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庭等人并没有来打扰梅天佑他们.虽说欧阳庭为人有些粗犷,但他毕竟也算是老江湖了,察言观色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早已看出梅天佑与莫残二人皆是性格冷傲之人,不喜耳旁有人聒噪。他邀请二人同行也是为了表现自己友好的态度,自然不会去做令对方反感的事情。至于来历,他也并不是太在意。
马车中,两人皆是盘膝而坐,梅天佑抱怨了一阵莫残没有按照约定前往客栈,见后者面带歉意,似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问起方才与那无相门发生争端的前因后果!
莫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轻哼一声将这其中缘由慢慢道来:“半年前我曾在丰州一带游历,那日正巧遇见无相门和苍清派的数名年轻弟子结伴前往明心湖畔的一间乐坊,原本我倒也不怎么在意,却不想无意中听到他们交谈的却是八年前梅家庄一案;于是我便尾随他们进了乐坊。”
梅天佑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杀气,当年有哪些人参与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虽说当时年龄尚小,但却又怎么可能忘记,那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如今仍是历历在目。
“所以二哥你才会一路追杀王子义他们吗?”
“不错,那几个厮的嘴脸实在是可恶,当时我隐匿在门外,听到谈及梅家庄灭门时毫不忌讳,还犹自沾沾自喜,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一怒之下便直接拔剑刺死了那苍清派的程万青,却被那王子义得了空隙,躲在人群后趁乱逃走了~”
“八年前参与追杀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忘,一个都不会放过!”梅天佑眯着双眼,轻声说道。
或许自当初秋素仙牵着他的手走下山岩的那一刻,这就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莫残暗叹,轻轻拍了怕身前少年的肩膀,亦是一脸的厉色,“这笔账,是时候开始清算了”
马车不急不缓的走着,一路上的江湖草莽眼见是欧阳家族的车队,也都尽量的侧身避过。如今正当欧阳世家如日中天之时,大抵是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与之找茬的。
约摸着一个时辰左右,马车缓缓走过一条长长的峡谷,抵达了目的地剑神谷。
梅天佑二人掀开帘子走下马车,此时剑神谷中早已是人声鼎沸,放眼望去皆是手提兵器的江湖中人,或独自一人抱剑而立在崖壁下的,或三三两两互相客套寒暄的,或遇见与自己有过节的免不了又是一阵唇枪舌战的,甚至还有些直接大打出手的,好不热闹!
欧阳家众人也同时下了马车,转头看向梅天佑二人,欧阳庭笑道:“莫兄,木兄,前面不远处就是我欧阳家的占地,两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就一起来罢!”
梅天佑刚想搭话,莫残却是抢先一步开口道:“一路上承蒙照顾,哪还能麻烦欧阳兄,我兄弟二人有些长辈想来也差不多该到了,欧阳兄好意心领,他日必当登门拜访!”
“也罢,如此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那就择日再聚吧,告辞!”欧阳庭哈哈一笑,当下也不侨情,抱拳一礼后便转身带着众人朝着山谷的东北角走去。
目送欧阳家众人离去后,莫残转头开口道:“我们也走吧!”
“去哪?”梅天佑狐疑。
“这次武林大会各大门派都是掌门宗主或是长老亲自领队,天山派虽远在极北之地,想来这会儿也是应该到了。”莫残边走边微笑道。
“那我们现在是去天山派吗?”
“恩,当年我离开梅家庄后被师父带上缥缈峰,直到两年前才下山,也算是半个天山弟子了!”莫残笑了笑,旋即又说道:“师父与飞雪掌门乃是生死之交,当年也曾到过梅家庄,与梅叔叔亦是一见如故,这次若是知道我找到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梅天佑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痛苦都是自己默默承担,没有朋友的帮助,没有长辈的关怀。更因为他亲眼目睹了家族的覆灭,导致他很难再相信别人,所以这些年来他的心一直都是冰冷的。可是自从那日与莫残兄弟相认之后,让他原本空洞寒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如今又看到莫残提起天山派飞雪掌门时的那种信任以及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心里的那道阳光也更亮了;他忽然也笑了。虽然他还没有见过那位掌门,但他还是感受到了那丝暖意,如沐春光!
山谷很大,而且今天此地更是人声鼎沸,鱼龙混杂,他们二人也不知天山派的众人会在哪个方位,只好绕着山谷中心寻找!
欧阳家族作为此次武林大会的东道主,也着实做了一番功夫。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派人在剑神谷中心垒起了一座约莫半丈高的巨大擂台,同时围绕擂台周围筑起一座座高大的石台。
此刻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抵达山谷后径直便会登上一座石台占据一位,由于石台数目有限,自然不是所有门派都能分的一席之位,能够占据一座石台的皆为江湖上的名门大派。
梅天佑并不识天山派的人,所以找人的事只能是有莫残一人代劳了,而他却是一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人。被武林大会吸引来了的人实在不在少数,一次性让他见到如此之多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使得他心下也是颇为兴奋,毕竟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一旁的莫残忽然露出一丝微笑,转头朝着梅天佑说道:“找到了,走吧!”
梅天佑精神一震,同时抬头循着莫残的目光望去,却见不远处的一座石台上落座的有大约十余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温润如玉,星眸神光内敛;黑发束髻,两鬓却又各有一缕乌发垂落;身着一袭白衣,举手投足间尽显洒脱之意。
“此人想来就是天山派的飞雪掌门了!”梅天佑第一眼看到这名男子也不禁暗赞其气质真乃神仙中人,心中已是猜测他应该就是天山派的当代掌门。
男子正微笑着与身边之人说着些什么,忽然瞥到正向他走来的两人,不禁微微一愣,旋即便忽的长身而起,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下一刻梅天佑只觉白影一闪,后者就已经落到了石台下方,此刻正好他们二人也堪堪从人群中走到石台下,与男子相聚不过三步。
“上官叔叔!”
待得此刻莫残开口,梅天佑也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眼前之人正是天山派掌门上官飞雪。
“不错,下山这两年修为没有荒废!”
上官飞雪抬起一手搭在莫残肩上,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微笑颔首道。随即目光略过后者落到梅天佑身上,面色微讶,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也没有立刻询问的意思,大袖一挥转过身同时示意两人跟上。
梅天佑的视线自从第一眼看到上官飞雪开始就一直没有挪开过,当后者出现在他身前时,对方的那种轻灵儒雅的气质,就像是在酷暑中躲在树荫下,感受着那阵阵清风佛面,仿佛让他整个人的身心都净化了一遍。
望着上官飞雪近在咫尺的背影,梅天佑心中不禁暗暗惊奇,“飞雪掌门的修为果然深厚,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势,记忆中只有当年在爹和杨叔的身上感受到过。”
就在梅天佑心头念头转过的工夫,莫残已经拉着他跟在上官飞雪身后上了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