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物资依然不是那么的充足,人们更习惯于节俭过日子,那时候人们更注重物品的实用性质,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老话,就是最好的形容。
于是每当节日,庙会,或者那个和尚神仙过生日的时候,人们就会把家里的没用的老物件拿出来去换取一些需要的物品。后来随着岁月流逝,渐渐就形成了市场的样子。陆游要去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并不怎么正规的市场,更准确的说是在一条偏僻的马路上沿街铺开的露天市场,各种小到锅碗瓢盆,衣服鞋袜大到家具电器日用品的摊位琳琅满目都有,还有一些特殊的物品也都会在市场最里面出售。因为只有一天,所以既不用缴税,也没有所谓的摊位费用,各种物品的价格都是要你一个人来谈的,谈的好价格自然会非常的合适。
陆游很熟悉这里,从小各种自己需要的东西,买不起新的,就来这里去找,所以尽管这里又脏又乱又差,但是对于陆游来说简直是自己的备用仓库。
陆游和老邢头来到的时候,正是晚间,集市上的人已经不是那么多了。毕竟天气太冷,谁也不会长时间的呆在这里。只有那些小商贩顶着寒风,在街上跺脚。陆游和老邢头走走看看很多小摊贩都会围上来。
“来看看,老弟,最新的服装,衣帽。”
“老爷子,这是刚收的皮袄,已经清洗完了。绝对适合你。”
“小兄弟,围巾手套要吗?新作的纯棉的,绝对暖和。”
“老爷子,家里的咸菜缸要吗?现在放家里更合适。”
“小伙子,****……。”
“老爷子,我这有大力丸……绝对壮阳!”
“滚蛋!”老邢头愤怒了,拉着陆游离开了人群。陆游笑的下巴都要脱了,看着老邢头铁青的脸,更是乐的不能自已。
“还笑,我说你小子故意的吧!领的都是什么地方,什么破缸,破衣服的,我老人家就那么像买不起衣服的人。”
“这不能怪我,谁让他们没卖我只卖你呢?这只能说我们之间的时代代沟太大了。”
“你再说,我转头就走了啊!”嘴里说着走,老邢头却向着市场更里面走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了最里面的车市,说是车市,实际上跟四个轮子的汽车没有半分的关系,不过是一个由修理厂改成的大场地,里面堆放着各种破旧的车辆,当然堆放的车辆也是分区域的,人力车在东边,机动车在西边放着。
两个人先去了东边,东边的人力车主要是二轮,三轮的自行车辆,因为要拉货用,两个人着重看了三轮车。都是旧车价格上也相差不大,不过和废铁比起来还是不一样的。大多数的三轮车都已经简单的刷上了油漆,花花绿绿的。有的上面的油漆味还没有干透,刺鼻的味道让陆游和老邢头躲到远远的。
“你看行吗?”老邢头指着远处的一辆三轮车,“我看,这车是不是有点沉啊!就你这身子骨能蹬的动?”陆游深表质疑。
对于陆游的质疑老邢头一向是用实际的行动来回应的,这次也不例外,但见老邢头快步起身上马,哦!不,是上车,用力的向前蹬去,跟在陆游旁边的卖车人,看着老邢头一脸的佩服。
“您这老爷子,身体可真好,看这身手,身体绝对硬朗。”
|“呵呵!车,主要是他用,能不能骑等下让他决定,你确定要贰佰元吗?我觉得有点贵。”
“贵?我说小兄弟,你看看这车况,都是钢架构焊的,这可跟现在的铁架子可没法比。这车放我这五六年,你看一点腐烂的地方都没有。”
“卖五六年都没卖出去,老板你是不是你要的太高了吧!”“不是这个道理,这车我本是打算靠一靠,再加个价。谁知道现在人们都爱开机动车了,这种笨人力车已经没有什么销量了,我现在也是在处理这些。说实话,要不是舍不得,我早卖废铁了。不过就现在这价格跟卖废铁没什么区别,就是回个本。”
“还是有点高,等会老爷子回来咱们再谈谈!”陆游淡然的说道,看样子价格还能往下压一压。
说着话老邢头已经骑了一圈回到了陆游身边,“老爷子,咋样?这车还和您的意吧!”小贩笑着对老邢头招呼道。
老爷子没吱声,而是坐在车上看着陆游,“我说老邢头,你说话啊!不要这么看着我,喜欢这车咱就买就是了,你先下来。”
“呵呵,我看老爷子这是想直接骑回去了。”看来有戏,小贩心里一乐。
“哎呦!我的腿,喜欢什么啊!我腿都骑麻了,你小子还不来帮我一把。我喜欢个屁啊!”老邢头吱声了,不过话可没有那么好听。
陆游听完赶忙上前和卖车的小贩,半抱半抬的把老邢头弄了下来。
卖车的老板哭的心都有了,心说这叫什么事?车还没卖出去,还伤了一个。
“老爷子,要不要紧,要不带你瞧瞧去。”卖车的小贩关心道。
老邢头摇摇手说:“没事,和你一点关系没有,看什么病。我就是挺长时间没动,这胳膊腿有点锈了,冷不丁的一活动啊!还真有点受不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伤到哪了呢?”陆游帮着老邢头揉了揉腿,看老邢头的腿确实没什么大的问题,也放下心来。
“我看你还逞能不,这回吃亏了吧!”老邢头不屑的看了陆游一眼,那意思还不是你让我骑的。
“那你们看这车还买吗?”小贩问。
陆游看了看老邢头,让他来决定。老邢头摇摇头,“不行,这车太重。质量是好,但瞪起来费力。要是买回去,蹬两回我这老骨头非散架不可。”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小贩对生意没做成也很失望,但是也没多说什么,推着车就准备离开了。“小兄弟,你要是想让老爷子骑的话,我觉得还是买台机动的三轮车更好些,价格是贵了点,不过易打火,速度快,就老爷子这身板也是能骑的。你们还是到西边去看看吧!”小贩走前提议道。
陆游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这老爷子身体太差,人力车是不行了。如有台机动车总比人力要省事的多。只是现在老邢头暂时腿没缓过来,还无法走动。陆游在和小贩沟通后,就扶他到小贩这里取暖并休息一下,而自己则先去西边看看,等买完车再回来接他。
生意没做成还要帮着照看老人,这在现在看来是很矛盾的事情,也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那时候人们的思想没那么复杂,能帮助别人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行为,所以对这点小事也不会有什么不满。也正好是因为天冷没有什么生意,小贩就和老邢头干脆弄起一个棋盘,在火炉边杀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