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玉书都惊魂未定,活也不能干了,于是,我问了她去哪洗衣服,就抱着一桶衣服,到雪河边了。
说到雪河,我就得隆重介绍了。雪河,与它的名字一样,河里的是冰天刺骨的雪水,而因为我是红月国人,有天生的御寒之力,所以才没有觉得这水有多冷吧?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恐怕早就被冻僵了。哦对了,雪河还是红月国与白月国的分界线。据说,两国正在交战,很激烈。我也觉得应该很壮观,毕竟嘛,冰与火的较量。
我哼着小曲儿,一边洗一边望望远处那儿的战火。啧,还真是激烈。
突然,我发现雪河里的水竟然变红了,似是有血液染了进来。我望向雪河的源头,发现那里躺着个人,好像受伤了。我走过去,动了动他,他突然起身,用剑指着我,那剑身的寒气,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这红月国的妖女,想干什么?”他的声音虽然威严,但却掩饰不了他的虚弱。
“我、我想看看你怎么了……”我虽然被吓,但意识还算清醒。
“呵……你们红月国的人会有这么好心么?我看你是想杀了我,回去领功吧?要不是……咳咳……要不是我受了伤,定将杀了你!”他用剑撑起身体,仰天大笑。
受伤?我这时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插了一支箭,手臂都快紫全了。我有些发愣,那箭有毒?!
“哎!你不仅受伤,还中毒了!”我指着他的手臂,大叫。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对了,我不是女医么?可以帮他治伤啊!
我走过去,拿出随身带着的剪刀,准备把他的袖子剪下来看看伤势,谁知他却大叫着阻止我:“你要干什么?!”
呃,他肯定以为我要杀他……
“帮你治伤啊!”我一脸无语,他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可以成全他,但是他被我看到了,我就不能不见死不救。
“治伤?”他的半张脸被长发遮住,使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里有多么多的怀疑。
“是啊,难道你想中箭中毒而亡了?”我不用平时欢快的语气,是难得的严肃。
“谁、谁知道你、你是不是想害我?”他依旧不肯相信我。
“对付一个中毒的敌人,需要这么麻烦么?”我这是实话实说,他中毒了,走的了多远?我随身的匕首就可以把他刺死,用得着装好人帮他治伤再杀他么?
“……”他沉默,她说的难道不是么?
我见他没反应,就走了过去,拉起他那只受伤的手臂,轻轻地用剪刀剪开他的袖子,惊到。那个伤口真是惨不忍睹,皮肉已经绽出!泛着紫色。可我是女医啊!怎么能被这个吓到?于是我扶他躺在雪河边,用雪河里的水轻轻地帮他清洗伤口。即使我再小心,也还是避免不了弄痛他。
“很疼是不是啊?我会轻点的。”我似安慰地说了一句,继续清洗。
那个受伤的人,静静地望着我,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这个女子,真有意思,我们,可是敌对关系。
我大致把伤口周围的血洗干净后,对他说:“我要帮你拔箭,可能很痛的,你忍着点啊。”
他轻轻“嗯”了一声,我却还是放不下心,在雪河里找了一块手掌大小的冰,在伤口边上敷了一会儿。他疑惑了,问:“你不是要拔箭么?敷块冰做什么?”我再次无语,这里的人不会这么笨吧?冰可以暂时镇痛和止血的都不知道?
“这样会减轻你的疼痛的。”我说完,把冰移开,再找来一块比刚刚那块大一些的冰放在旁边,再次对他开口,“我拔了?”
他依旧轻“嗯”了一声,似乎已经习惯了……可我不习惯啊,我还是第一次帮别人拔箭诶。不过事态不许我想那么多,握住箭杆,闭上眼睛,用力一拔,听到他闷哼了一声,我才睁开眼睛。箭,已经拔出来了,只是血在流,我没有动。
“你不是要我流血身亡吧?”他的声音,更加虚弱了。
“你笨啊!我在放出你的毒血!”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这个白痴!
“……”
过了一会儿,流出的血变为了鲜红色,我连忙把刚刚的那块冰敷了上去,然后又找婢女身上会带的手绢,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奇怪!明明出门时还在身上的!怎么不见了?算了,学古代人,撕裙子吧。
嗤啦……嗤啦……
“你干什么?”他又警惕起来。
这回,我不想理他了。这个白痴,傻的可以啊!我要害他还用等现在?我把撕下的布条条放在一边,拿开刚刚那块冰,把布条条缠了上去。
“你……”他的语气,似乎变为了感激,“为什么救我?我们不是敌人么?”
“因为你受伤了,我是女医,而女医的天职是救人。你受伤了,在我眼里就是病人,不存在敌人和朋友之分。”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语气,变温和了,似我记忆里的某个人。
“沐……”我刚想说出我的大名,就想起在这里我并不叫沐浅溪,于是又改口,说,“慕容澈,叫我澈儿就好。”
“慕容澈……澈儿,好名字。”
呃,他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终于把布条条缠好,如释重负地起身。
“你真的打算放我走?”他的语气,还是怀疑的。
“是啊,难道你很想我把你捉回去领功?”他真的很啰嗦诶!
“好,那我走了,这个给你。”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牛奶色的玉佩,递给我。
“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要赏。”我听玉书说,这里的钱就是玉佩。
“你以为这是赏么?这个,白月国中只有一块。”他微笑着,似乎很满意我的话。
“只有一块?”这么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呢?我疑惑地把玉佩转过来又转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呀!
“如果以后你有麻烦,把它的正面转过来,吹口气,我就会出现。”他似笑非笑,看不出情绪。
“哦?这么神奇?”貌似还不错啊,以后有个保镖了哎!
“嗯……我走了。”他移动脚步的声音响起,我才想起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呢,于是叫住他:“等等!你是谁?”
“白月国大皇子,羽月。”一阵风吹过,吹开了他那遮住半张脸的头发,露出了那绝世的容颜。我惊讶地看着他的脸,这、这是羽哥哥?!
……
“羽哥哥!”我不禁失声喊出,怎、怎么会是羽哥哥?这个人,有着和羽哥哥一模一样的脸!
“嗯?”羽月疑惑了,只有皇妹,会这么叫自己啊,她怎么会……
“你……怎么会这么叫我?”他怀疑的眼神又出现了。她难道真的是为了接近我?可是,她的眼神那么清澈,清澈得像一汪水一样,怎么会呢?那……
“我……这个……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你信吗?”我抬头望向他,虽然我知道,他是不信的,呵,怎么会有人相信?
他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点点头,说:“我信。”
啊咧?啥……啥?他说,他说他信?
“你信?”我激动,怎么会有人相信呢?
“嗯……我信。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他的笑容突然没有了,转身冷冷开口,“我走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
“因为……我不想杀你。”
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什么叫……不想杀我?呵,其实,他想杀我的话刚刚就可以啊,反正他的伤势已经被我控制了,想杀的话随时可以啊……这样,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呢……
……
“我回来啦!”我洗好衣服后,欢呼着进了寝殿,却被玉书疯狂地抓住,冷冷地问:“你是不是在外头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啥?不……不该遇到的人?
“什么不该遇到的人啊?”我放下装衣服的盆子,示意她冷静。
“比如……比如白月国的人。”她的声音一下子焉了,变得有些哽咽。
“白月国?”我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如果我露出了破绽,大概会被“卡”了吧?
“嗯。”她的眼神,热烈地想……嗜血。呃,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没有呀。”我摊开手,一脸无辜。
“真的没有?”她的眼神没有刚刚那么凶狠了,我点点头,反问:“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她的眼神告诉我有什么,不过她既然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她了,伸了个懒腰,有点困了:“真没有吗?那好,我去睡觉了,有事再叫我。”
“澈儿等等!”她的声音变得很恐惧,“等下阳月殿下会过来……”
“阳月殿下?”呃,好像在哪听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嗯……”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他过来你为什么要哭啊?”我走过去,拥着她,试着安慰她,顺便套出点情报。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他,是红月国的花花公子啊,有多少婢女被他轻薄,你可知道?”她的声音幽怨,好像她就被他轻薄了似的……
“这样啊……那你躲着不出来见他就好了吧,嗯?”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地对她笑笑。
“不行的,他知道的,我姐姐就是被……被他给折磨死了……”她抱着我,失声痛哭。
想……想不到,玉书,在我眼里的温柔姐姐,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悲伤往事……
“不、不好了!阳月殿下来了!”
门外一声叫喊,使在这个院子里住的婢女都纷纷逃了出去,只剩下我和瑟瑟发抖的玉书。
“怎、怎么办澈儿?我们也逃吧?”她的声音,比刚刚的更加惊颤。
“好,走吧。”我扶起她,准备走,可是——
“想走?也要先问过本殿下吧?”
呃,貌似走不掉了……
“哟,这里居然还有美女,敢情刚刚走的都是丑女啊?嗯,就这两个了。来人,带去房中。”
好、好大的口气,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这种也不嫌恶心的话,我沐浅溪岂是这么听话的人?
“房中?这里就是啊。”明显,玉书听到我这话,立马愣了,这澈儿在胡说些什么?
“哦?你是说这儿?”他显然也被我的话惊着了,第一次有婢女这么大胆地挑逗他,这个女子,还真是特别。
“是啊,这里不也是房间么?”我继续装傻,看他有什么反应。直觉告诉我,他绝不是好色的人。好色的人,不会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小美人儿你还真大胆啊!好,就在这儿了。”他说完,示意手下下去,并开始宽衣解带。
呃,难道我之前猜错了?
“等等殿下,你还没说要干什么呢。”
“你非要本殿下说出‘要你侍寝’四个字么?”他的语气,明显的不快。
果然,他不是。
“咦?‘侍寝’是什么呢?”
他额头的青筋凸起,他阳月,不知玩过多少贱婢,怎么会被这个婢女戏弄?难道……
“好,本殿下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噬阴,回寝宫!”他拿起刚刚脱下的外衣,走了出去。
“呼……吓死我了!”我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喝水,刚才真是太恐怖了,幸好那个人不是真的色,要不这样肯定不行。
“澈儿,这么说你刚刚是装……”玉书一脸错愕。
“嘘……你还想他再回来啊,心里知道就OK了。”我连忙阻止她说下去,就算那人是装色,也不好惹的好吧?
“哦……不过,欧什么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她一脸迷茫地看着我。呃,貌似我刚刚说了句英语,而她们应该还不知道这种语言吧……
“就是‘好了、行啊’的意思啊,不会很费解,呵呵……”我尴尬地解释,笑容也极不自然。
“哦……”她好不容易恢复坦然,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大叫,“哎呀不好!”
“什么啊?吓死了……”我抚着胸口,她还是姐姐呢,比我都还一惊一乍。
“他这么一走,大王肯定会知道的,糟了糟了!”她的神色,比之前还要紧张。
“知道了,会怎样?”我依旧优哉游哉。
“以前也有婢女不从,被大王给……给凌迟处死了!”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那种绝望,连上次被那个什么冬书欺负时也没有出现过啊,这次……
“什、什么?凌、凌迟处死?”我呆住,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啊,身份低人一等,就必须服从。
“嗯,怎么办啊澈儿?”她急得在不大的房里来来回回渡方步。
怎么办怎么办,凉拌呗……
“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冲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你一定要去求良月殿下,他一定会帮你的……”
呃,是吗?
“顺带着帮我……”她的声音小了些,见我呆住,又跪下了,哭得楚楚可怜,“求你了澈儿,去找他来帮帮我们,好不好?呜呜……”
“哎,玉书,快起来,我去就是了,别哭了。”我扶起她,一脸无奈。她可是姐姐啊,算是长辈了,怎么能向我下跪呢?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去找我这个所谓的知己,良月殿下了。
……