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晏云华盛装待发,不敢动弹,稍一动,发饰就摇摇欲坠的模样,大红凤袍铺满御座,嘴里喊着一棵莲子,这是孔宪国风俗,新娘出嫁前口含莲子,代表早生贵子,并且心系母亲,一辈子都会孝顺母亲。
老嬷嬷等的不耐烦,跑出去看迎亲队伍为何还没有来,晏云华趁机赶紧拿出莲子,问桃子,“看到晚歌了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她?”
桃子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我也没看到她,估计是偷懒去了。”“哎呀,公主,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还关心她干什么,赶快坐好,妆都花了。”
桃子心直口快,所以晏云华并没有告诉她,她与未兰今晚的计划,但是现在再说也晚了,偏偏未兰不见了,谁去帮她盯梢,并且接应莫流风进宫,这是最重要的,一时心急如焚。
老嬷嬷急急忙忙跑进来,晏云华立刻把链子放回嘴巴里,老嬷嬷拿金丝盖头给她蒙上脸,又关了内殿的门,悄声告诉她,“公主,待会大将军来迎接您,您可千万要沉住气,不管他喊什么,您一定要保持女子该有的矜持,一定要大将军闯过三道喜门,您才可以站起来,知道吗?”
晏云华紧张的手心冒汗,大口喘气,若是未兰突然不见了,她的计划失败,她就真的要嫁给莫流言了,一切都无法挽回,因为她不可能在洞房之夜反悔,她不可以。
老嬷嬷只以为公主是太紧张,看她大口大口喘气,掩嘴偷笑她。
第一道喜门,考验新郎有没有真本事保护新娘,门前放了一坛清酒,足有十斤,要求是,驸马喝掉整坛酒,然后用箭准确无误射中十只鸟的翅膀,好保持清醒就可以去闯第二关。莫流言没有让人失望,端起坛子大口的咕咚咕咚,一会儿就喝的精光,拿起弓箭瞄准抛向空中事先准备好的鸟,五只箭,穿透十只鸟的翅膀,双双落地。“好箭法,好!”人群一阵欢呼,莫流言的箭法让朝臣官员一阵惊呼,纷纷拍手称是,晏凌的脸上也光彩。
第二道喜门,作为丈夫,一定要知道疼爱妻子,妻子织布做饭,丈夫就要挑水砍柴,为妻子分担。门口放着一棵一人环抱那么粗的树干,要求驸马用一盏茶的时间,将树干劈开,劈成柴火堆放整齐,就算过关。莫流言傻笑,“你们这哪是考验我,分明就是想累垮我。”
旁边的官家子弟纷纷起哄,“大将军这是退缩了吗,不敢了?”
这番话激起了莫流言的斗志,朝手上吐了两口唾液擦擦手,举起斧子一斧下去,一棵一人围抱粗的树干断成两截,围观看热闹的人都看傻了,这么大的力气罕见,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莫流言就闯过了第二道喜门。
晏云华急切想找到未兰,根本无心关心外面的情况,老嬷嬷喜滋滋的夸奖她有眼光,“公主,驸马也是神将下凡,不费吹灰之力就过了两关,公主真是好福气,将来一定会是最幸福的女人。”
“知道了,这里不用伺候,你去外面看看第三关吧。”晏云华不耐烦催促她离开,老嬷嬷以为她是心急,便乐呵呵的出去了。
“桃子,这里你也不用伺候了,快去给我找到晚歌,我找她有急事。”
未兰被困在酒楼,喊破喉咙也无人理,门口的两个人跟钉了桩试的,动也不动一下,未兰试着推了下门,奇迹出现了,门居然毫不费力的吱呀一声就打开了,未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悄悄的一步一步靠近两个人,轻推了把,他们两人竟然奇迹般的,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动手啊,他们怎么会就昏过去了?”未兰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都不明白。
从小厨房里闪出一个白影,遗世而独立,即便在这个平庸的小院子里,也独具风范,但是手里却拿了一块馒头,很嫌弃,但是不得不吃这个充饥,“这里太贫寒了,居然只有馒头可以吃。”
未兰一瞬间鼻子酸意上涌,眼眶立刻就被眼泪占据,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惧怕、不安通通涌上脑海,仿佛眼前的人就是那根浮木,让她紧紧抓着才不会沉没。
未兰别过头不理睬他,踱步出门,欧阳澈看情形不对,急忙扔掉馒头追上她。
未兰走了段,看到路边有一家面摊,自顾走过去坐下要了一碗牛肉面,然后头也不回,对着空气道:“如果你嫌弃,可以去前面的酒楼吃一顿大餐,大可不必理会我。”
“师傅,给我也来一碗牛肉面。”
欧阳澈到未兰对面坐下,“这次不生气了吧?”
未兰眼睛湿润,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看到他那么生气,应该说更多的是委屈,明明被困在孔宪国并不是因为他,可是就是想生他的气。被抓这么久,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他在筹划什么,还是根本不关心不在乎她的生死,欧阳澄也来到孔宪国,可是却没有一点救她的想法,盛洛也在关键时刻骗了她,以为最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欧阳澈,却在宫里陪他的皇后娘娘照顾孩子,那她慕容未兰算什么呢,不痛不痒的一个人,不论在哪里都是可有可无。
很快两碗牛肉面就端了上来,冒着呼呼热气,欧阳澈吸吸鼻子,无限满足夸张的表情,“好香,这是我赶路几天来吃到最美味的一餐了。”
未兰这才抬头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竟是憔悴疲惫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但是一点都掩盖不住他帝王的霸气与英气,“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狼狈?”
“你终于肯说话了,我以为你再也不要对我说话了呢。”
未兰反怒为喜,塞了块肥大的牛肉在他嘴里,“安静吃面吧。”
未兰吃了几口,发现欧阳澈一直盯着她看,面都没有动,“你为什么不吃,不好吃吗,不然去前面的酒楼吧,想来你也吃不惯。”
“不是。”欧阳澈摇摇头,把碗里不多的几块牛肉都夹给未兰,“把这些都吃了,一块都不准剩。”
未兰明白他,他是自责,自责没有保护好她,但是心里很暖,很甜。
未兰夹起一块牛肉递到欧阳澈嘴边,让他不吃也不能,但是欧阳澈坚决让未兰吃掉,未兰苦思想出一个好办法,“不如,你吃一口,我吃一口,我们一起把这块牛肉分了怎么样?”
欧阳澈扶额叹息,照着未兰说的轻轻咬了一口,未兰吃了剩下的,开心的哈哈大笑,“澈,你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对患难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就是每一个普通百姓所拥有的生活吧,原来竟是这么温馨。”
未兰一口一口吃掉欧阳澈让给她的牛肉,而他自己就只吃白面条,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前半生其实是找错了人,走错了方向,或许那时在街上被追打,她本该向另一边逃跑,或许另一边的马车里,坐的就是欧阳澈。
“澈,今天是云华公主大婚,而她救过我的命,我答应要做她的伴娘,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回宫了。”
“不可以!”欧阳澈抓住未兰,不让她走,“你既然已经出宫,我立刻就派人护送你出城。”
欧阳澈力气大,抓着未兰,未兰根本就没有脱身的可能,欧阳澈失去未兰太久,害怕再一次把她陷入危机,势必要带她安全离开,但是未兰不能,看着欧阳澈充血的双眼,有了参加公主大婚的借口,他甚至不顾危险,只身连夜赶到孔宪国,只为确定她的安全,四处打听,那么的巧合,就看到未兰进了盛氏酒楼,可是当他一进去就找不见未兰了,悄无声息把盛氏酒楼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后院看到她被两个大汉关在柴房,这才及时救了她,不允许未兰再一次置身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