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都可以忍,她最无法忍耐的,是欧阳澈彻底遗忘了她,她搬来落雨轩被如鸢的人监视着,如鸢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派了大内高手看守她的落雨轩,她没有机会去找欧阳澈,可是这两个月以来,欧阳澈居然一次都没有出现在落雨轩。
芙雨剧烈的咳嗽,捂着胸口,脸颊不正常的绯红,紫竹闻声跑进来,芙雨想制止自己,可是胸口疼痛,喉咙亦是麻痒难忍,感觉喉头堵着什么东西,随时会划破她的喉咙。“姑娘,你没事吧,你忍一忍,我去叫御医。”芙雨拉住她,摇摇头,喉头舒服了一点点,咳的也没有那么剧烈,才可以开口说话。“不要去了,白费工夫。”紫竹气的用力一跺脚,“如妃太过分了,想当初她落魄时,还不是娘娘救了她,还让她在宫里安身,如今娘娘不在了,她竟然就变成了白眼狼。”芙雨嗤笑,“就是因为你永远不会变,所以我才喜欢你。”“哎呀,姑娘好好的,怎么又说起这话了呢,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芙雨笑的前仰后合,第一次见紫竹这番娇羞的模样,想了想,问道,“紫竹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吧,有没有喜欢上什么人,告诉我,我就是大闯资金殿,也一定让皇上亲自给你指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芙雨是真的想给紫竹寻个好人家,她这辈子太不幸,所以她很想给紫竹找个好人家,让她可以一直这么单纯下去。紫竹却不愿,听她这么说,当下板下脸来,“姑娘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紫竹这辈子谁也不嫁,就追随姑娘,姑娘到哪里,紫竹就到哪里。”说完低着头转身就走了出去,芙雨无奈,刚才的剧咳让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于是起身坐在梳妆台前,想梳妆一番。古旧的梳妆台,边缘像是老鼠啃过试的,忐忑不平,芙雨无视它的破旧,拿起桃木梳,乌黑的秀发,一梳到底,芙雨抿了抿嘴角,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正要编发时,就听到紫竹大声叫喊的声音从落雨轩庭外一路蔓延至寝殿,冲进来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芙雨,激动的呀呀几句芙雨也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紫竹拿起桌上的冷水,一口灌下去,冷的打个哆嗦,镇定下来,一字一句告诉芙雨,“皇上的口谕,让姑娘明日一同到如意湖饮宴!”啪的一声,桃木梳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不过芙雨顾不了那么多,思前想后,才想到要说些什么,在衣柜里翻找,发现所有的衣服都是两个月之前的,穿了很多次都旧了。“姑娘不要着急,我这里还存了些积蓄呢,我这就去彩衣坊,拜托她们一定要连夜赶制一套新衣出来。”“好,我这里也有些碎银,不够的话,把我不常戴的首饰也带上。”“好,我这就去,姑娘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看紫竹飞奔跑掉的身影,芙雨的眼前仿佛都看到了,欧阳澈朝她伸出手的画面,“澈,你终于还是记得我的。”从天黑到天亮,再到天黑,这一天一夜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芙雨坐立难安,不住的在寝殿里徘徊,时不时就要问上一句,“紫竹,什么时辰了?”紫竹本来比她还要兴奋,但是看到芙雨不安的样子,她反而平静了许多,调笑她,“姑娘,距离你上次问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已。”“是吗,怎么这么慢,我感觉都过了几个时辰了试的。”芙雨自己也笑起来,“我是不是很傻?”“姑娘当然不傻了,我了解姑娘的,姑娘只是心急见到皇上而已,放心吧,很快就天黑了,不会很久的。”“是吗?”芙雨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四四方方,但也很美,“希望如此。”虽然已是初春,但是天黑的也很早,芙雨白天为晚上的宴席担心,现在又在为穿衣担心,紫竹很早就去彩衣坊去衣裳,一炷香过去还没有回来,芙雨隐隐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她冷哼了声,把衣橱里所有的旧衣裳都取出来,挑了几件内里穿料子颜色都比较明亮的,自己搭配了一番,反而看不出来是旧衣裳,又梳了一个高绾的发髻,插上翠玉流苏簪子,与华贵没有一点关系,但这就是她慕容未兰的性格,没错,她就是慕容未兰。未兰不知道今天的喜宴因由为何,她只知道今天是她唯一可以见到欧阳澈的机会,她要告诉他一切,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芙雨,就是与他同生共死的慕容未兰,她可以不去计较他对她做的多么无情,只要他还爱着她,还记得她,她就会重新回到他的怀抱,抛弃所有的执念。未兰习惯性的走到欧阳澈的右下方席位坐下,那是专属于她兰妃的位子,无人可以替代。欧阳澈高高在上,即便未兰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但是他也没有回头,而是低头默默的喝酒,不言不语。紫竹悄悄在她耳边告诉她,“姑娘,如妃来了,而且穿着那件原本该是你的彩衣。”紫竹愤愤不平,但是在座的都是朝中重臣,紫竹也是懂规矩的,也不敢大声喧哗骂她。太监尖声细语的通报,“如妃娘娘驾到!”未兰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欧阳澈,他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喝酒,未兰的心里竟有些高兴。如鸢一席翠绿色凤摆长裙,淡粉色仙带,高高挽起的发髻堆了一个小山丘,满目琳琅的珍珠嵌针,花丝镶嵌金簪,未兰第一次惊讶的发现,如鸢竟是这么的美,春天里第一支迎春花都比不上她。她虽是笑着走过来,笑容里却满含苦涩,有一点点不幸的命运磨练出来的坚韧气质,更让人心疼,想要挽过她好好地保护。她的裙摆所过之地,大臣都要退让,以防不小心踩到,自己就要惹祸上身。
历史经验告诉他们,宫里最得罪不起的人,不是冷若冰霜的皇后,也不是喜怒无形的皇帝,而是皇帝身边麻雀变凤凰,一朝得宠的嫔妃。
如鸢走到阶下,止步不前,定定看着欧阳澈,她身边的狗子躬身跑上去,在欧阳澈耳边小声提醒了他一句,欧阳澈顿了下,放下酒杯抬起头来。
如鸢的声音似是刚大病初愈,虚弱无力,皱着眉头看着脚下的台阶,欧阳澈几步并一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声音温柔似水,“你大病初愈,身体本就不好,感觉不舒服就说出来,朕送你回宫休息。”
如鸢的身子柔弱如柳枝一般,好似欧阳澈一松手,她就会倒下,与带着大批人,把未兰赶出兰轩阁当日的样子截然相反,若不是她认识她,恐怕都以为站在这里的是另一个人了。
如鸢牵着欧阳澈的手,从未兰身边经过,如鸢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皇上,原来芙雨姐姐也在,多谢皇上允了臣妾的请求。”
“小事而已,再有十件朕也会为你做。”
如鸢盈盈浅笑,脸颊绯红由欧阳澈扶着才徐徐坐下。
“你刚才说,你的请求,是什么意思?”
台下酒杯交错,歌舞升平,可是未兰只听到了这一句。
如鸢略有歉意,望了眼低头喝酒的欧阳澈,声音细若蚊蝇,却让未兰听的清清楚楚。
“芙雨姐姐今日受苦了,都是如鸢的不是,如鸢自从为皇上挡了一刀,就有些力不从心,早就知道芙雨姐姐搬去了落雨轩,而且皇上成功除掉逆臣贼子,也有芙雨姐姐的一份功劳,可是如鸢身体不适也没有去探望,所以特意请求皇上召姐姐来,一同饮酒作乐,也表达皇上的感谢之意。”
“你吗?”
如鸢的脸色僵了一下,“姐姐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