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这招在他过往抓捕一名家族叛逆者时,向一名山林老猎户所学。野兽袭来,在来不及采取其他手段的紧急情况下,不妨试试这招。
手臂探入喉管,看似危险,实则压迫了喉肉,使得野兽无从发力,自然也无法闭合口腔肌肉。
但这招并非人人都学得会的,归结原因,在千钧一发之际还能镇静心神找寻齿缝空隙插入,真需很大胆魄!
楚然手臂再往里一递,伴随一道血水,转瞬抽出。手掌微握,指缝溅起血花。
随手将一团肉泥扔下,后缓缓靠近一扇木门,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颓然坐卧于乱草之上的人影映入眼帘中央。
楚然上前拍了拍,没动静。过会儿,一蓬冷水当头浇下,人影打了一个寒噤,苏醒过来。
其人看去年仅中旬,面色淳厚,他缓缓抬头,看着楚然张口欲言!
楚然递掌打住,说道:“回答我一句,你是否是西林海运三当家?”
披发淳厚中年人干哑嗓音道:“我是,请问你是?”
“我叫黑泽,废话不多说,是你东家委托来救你之人,赶紧跟我走!”
三当家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抱拳一礼道:“感谢阁下搭救之恩。”
后顿了顿,再深深一礼言道:“只是……黑恩人,能否再于此地耽搁片刻功夫?”
楚然一听,深深望向三当家,沉声道:“我只为你而来,别的事儿我不管。”
楚然继续道:“别以为安全了,再过片刻,这里就有换班人员到来,到那时,我可不能保证再能逃得出去!”
三当家叹口气道:“我也知这样让恩公为难了,但此事不了,我实在无法放下心来,跟你离去。”
这番话语气说的恳切谦卑但透着浓浓倔强之意,听得楚然也很是无奈。
把他打晕,强行运走?自己现如今模样,一个人行动都不方便,更别说再带一个无意识之人走了。
“恩公,且随我来。”三当家边说,便自前方引路。
楚然跟至左侧耳房中,一看地面,土层虽经过浅显处理,但显然瞒不过他的眼瞳。
楚然退后两步,三当家用手拨开土层,露出一层木板,随后奋力推开。
楚然就看见地板下,赫然是一处四五米深,面积大约十丈的方形空间,十多名幼小儿童还有妇女,蜷缩壁沿。
光线射入,被困人群缓缓将转动脖颈,一看到来人并非他们所认知的那些歹徒
,原本呆滞无神的双目,陡然变得明亮了几分。
楚然以手扶额,缓缓道:“看这副情景,你们家对头似还做了些别的买卖?”
三当家跪下,叹气道:“我知道这有违做你们这一行基准,但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理,恳请阁下出手救援。”
楚然盯看一会儿,最终平静语气说道:“这并不在任务范畴之内啊!因此我出手的报酬,你要给我打算好了!”
三当家大喜言道:“我保证,就算只以我个人名誉,也绝对会补上额外任务酬劳的。”
楚然不再多言,淡淡说道:“先下去,把他们双手解开,救得地面上再说。”
两分钟后,五名腰挎刀鞘的布衣汉子自山坡不远说说谈谈联袂走来。
快靠近栅栏时,其中一名眼力较好之人骤然脸色大变,语速极快说道:“前面好像发生什么状况,我等快点赶过去看看。”
另四人听得提醒,仔细往前一瞧,也是脸显惊色。
片刻,当五人气喘吁吁赶至栏栅前,就见四名青褂壮汉仰躺在酷日烈阳下,眼眸紧闭。
五人中领头模样的黑面男子朝仰躺四人各自狠狠踢了数脚。
另两位壮汉小心翼翼言道:“大哥,这怎么个情况?”
黑面男子厉声喝道:“废话,自己不会看吗?他们被人下药了!”
黑面男子紧接着说道:“一共是五个人驻守此地,快跟我去找另一人下落,说不准就是线索!”随后五人便急火火的冲向缓坡屋舍。
这里是待要贩卖儿童女子的临时关押场所,他们驻守此地,发上意外,可以说责任关乎重大,众人心中各自忐忑不已。
片刻后,屋舍某角传来一声高呼,“我发现另一人下落了。”
五人集聚门前,看着倒伏在一处厢房门槛前昏迷不醒的男子,各自沉默不语。
这时,黑面领头男子视线顺倒伏身躯上移,盯着门槛某处,眼神陡显犀利。
那里灰尘相比门槛别处少了许多,黑面男子思虑,应是被人踩踏过后的缘故。
挥手一招道:“随我进去看看。”
一会儿一名蓬头垢面的小女孩被从稻草堆里扯出。
小女孩颤颤巍巍,开始一句不吭,后黑面男子手握刀柄,目光与其对视,狠戾言道:“再问你第二遍,其他人藏哪儿去了?”
小女孩被这么一吓,眼眶陡显泪水,哼唧哼唧言道:“后方山崖那边,他们嫌我累赘,丢下我独自逃掉啦!”说完,泪水横流,又哇哇大哭起来。
黑面男子面显厌恶之色,言道:“把这小女孩再重新绑起来,派一人前往本家报信,其他人且随我来!”
五人奔至屋舍后悬崖,往下来回一扫,一人手指西侧,当先言道:“那边有情况!”
西侧悬崖某处,一截松柏横生断崖,一名妇女连同两名幼童趴伏在蓬大枝干上,险象环生。
五人低头察看,黑面男子左右环视松柏四周,此悬崖根本无处落脚,哪儿有可能逃走,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细微咔嚓声传入耳中,黑面男子警觉回首,紧接悚然一惊,自己五人站立地表横生裂隙,裂隙蔓延扩大,眼看脚下几乎不稳。
裂缝起始处,由儿童妇女组成的众人,赶忙收回脚步退后。
四名大汉目眦欲裂,就要往回冲,但还未走几步,一个趔趄,脚下泥石滑落,身躯陡然下坠。
众人观望此幕,眼眸都不由露出释然之色。
然却见,黑面男子突然大喝一声。奋力踏住一块落岩,凌空纵跃,泥土擦掠衣衫,米许距离一跨而过,终站至硬实地表,面对众人。
众人面显惊慌,人前轮椅上楚然,面色不改,只是瞳仁微缩。
黑面男手扶刀柄,动如疾风,抢至楚然跟前,举刀劈落!
面前人群看似妇幼病残,但毕竟人数摆在这里,若能联合与其相抗,自己必败无疑。因此黑面男打算,趁他们未鼓足勇气之际,先下手为强,或能胜机逆转!
楚然把头一偏,避开要害,肩头却深深被刀刃劈进数寸有余。
黑面男一声冷笑,发力抽刀便要再来一下。
面对黑面男凶凌眼瞳,楚然坐怀不乱,似缓实疾将右手搭至刀背,阻止了刀刃拔出,与黑面男陷入僵持之中。
僵持下,楚然面色愈加苍白,慢慢回首瞥了身后众人一眼。
不知是谁一声呐喊,众人疯狂一拥上前,举石乱砸。
片刻,黑面男浑身淤青,最后一口气断绝……
闸关前,三当家为先,身后跪伏众人,感激言道:“谢阁下仗义恩救,我等俱感激不已。”
楚然一拱手,凑近三当家,淡声道:“不要忘了履行诺言就好。”
其后与众人一番回应,嘱托此地不宜多呆后,就此离去。
……
……
第二天中午时分,黄世城东北角一处宅院里,主室卧房中央,淡雾弥漫。
楚然浑身****浸泡在在一个大木桶中,木桶水液色泽淡青,兀自散发一股药香之气。
早间,楚然将化血丹吞食,外辅以雪莲花为主药,配合其他名贵药草的药浴,清妄有把握,过得几日,可恢复两成伤势,到时也就可下地行动了。
温水滋润,身体在木桶中极尽放松,但水中倒映一双明亮眼瞳,却显示出主人的心情远没有身体上来的放松。
楚然,轻叹一声,已经在这里停留了许多时日了,虽说此城不小,但再过些时日,等身体稍好一点,还是赶紧离去的好!
楚然轻攥手掌,心底默念道:“父母伯姨,等着我,我会尽早率领家族旧班人马,赶回去救你们的。该属于我的,绝不能相让!”
傍晚时分,黄世城府衙,两狮并举,高阶宽檐的阔派衙门前,一乘马车停立阶前。
整架车厢颜色火红,仿若火焰,四面绘绣蛟龙,雕凿精美的窗扇被一帘淡蓝色的纱幔遮挡,前方拴着四匹周身无一丝杂色的白色骏马。
马车内空空如也,今日凌晨便来,直到晚霞夕照,除了马儿偶尔的喘息声,便一直沉默伫立在此。
府衙一处暖阁中,箜篌作响,琴瑟铮铮。当今太守黄鹤毅一面与人对谈,一面鉴赏着面前歌舞,但坐的却并非主位。
一曲歌罢,歌姬万福一礼,身姿款款推走。
主座上一名腰系一缕红系带,身穿白色伦衣的青年男子,侧首对黄鹤毅说道:“还望黄叔叔不要忘了小侄早间所言。”
“呵呵,叔叔当不得!”黄鹤毅连连摆手。
“楚公子说的哪里话,加派人手搜索全城范围内帮派组织,吾身为此地最高长官,不过小事一桩罢了。”
“老实说,就算您不提,近端时间帮派林立,我也正准备好好治理一番呢?”黄鹤毅举杯轻啜一口,哈哈戏言道。
白袍青年这时起身,躬身一礼道:“天色已晚,小侄先要回去了。”
“楚公子,不在此处暂宿一夜?我绝会好好安排,绝不至怠慢了你。”黄鹤毅起身挽留道。
“黄叔好意,小侄心领,但我还有要事需办,真无法在此多留!”白衣青年温声婉拒道。
“既然如此,我便不多做挽留了。”黄鹤毅似颓然一叹,后打起精神道:“楚公子留心慢走,带我想楚当家问好。”
走出衙门,夜色寂渺,白衣青年将要踏进车厢,侧身仰望了眼繁星密布的夜空,嘴角勾勒一抹淡淡笑意。
小弟,你会觉得天上最亮那颗星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