亲的动作,萧东城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的歉意。
他向前跨了一步,正好让母亲的手够着他的头。说道:
“小城不累。”
“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萧东城的母亲看着他这样的动作,带着宠溺的声音回道;
“娘只是在这里想点事情,一个人静一静。”
“你的手怎么了?城儿,让我看看。”突然看见萧东城的手是用布包起来的,萧东城的母亲急着问道:
“没事的,娘,不小心擦破了。”说着萧东城把双手一下子藏到了身后。
见母亲拉出来还要检查,萧东城忙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娘,真的,这几年来修炼不是经常这样吗?”
“药已经上了,伤口都结痂了,过两天就好。您就别拆了,以免再伤上加伤。”
萧东城好说歹说,才让母亲停下来,放弃了检查。
接着陪着母亲坐在了凉亭里,看着湖面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